第93章 钱庄怪事

    羊脂玉上大概说的是在清朝咸丰年间，宝鸡凤翔府出了一件怪事儿。

    城内东南西北各开设一家钱庄，一夜之间全被人抽了账本儿。次日一早，各钱庄掌柜的连带着东家伙计把衙门口儿围了个水泄不通。有过往的外地客商瞧见了，不明所以还以为有冤假错案，跟着一起凑热闹。

    按说老百姓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围衙门口儿，但事发突然，凤翔府四家钱庄账本儿一夜间全不翼而飞，实属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搭着一人难挑千斤担，众人能移万座山的道理，人越聚越多。

    其中更不乏有起哄作乱的地痞，这号人素日游手好闲，没个正经营生。靠着坑蒙拐骗偷，来撑着自己吃喝嫖赌抽，最爱闹事。

    好比说俩人做买卖起了争执，买家儿说付过账了，卖家儿可能忙中无暇顾及，愣是不认。俩人唠叨吵上两句，无外乎这位再多给一份钱，或者那位自己算账发现收过了，闹个大红脸儿，给人家赔个不是，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

    但要是这些地痞打边儿上过，他们非要上去劝个架。劝也不劝好，把买家拉一旁说卖家无商不奸，又把卖家拽一边儿说买家惯吃白食，不一会儿这俩人准得越来越气。

    本来远近无仇，这下甭说恶语相向了，动起刀来都不算稀奇。届时这伙儿地痞却躲得远远儿地看热闹，有时还在一旁喝彩。直到快出人命，才上去将俩人拉开，毕竟真要是闹出了官司，衙门追查下来，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这时还不算完，看谁打赢了，地痞们就跑去给躺倒在地的那个来上两脚，嘴里还骂骂咧咧，然后起哄让赢家儿请客下馆子。

    那位正在风头上，要是拒绝就不算好汉了，稀里糊涂的请了一伙儿压根儿不认识的生人下了馆子。这些地痞们啥也没干，看了半天热闹，完事还有人请客，那能给他省吗？通常是哪个好吃，哪个特色，哪个贵就点哪个，一顿饭下来不把那位吃穷就算他们亏了。敢等赢家儿回过神儿来发现被骗了，这伙人早跑没影儿了。

    大清早，一群老少爷们儿堵在衙门口儿，衙役们没见过这阵仗，也是慌了手脚。以为有啥惊天大案，层层禀告下，知府大人端坐大堂正中，衙役手持杀威棒分立两侧，这才让众人进到内来。那些地痞再能搬弄是非也怕当官儿的，眼瞅着没啥热闹可看，便也就作鸟兽散了。

    四家钱庄东家和掌柜来到堂上，即便都是正经生意人，但此时看到堂上好不威严，一个个也都心惊胆战，谁心底儿还没点儿见不得人的事儿呢？

    知府大人询问下，这些人才敢添油加醋的把账本儿失窃之事告知。为什么说是添油加醋呢？其实搁常人来讲，哪能想到好好的账本儿突然就丢了？他们夜里不是睡大觉，就是吃醉酒，也有的在勾栏院里找相好，哪有大半夜啥都不干，就盯着账本儿看的？但给官府不能这样说，否则定案为粗心大意的失误，就让他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了。

    大伙儿清楚这事儿要往严重里讲，这家说账本儿就在枕头底下丢的；那家讲感觉夜里有人在房顶儿上蹿，睡醒账本儿就没了；更有甚者越说越离谱，大概其意思是东家连掌柜的加上伙计，一共八九个人围了账本儿一圈，盯着看都没盯住，突然就噌的一下不见了，说的就好像早知道有人要行窃似的。

    知府大人一听，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合着说了半天就是四家钱庄的账本丢了。不过这事儿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不过是失窃，可往大了说，这是在他的地头儿上撒野，公然蔑视王法。想到这儿，当即命令快班速速调查，将贼人捉拿归案，以儆效尤。

    等到退去公堂，快班老几位照样该吃吃该喝喝，没人去查此案。他们是老人儿，心眼儿多。知道毫无半点线索，调查此贼简直犹如大海捞针的相仿。退一万步说，即便查出，他有一身蹿房越脊的功夫，真要是动起手来，受不受伤暂且两说，就是贼人夺路而逃他们也追不上。所以，没人愿意去干这出力不讨好的差事儿。至于知府大人那边，他们再清楚不过，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一没丢金银，二没少粮食，几本儿破账而已，没两天他就能给忘了。

    果不其然，见一直没啥消息，各钱庄东家虽然急，三番两次到衙门询问，但知府大人却一次也没露面儿，久而久之，这事儿便也没人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