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物是人非
李老头虽然是只妖，但他心中有一个原则那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斩草除根。
绝不会做落井下石之事，像那些把修道者杀后献给魔军的人被他所不耻，他虽习惯钱但不喜欢真的脏的钱。
李老头气喘吁吁把她背到他们联络的地方，放出信号，本以为顾潜他们会在下午才到，没想到才发了信号不过半个时辰便看到他们的身影。
李老头喃喃道，“来的可真快。”
以前他们也会经常在此碰头，大多则是顾潜三人在这里等他，这次是他主动发一信号，估计他们以为周戈出了什么问题。
人都说近乡情怯，周戈透过竹篓缝隙看到顾潜三人御剑飞来一如当初她死的那日，只不过心境完全不一样，一个是以为死翘翘就能回家的安详，另一个则是多年未见到好友再加上对未来惴惴不安的心情。
顾潜三人匆忙赶来，“李老，可是戈戈出事了？”
“李老头，你倒是快说啊戈戈怎么了？”
“李老头，戈戈该不会？”
许徽苒拍了白岁岁一巴掌，“叫你乌鸦嘴，戈戈不会有事的。”
李老头揪着自己的八字胡笑眯眯道，“她醒了。”
“戈戈醒了！！！”
见李老头一脸笑意的看着竹篓，白岁岁与许徽苒上前把盖着的布料掀开，周戈露出笑脸向久别重逢的朋友打起招呼，“好久不见。”
声音十分沙哑而沧桑。
她能说话了，不过全身上下也只有头能动。
周戈整个人蜷缩在竹篓中，这个姿势有点滑稽和难受，如今她的身体感觉不到疼痛，倒也无妨。
许徽苒扑过去抱着周戈，眼泪哗哗直掉，“戈戈，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我的修为已经到了元婴我以后都可以保护你”
“还有我！”
十年前周戈惨死在他们面前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如今他们能力比之前强，只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她定不会出事。
“等等，戈戈你怎么了，你该不会”许徽苒眼泪汪汪望向顾潜，“小师叔，戈戈她身体动不了了，你快来看看呀。”
在许徽苒与白岁岁跑过去抱她的时候，顾潜只敢轻轻抬眼看向她。她的皮肤变得十分苍白和细腻，脸上本来还有的婴儿肥变成尖下巴，全身上下瘦骨嶙峋，听到苒苒的话后他才察觉到一丝异样，她的身体好像真的不能动，这对于习武之人来说简直如晴天霹雳。
顾潜思绪复杂更多的心疼，他抬步走到周戈身边抬起她的手把脉。
“顾潜，戈戈她怎么了？”
顾潜垂下眸安静的把脉，过了良久才道，“没什么大碍。”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顾潜终于松了一口气擦掉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方才他想过千万种后果，好在结果是好的，她只是躺的时间太久，肌肉萎缩，这些日子好好疏通血脉便能恢复如常。
眼看路过的人越来越多，这里可是有四个修道者，很容易便被人察觉，李老头哼哼唧唧道，“既然周姑娘没什么大碍，你们快离开此处免得多生事端。”
顾潜点头弯下腰抱起周戈，把她的左胳膊搭在自己脖颈之上，“李老，谢了！”
“客气啥，这些年你们三人给了我那么多灵石与草药，也多亏那些草药救了我女儿的命。你们赶紧回去吧，最好找个有温泉的地方让她泡泡比较好。”
这些年顾潜三人一直在食人漠中找草药，还幸运的找到了医治李司南的药，如今李司南也能自由离开鬼哭城。
“就此别过！”
李老头眯起眼睛摆摆手，“一路顺风。”
顾潜三人没有多言御剑离开。
清晨粉紫色的霞光照耀在他们身上，他们奔着霞光而去。
