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时光荏苒
周戈瘫倒在草地上翘着二郎腿撇撇嘴，“不怎么样！我要回家！”
“哎，你再好好想想！”
周戈扣了扣耳朵，“想好了，我要回家！”
“”
见周戈一副‘我就要回家，有本事你来咬我’的模样，那道苍老的声音长叹一口气，“你大概还不知道那日你死之后外面发生的事情吧。”
周戈眨了眨眼睛，方才的那片天空出现了那日她死之后的画面。
顾潜三人带她的尸体前去蓬莱仙岛求药被拒，他们挺直背部跪在白鸾仙君殿外，三日滴水未进，而后白岁岁与许徽苒相继昏倒，顾潜固执地带着她去寻药。
半路上遇到了吴姓一伙的剑修，他们侮辱顾潜后来还放火烧林，无数的生灵被这场人祸烧死，最后只剩下一片废墟。
顾潜身上都是伤痕，他仍旧把自己的尸体保护的很好。
这三个大傻子，周戈倔强地抹去脸上的眼泪。
奈我何带他来到鬼哭城，她看到一向高傲的顾潜为了救她向妖下跪，被拒绝后落寞的神情以及听到李老头可以帮他温养魂魄后的笑颜。
画面一转以林应星为首黑压压的魔军来到四大门派，他肆无忌惮地吸取长老们的修为，残杀无辜的弟子。
无极派中与许徽苒一起长大的落落被他们分尸，还有刘师兄、陈师兄、李师姐都被他们屠杀，就连刚出关的四师叔和打理门派的二师叔、三师叔也被林应星吸干修为，五师叔即使在闭关也被伤的奄奄一息跳到山洞才留了一条命。
狂杀派本就在周戈死的那日死去了不少弟子，派中还有百人也被屠尽。
观潮阁只有漪安真人、百里不二及数个弟子尚存，其余皆丧命。
天影斋没有修道者活着出来。
四大门派为了让修道者获得灵气所以一般都建立在山高水秀的地方，之前仙气缥缈的风景均被染上血色，血迹混着溪水流到丛林之中，引来无数苍蝇吸食。
画面来到碎星谷，林应星一剑斩掉亲生儿子的头颅，而后吸食两位师弟的功力，再后来便是血雨腥风、血溅三尺有余，殿内到处遍布哀嚎声、殿内的地板、墙壁上飙满鲜血。
那些弟子们本希翼掌门没死便能带他们重振碎星谷不曾想最后竟死在最敬重之人的手上，不少弟子死不瞑目，直到最后整个碎星谷只有林皓清一人苟延残喘。
四大门派收到密信来到碎星谷，正中林应星的圈套，无数修道者被杀戮，修为高的修士的修为皆被吸食，为了救剩余弟子林应星丧心病狂让掌门许实海下跪求饶并用各种龌龊手段侮辱。
周戈气的浑身发抖，“这个畜生！”
许掌门在修真界德高望重，深受修道者们的喜爱与敬仰，他竟敢用最低劣、最下等的手段侮辱掌门。
而后便是魔军在人间的恶行，曾经繁华的国家和城镇不少都被魔军占领。
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画面远比看过的世界末日更恐怖。
周戈闭上眼睛不敢再去看，她哽咽着，“你不是神吗？为什么不救你的子民？就这么眼睁睁看他们死去？”
天空中出现一阵很长的沉默，就在周戈以为它离开的时候它开口了，“天意如此，吾等不能逆天而行。”
周戈轻蔑一笑，声音还带着哭腔，“什么狗屁天意，连给自己上供的百姓都保护不了，这样的天要他有何用，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又假惺惺说我是天选之女可以帮助他们脱离困境，你们推卸责任玩的很六啊。那么那些死去的人呢，他们通通都白死了？”
“天意既是如此，林应星创造了世间上的大多恶，这世间只有你才能消灭那些恶，别人都做不到。”
说的轻巧。
周戈嘲讽道，“你可知道他的修为快到渡劫期，我一个筑基去斩杀他，是你喝多了还是我喝多了？”
再加上方才画面中他吸食了那么多修为，怕不是已经得道成仙，她去和他打，估计人家一根手指头都能捏死她，完全没有可比性好不。
“如今你的身体与魂魄不在一体，只有将魂魄温养好且身体没有什么致命伤你才能再次活过来。无妄之境的灵气十分充足很适合你练《上古剑法》。”
周戈垂眸沉思了片刻，“就凭借我在无妄之境练的《上古剑法》就能打败他？如果我杀不死呢？这世间便会怎样？”
