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粮食危机
世界终于重归了寂静，烛龙死了，暴雨停了，对于人们来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似乎美好的未来正在向他们招手。
但对于早已焦头烂额的齐国君臣来说，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
灾后如何重建？如何治理洪水？珍贵的粮食还有多少？一切都是难题，等待着齐王前来解决。
在简陋的王宫内，齐王召开了三个月以来最大的一场朝会，相国吕斯和信阳君赵政分列两旁，韩起、赵牧、墨班等人跟在其后，就连在他们眼中不入流的小官——禁军参将孙涓等人都悉数到场，密密麻麻的一百多名官员站满了本就不宽敞的王宫。
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窃窃私语的群臣们瞬间变的安静了下来
“王诏曰:烛龙作恶，为祸人间，致我大齐遭乱，怀山襄陵，幸有国师墨班，挽大厦于将倾，以古稀之高龄，不惧风雨，建造巨弩，实乃射龙之首功，寡人决意，封其为万户侯，赏金千两；大统领赵牧，监造工程，调度有方，赏金百两，封千户侯；大将军韩起，临危不惧，身先士卒，丈量精准，同赏金百两，封千户侯，其余六军、禁卫军一干人等，皆赏银百两，良田十顷，钦此!——齐王建三年九月十一日。”
随着秦毐读完圣旨，群臣山呼万岁，墨班等三人谢恩，齐王端正了坐姿，接着说道
“虽然恶龙已除，暴雨停歇，但是山下洪水依旧泛滥，如猛兽咆哮，众臣可有何良策，根治洪水，早日回归国都”
“陛下，臣愿往！”
齐王没有想到，这么艰难的任务竟然瞬间就有人接下，他不禁好奇是谁，仔细一看，竟然是大将军韩起。
“大将军忠勇可嘉，不知可有何治水良策？”
“所谓治水，不过疏水、筑堤、挖渠三策而已，而这其中，又以筑堤为最重，古人有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臣打算待洪水稍退，然后带领手下将士，在国都四周筑一条坚固的河堤，永保国都的安危。”
齐王听罢，觉得韩起说的有几分道理，刚要下令命他去治水的时候，却听到吕斯突然站出来说道
“大将军此计固然可行，可是耗费人力物力甚巨，保国都一地或许可行，可如今天下九州皆遭水患，如依大将军之计，处处修堤，恐怕需要数十年才能彻底根治水患。”
韩起听罢，也不客气，反问吕斯道
“相国大人觉得此计不行，末将倒想听一听相国大人的高见。”
“大将军说治水有疏水、筑堤、挖渠三策，本相也深以为然，但我以为，三策之中，以疏水为最重，筑堤次之，而大将军以筑堤为最重，主次颠倒，显示是不明智的。”
“既然如此，末将愿与相国大人各率精兵两千，分头下山治理洪水，到底是堵是疏，到时自见分晓！”
吕斯听韩起说完，竟也罕见的发了脾气
“本相当年随武王征战天下之时，大将军不过还一五尺微童，如今我年逾古稀，大将军倒想和本相比带兵之事，岂不可笑？”
二人的对话越来越剑拔弩张，但在场的众人纷纷选择默不作声，都知道这二人的积怨已久，有不世之仇。
韩起之父韩应，当年为武王手下大将，与吕斯合称“大齐双臂”，后任六军统率三十余年，直到齐王建登基之初，韩应不知何因，率军反叛，一度逼近兵临国都城下，后在韩起的劝说下率众归降，齐王建本欲将其革职，发配岭南，但吕斯言其“狼子野心，日后必成大祸”，由此韩应被杀，韩起与吕斯结成不世之仇。
齐王自然知道二人的恩怨，但他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该堵该疏，谁对谁错，仔细考虑一会后说道
“是堵是疏，寡人一时难以抉择，但刚才相国也有言‘大将军之计，保国都一地或许可行’，既然如此，便令大将军韩起先率部下山，将国都的水患先行治理，令山上的难民早日回归故土，开春之时，也可以及时耕作，至于天下其他地方该如何治理，那就从长计议吧。”
“臣领命！”韩起说道
“既然如此，天下平定，又有诸位大臣同心协力，我大齐不久之后定会重回盛世！”
齐王说罢，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一阵笑意，正在他为自己的英明决策而沾沾自喜之时，吕斯的一段话打断了他对未来美好的遐想
“禀大王，即便韩大将军将国都水患治好，百姓及时耕作，等到秋收之时，最少也需要一年的时间，而如今山上的存粮，只有一万石，但幸存的百姓和士兵共有两万余人，即便每天只为他们供应最低需求的食物，这些存粮也只够两万人生活五个月，再加上要留出耕种所需的种子，恐怕山上的存粮仅够支撑四个月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齐王慌了，他显然没有想到这个严重的问题，一时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群臣也没有对策，一百多人的朝堂没有一丝声音，洪水可以治理，可是没有粮食，总不能让人不吃饭吧？
突然一个浑厚的声音惊醒了鸦雀无声的朝臣，一个身材肥胖，白面短须，虽然年过四旬，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的男子说道
“虽然不能让百姓不吃饭，但可以让没有百姓可以吃饭。”
齐王虽然听出了信阳君话中的含义，但还是忍不住的问道
“王叔此话何意？”
“适才相国大人说道山上的存粮仅够两万人存活四个月，这确是个难题，但也并非无解，虽然粮食不能凭空变出来，但我们可以让吃饭的人数给变少，两万人吃四个月，那么五千人、六千人是不是就可以吃上一年，足以熬到明年秋收了。”
“五千人、六千人，那么剩下的一万多百姓该怎么办呢？”齐王问道
“自生自灭，别无他法”
齐王听罢，不禁笑出了声音，缓缓的拍了拍手掌说道
“信阳君这个计策好啊，好就好在他忘了从两万变成五千，并不是简单的几个数字，而是一万多名有血有肉、活生生的百姓，寡人要是放弃他们，岂不是要背上千古骂名！”
信阳君听罢，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仿佛在嘲笑这个年轻人的幼稚
“那不知陛下有何解决之策？”
“寡人没有，但寡人绝不会做不仁不义之人，既然天下的百姓叫我一声‘君父’，那我便断不会将他们弃之不理，这天下岂有父亲要饿死孩子之理？！”
“请陛下切勿妇人之仁，否则等到四个月之后，粮食耗尽，大齐的江山恐怕就此毁于陛下之手！”信阳君嘲笑一般的说道
齐王听罢，不觉气血上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生气到浑身都在颤抖
当初是他力排众议，建巨弩、射恶龙，这才令暴雨停歇，是天下百姓的救世主，如今信阳君却说他要断送大齐江山，这简直令他越想越气，过了许久之后他竟然将面前的案板掀翻，大声的喊道
“信阳君何必如此冷嘲热讽，寡人无能，你大可将寡人取而代之，这个王位，我让给你来坐可好！”
说罢齐王气冲冲的转头走了出去，但他忘记了，这座简陋的小木屋并没有后门，有的只是一面早已发霉的墙壁。
直到他高挺的鼻梁与墙壁马上就要接触的一刹那，齐王才猛然间发现了这里没有木门的事实，尴尬的站了一会后突然转过身去，生气的喊道
“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