微风吹散她的头发，这十年来她的头发并未停止生长，长长地垂到臀部，或许是一直待在室内的原因，头发乌黑而浓密。
一路上白岁岁与许徽苒都在絮絮叨叨这十年的事情，顾潜一个人坐在前方目不斜视。
周戈偷偷睨了他一眼，心中偷笑，这人竖起来耳朵听八卦的样子还真是狼狈。
很快他们便到了一处山岭，山岭周围设了许多道结界，顾潜他们进去的时候不少人迎了上来，周戈定睛一看周围大多是熟人，有无极派的五师叔、碎星谷的林皓然、观潮阁的漪安真人、百里不二及几位弟子。
“周姑娘回来了！”
“周戈！”
“戈戈……”
原来这几年来顾潜一直没有放弃把幸存的修道者聚集在一起，他曾经听周戈说过一句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个人的力量弱小只要所有修道者的力量汇集一处便有了可以抗衡的机会。
这十年间他们聚集此处潜心修炼，经历了十年前的变故人们脸上挂着愁绪与不安，他们渴望报仇，也知道打不过那人，两种拉扯的情绪都挂在脸上。
顾潜大气不喘一口直接把周戈抱到房间，房间里有许多换洗衣服和饰品，都是给她准备的。
周戈心情复杂，诧异望向他们三人，“万一我回不来呢？”
这些东西不是都白费了。
“说什么混账话，你如今不是好好的。”
看着许徽苒与白岁岁又想哭，周戈索性闭上嘴巴，闭上嘴巴不要紧，肚子却一直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周戈尴尬地望着顾潜，“有吃的没，好饿。”
顾潜嗯了一声，“马上给你端来。”
许徽苒与白岁岁一左一右给她按摩胳膊，帮助她活络筋骨。
果然不过片刻顾潜端来一份白粥和一小碟咸菜。
周戈皱着眉头，“顾潜，有没有肉？我想吃肉。”
她在无妄之境待了整整十年，练剑练的累了嘴欠想吃点肉，可是那里除了水怪和巨蟒就剩下一些花花草草，如果是野鸡野猪什么的她也能烤来吃，可那些滑不溜秋的东西看着都恶心别说吃，她就盼着什么醒来的时候大吃一顿呢，结果这是啥？
白粥！
咸菜！
“只有这个。”
周戈叹了一口气，捏了个诀想进去百宝囊看一看，哪知道能进去是能进去她腿脚不利索拿不出来。
只能看不能吃也忒惨了。
无奈只好一口一口接受他的投喂，不过白粥味道真不错。
顾潜眉眼带笑，他是故意的，如今周戈刚醒肠胃脆弱哪里受的了大鱼大肉。
接下来的三个月周戈不是在泡温泉的路上就是被他们三人接二连三的疏落筋骨。
好在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某一日周戈清晨醒来后发现自己的胳膊传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应当是她睡觉的姿势有问题压着胳膊睡了一夜，她欣喜若狂试着活动另一只手臂，那条手臂跟着她的指令摆出各种动作。
等手臂的酥麻退却后她掀开被子下床，接触地面的那一瞬间周戈开心的差点掉眼泪，躺了三千多个日子后她终于可以吃肉。
周戈先捏了个净颜诀，活动筋骨后这才大步走了出去，现在时辰尚早，天刚蒙蒙亮，他们几人应当还未起床。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唤出奈我何御剑飞到山上空，这里云雾缭绕，灵力充沛，就像别人说的那种可以吸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的地方，她仰躺在奈我何之上等待日出。
如果没有外界的纷扰此地的确算的上世外桃源，这里花鸟繁多，小溪潺潺，远处还有奔腾不息的瀑布，到处充满蓬勃生机。
她正坐在奈我何上欣赏着美景，一道亮光急速出现在她面前，定睛一看竟然是顾潜。
他身上的外衫明显是着急穿上的，发髻歪歪扭扭地扎在脑后，见到周戈疾步跑到奈我何之上，“我以为”
他眼中着急的神情是骗不了人的。