“那么这个世间最终将化为虚有，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的记忆都将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中，或许等到亿万年后有人能挖掘出一些东西证明这个世间曾经存在过。”
和曾经的侏罗纪时代很像，恐龙灭绝后，现代人也只能根据挖掘到了恐龙化石判断它们的过往。
如果周戈没有来过这个世间那么对待他们也会像那些恐龙一样仅仅好奇一下而已，可是她在这个世间生活了整整三年，不是三天三小时三分钟，是真真正正的三年。
她见过很多人的喜怒哀乐，看到过秀丽的山川，也感受到了许多人的善意，她做不到不管不顾。
周戈没忘自己的最终目的，她抬眼望向天空，“如果杀了林应星，我可以回家吗？”
“或许可以。”
或许可以？看来它也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回去。
周戈自嘲笑了笑，“等我捋一捋再练，可好？”
天就是逼她杀了林应星，她认命！
周戈紧闭双眼蜷缩在草地上，脑海中一会是老爸老妈的身影，一会是与顾潜三人相处的日常，一会是那些被杀害的修道者和百姓
就这样想着想着睡着了，醒来后应当是到了第二日，这里的景色又变成了之前永安城昏迷时看到的那一幕。
高耸入云的树上全是些探头探脑的小水怪。
周戈镇定自若翻看剑谱，这本剑谱从拿到开始到现在她看了许多次，每次总感觉云里雾里看不明白。
现如今她身边只有一本剑谱和一把奈我何，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上面，她不知道看了多久的剑谱，无妄之境的风景每日会随着她的心境变化。
周戈闭上眼睛心中想着剑谱的招式，力量汇聚丹田处，提剑练了起来，动作由开始磕磕绊绊到后来的行云流水、翩若惊鸿。
从她开始练习便一直没有歇息，在无妄之境她也不用吃饭应当是她如今的身体是魂魄察觉不到饿。
等她把所有的招式熟记于心并全部练会的时候，时隔多日天空中出现了那道声音，“你进步的很快。”
“多谢夸奖。”
“你的道心很坚定。”
“呵，多谢夸奖。”
“你”
周戈不想听它废话，故意为之，“哎呀，小黑啊你醒了，去帮我采一些花可好，今日你的皮乌黑发亮好看极了。”
眼前的小水怪害羞的捂着自己的脸跑去给她采花。
如今无妄之境中所有的幻境她都可以随意进出，至于以前被她所恐惧的巨蟒和水怪被她教训了一顿后不仅消除了自己内心的恐惧还成为了它们的大姐头。
每次出现总会星星眼崇拜地望着她，她虽然不害怕巨蟒和水怪但是黏糊糊地每日看着怪恶心的，就让它们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为了不让她孤单，大水怪留下了这些小水怪陪她。
小水怪最开始感觉有些渗人看得多了感觉丑萌丑萌的还特别听她的话，便没有那么可怕。
说不寂寞是假的，偌大的无妄之境只有自己一人，每隔一段时间她便对着月亮垂泪一次，每哭一次她便告诫自己只有练好剑法才能回到自己的家，心中的决心也更坚定。
她不知道如今过了多久，一年、两年亦或是十年、百年。她活着的时候知道温养魂魄这种事，即使在五大门派那种条件下也需要几十年，自己的魂魄在鬼哭城想必时间要更久。
想到等醒来后自己的心里年纪还是二十岁可是身体已经半截入土的模样她都不知道以后遇见小辈是让他们称呼自己为奶奶还是姑娘？
年近百岁的‘姑娘’？
等小黑取回来花束后周戈捧起轻嗅再与小黑玩闹会便开始练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白嫩的手心已经长满老茧，御剑的能力变强顺便彻底治好了恐高症，练剑累了便带着小黑它们到处飞。
小黑也不胆怯经常趴在剑身上俯瞰整个无妄之境。