周戈知道在她身死之后顾潜为她做的许多事，首先把她当成真正的无极派弟子疼爱，其次是个嘴硬心软的长辈，最后两人还有了过命的交情。
最后她得出的结论是顾潜这人真心不错，够义气，值得深交。
周戈笑盈盈拍了拍旁边，“过来坐啊。”
“你好了？”
周戈点头，“躺了三个多月准确来说躺了十年零三个月，再不起来活动活动身体都要废了。顾潜，你该不会是发现我不见了着急找我才没来及的梳洗。”
顾潜轻咳一声捏了个净颜诀，又恢复之前翩翩君子的模样。
两人并肩而坐看着东方升起来的旭日。
“真好。”
顾潜侧脸望向她，“是啊，你要不要去山里看看。”
“走吧。”
顾潜带她走到山林之中，这里灵气旺盛好多动物与花草都会说话，一如他们最开始相遇的那座山。
这里也有那种胖嘟嘟粉色羽毛的小鸟，它们看到顾潜后扑闪着翅膀飞过来。
“咦，陌生的气味。”
“这女子他们俩该不会是一对？”
“可是这个男的明显年纪比较大啊。”
“可能是父女？”
“哎呀你们小声点，他看过来了等等，他那什么眼神，该不会想吃了我们吧。”
“你们还小，这世间的男子女子都不喜欢被人说自己年纪大，你们还当着人的面说。”
“他又看过来了！”
“快跑！”
顾潜凌厉的眼神望向那些嘴碎的鸟儿，那些鸟儿也察觉到气氛不对，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他看着身侧的周戈心中叹息，自己真的有那么老吗，算起来他们的年纪差了整整二百一十岁，好像确实很老。
顾潜眉间能夹死一只苍蝇郑重其事地说，“我年纪比你大了二百一十岁。”
周戈脚步一顿，“别听那些鸟儿瞎说，你如今仪表堂堂、玉树临风比我见到的许多修仙者都年轻。”
“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
周戈心里吐槽道，看来这种粉色的肥鸟无论在哪嘴都特碎，说不定是祖传的。
两人又转了会才回到住处。
白岁岁刚起床一脸懵地看着他们二人并肩从外走来，遂揉了揉眼，“戈戈，你身体好了？”
周戈点头，“好了。”
住处的几人也陆陆续续起了床，百里不二神情激动跑到周戈身旁，“你好了？”
“好了。”
漪安真人眼眶微红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五师叔之前伤的很重，经过十年的调养，手上的伤疤还未褪去，他轻声道，“跟着他们几个好好练习吧。”
“是，师叔。”
林皓清也从住所中走出，他面色复杂走到周戈面前拱手行礼，“周姑娘，十年前是我对不起你。”
对于林皓清周戈说不上恨，一边是自己深信不疑且对自己爱护有加的师兄，另一边则是杀死自己师兄的同门弟子，魔军又出现的太过蹊跷，孰轻孰重别说是他就连周戈处在他当时的境地恐怕也会同他一样做出那种选择。
一切都是林应星主导，他知道所有人的弱点。更何况十年前林皓清可是亲眼所见自己敬爱的师兄残杀了数千同门，如今他与周戈等人则是处在同一阵营之人。
周戈笑道，“林前辈十年之人被歹人所迷惑，我不怪你。”
“你”
周戈眼中的坦然更让林皓清羞愧，他拿出一瓶丹药递到周戈面前，“这些你收下吧，有了丹药再加上这里的灵气可以提高修为。”
“林前辈”周戈看到他的眼神，遂收下丹药，“谢谢林前辈。”
这里的人除了她都已经辟谷，她的肚子适时响了起来，周戈不好意思道，“你们要不要吃烤肉？”
几个年轻的弟子留下来陪他们一起，众人很快搭好架子，周戈把百宝囊中的肉食与蔬菜拿出来串好，不久，香味弥漫。
许徽苒打着哈欠走出来一眼看到他们几人在烧烤，“喂，戈戈现在还不能吃这样油腻的东西，你们去远处烤别让她闻到。”
周戈方才去整调料了，回来后就听到许徽苒这句话。
许徽苒的瞌睡全被惊跑了，她惊喜地上下打量周戈，“你身体没事了？”
“嗯哼，能绕着这座山跑一圈，要不要吃烤肉。”
“呜呜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