这日周戈练完剑后与往常一样带着小黑和它的小伙伴们御剑飞行，剑身上一堆小水怪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周戈仰躺在剑身正悠闲地望着天上的云彩，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她的魂魄像弹簧一样被迫弹出无妄之境而后又进入到自己的身体里。
“你大爷的，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
神识中传来那个讨厌的声音，“我听到了。”
“”
周戈识相地闭上嘴巴，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有点点尴尬。
她试着活动自己的手脚，竟然动不得，该不会自己的腿脚残废了？
她试着嗷两嗓子自己竟然说不出来话，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动。
完犊子了，变成人彘了！
就这情况请问她怎么杀林应星。
“你出来，我都变成人彘了还怎么杀林应星，你不是说我的身体修复好才能把魂魄放进来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你有本事躲起来有本事你出来啊，咱们单挑！”
虽然是在神识里说这些话，但周戈还是气的满头大汗。
门口传来一阵惊呼，“周姑娘，你醒了？”
周戈说不了话只能眨眼睛表示自己醒了，还没问问题，谁知李司南直接跑了出去，过了好一会才把李老头揪过来，“哎呀，我知道她醒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想办法把她带出鬼哭城，要不然以她身上修道者的气味很快便会引来护卫队，到时啊咱们都得变成干尸挂在城墙之上，幸好今日是出城日。”
李老头揪了揪自己的八字胡，“哼，比我预期早了许多。你别眨眼睛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四肢没有知觉？”
周戈满含热泪眨了眨眼睛。
“正常现象，你躺了十年肌肉萎缩了些，如果立刻能起来又跑又跳那才是见了鬼了。”
十年！
才十年！
周戈又忍不住热泪盈眶，三十岁也还行，至少没有老到掉牙。
“哎，你怎么又哭了？我给你说你这情况比别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呢，偷着乐吧你。估计是那三种草药的功效我得好好研究，说不定能变成大买卖呢。算了，话不多说，我得尽快带你出城。”
周戈留着幸福的眼泪，不过李老头他们都以为她在伤心也不敢多说什么。
在李司南的配合下把周戈的外衫脱下，又把周戈整个人蜷缩起来放到竹篓中，上面盖的布料刚好能遮住周戈的身体，又在布料上面铺上周戈的外衫。
“等会咱们过城门时，你一定切记不要发出什么动静。”
说罢便把周戈背起往城外走。
此刻正值清晨，阳光透过竹篓照在周戈的脸上，痒痒的，温暖的。真好，她活过来了。
没过多久便到了城门，守城门的护卫拦住李老头，“李老头，又出去换东西？如今天下大乱都填不饱肚子还有人换布料？”
“好歹混口饭吃。”
护卫上的早班眼睛都还没挣太开直接挥着手让他出去，李老头才往前走了两步便听到，“等等！”
李老头紧张的头上掉汗，“官爷怎么了？”
“有修道者的气息。”护卫狐疑打量他。
李老头弯腰赔笑，“官爷闻到修道者的气息大概是因为这个，这是上次出城的时候从死去的修道者身上扒来的，想着这次出去换个好价钱。”
护卫拿起那件外衫仔细嗅过还给他，“还是你会做生意。”随后摆摆手让他离开。
其实李老头说的是真的，不过他没想过惹那麻烦，天下不少加入林应星魔军队伍的凡人为了得到重视随意杀害修道者，并把他们的衣物、法器或身体献给魔军，如此便能得个一官半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