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昔日的永安城如今变成了人间炼狱
许徽苒双手一摊，“终于安静了。”
坐船上能忍，现在她为何还要忍，再听下去恐怕她自己也要变成结巴。
“各位英雄好汉放过我们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大侠放过我们吧。”
“大侠饶命啊！”
“大侠……”
几个大男人叽叽喳喳吵的人头疼。
白岁岁一脸凶神恶煞吼道，“住口！”
几个人立马老实闭上嘴巴，可怜巴巴看着周戈四人，要不是因为捆在一起恐怕现在就已经跪地求了饶。
几人背过身商量了一番，片刻商定白岁岁身担重任，只见他装模作样一脸凶相走到劫匪面前。
小殿下的威风尚存，几个劫匪吓得瑟瑟发抖往后缩不敢直视。
白岁岁清了清嗓子，“你们做了多久劫匪？又为何做劫匪？”
竹叶打了个旋飞到远方，几个劫匪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白岁岁偷瞄了周戈一眼，脸上有点挂不住，这可是戈戈给自己的第一个任务岂能半途而废。
他面色微微一变颇有些气势，“我再问最后一遍，什么时候开始做劫匪的，有没有杀过人？再不说我就送你们去见官。”
话毕，劫匪们面露喜色，“大侠，送我们去城主府吧。”
“我们愿意去。”
奇了怪了，哪有劫匪不怕官的，莫不是他们在官府中有人，所以才如此胆大妄为。
白飞飞还想开口但被周戈拦了下来。
“周姑娘，为何拦我？”
周戈笑眯眯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声，随后退到后面看他如何表演。
绑匪们只觉得背后阵阵阴风。
只见白岁岁走到瘦个子老大认错的石头面前，石头及肩高，一人多宽，他先是张牙舞爪对着空气打了一个组合拳，随后用力一击，石头变成碎渣散落一地。
一顿操作猛如虎，几个劫匪目瞪口呆看着滚落脚边的小石子。
这么大的石头啊，此人仅仅用双手就把它打成碎渣，若是打到他们身上哪还能有命活？
长得眉清目秀怎么做起事来这么可怕，另外三个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善类。
几个人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差点吓破了胆，瘦个子老大哆哆嗦嗦，“各位少侠，我们可从来不敢杀人啊，说来惭愧，今日可是我们第一天做劫匪啊。”
“大侠饶命啊。”
“真的还没开张啊！”
“天地可鉴，我们说的句句属实。”
“求您放过我们吧。”
几个人鬼哭狼嚎，还有个被堵上嘴巴的彪形大汉哭的撕心裂肺。
怎么好像调了个位置，仿佛是他们四人做错了事。
白岁岁好不容易有可以拍马屁的机会，“周姑娘，还是你的主意好。”
周戈小脸自信一扬，可不咋地，那么多年的电视剧与小说可不是白看的。
恶人自有恶人磨。
不过这几个劫匪好像确实是第一次干，业务都不怎么熟练。
“为何要做劫匪？”
几人还在哀嚎。
白岁岁算是得到了周戈狐假虎威的真传，不耐烦道，“再哭犹如此树。”他单手把一人多宽的大树连根拔起。
连根拔起！
这家伙是人还是神！
几个劫匪好不可怜的噙着泪，吓得瑟瑟发抖也不敢发出声音。
眼前这个凶神恶煞之人说不定还会吃人呢。
白岁岁啐了一口，“她问什么你们回答什么，多余的话不必多说，可懂？”
两人倒有几分穷凶极恶的模样，比劫匪们还像劫匪。
劫匪们战战兢兢不住的点头，生怕他给自己一拳。
“为何做劫匪？”
劫匪们都看向小个子老大，只见他一脸为难随后长叹一口气开口，“大侠，若不是不得已谁愿意做劫匪。”
周戈翻了个白眼，人人都有困难的时候，哪有人遇到困难就当劫匪，做夺人钱财伤人性命的事，那要法有何用处。
“大侠可知前方是何地？”
顾潜想了片刻开口，“前方可是永安城？”
永安城奉行城主制度，他十几年前路过此地，当时一片歌舞升平，选贤与能，讲信修睦，从没有听过鸡鸣狗盗之事。
小个子老大一脸悲怆，“正是。昔日人人艳羡的永安城如今却变成了人间炼狱。”
原来永安城自三年前开始就不断有人失踪，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现失踪人残破不堪的尸体。
大家都以为是山上的山贼做的，城主为此还派人去围剿。
不过一日，山贼全数被剿灭。
就在大家终于放下心的时候，城中又不断有人失踪，有人死去。
死状较之前更惨不忍睹。
第一年人心惶惶，每天都有人死去，人们都怕死去的自己。
第二年人们已经逐渐适应这个模式，反正每天都有人死去，又有何稀罕。
渐渐出生的婴儿开始变得畸形，再是小孩子最后是男女老少。
有人体重突增至几百斤、有的成年男性甚至不满百斤；有人眼睛突然看不清；有人突然跛脚；有人突然疯癫，总之仿佛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变了模样。
第三年人们每日都要去‘山神’住处求药才能获得续命的机会。
人人不劳作，人人拜‘山神’。
有人倾尽家产，有人卖儿卖女，都只为续命丹。
人们渐渐没有了营生，终日跪在‘山神’处求药。
田地生了病种不出庄稼，人心生了病没有药医。
他们七人半辈子没做过伤人的勾当，事到如今仅仅为了续命才想起抢些钱财买续命丹，今日也的确是第一次做。
缘由则是彪形大汉被周戈给的钱财迷的神魂颠倒。
这……这原因周戈属实没想到，怪不得他们几人不是虎背熊腰就是骨瘦如柴，不是对眼就是口吃。
也真是难为了他们想起来干打劫的营生。
“山神？”顾潜垂下眼帘，“莫不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小师叔，戈戈，要不我们去会一会他？”
“喂，我呢？”白岁岁十分、特别不满意这人竟无视自己。
难道刚才自己的表现很差吗？
顾潜目光落在周戈身上，“戈戈，你如何想？”
周戈在听到卖儿卖女就想去看看这所谓永安城的‘山神’究竟是人是鬼。
可如今玉佩又重新变成了玉佩，自己没有了什么能用的法器，如果遇到比蜘蛛精法力更强的妖怪他们三人还要分神救自己。
“不如……”周戈暗叹自己还真是又菜又爱白白拖累他人。
顾潜已经答应下来，“不如一探究竟。”
“隐之……”
白岁岁哼了一声轻撞顾潜的肩膀，什么好听的都被他说了。
他解开劫匪们的绑带，“我可说好啊，你们口中说的真假有待考证，如若有假，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们。”
“不敢有假。”
“绝无虚假。”
周戈问，“你们说的‘山神’在何处？如何求药？”
“‘山神’就在西陵山，大侠们若想求药不如明日一早随我们前去。”
“你们每日都要去求药？”
瘦个子老大忙回答，“一颗续命丹可用三日，三日后需再去求药。今日是第三天我们想着抢一些钱财明日去换些续命丹呢，我这小弟应当是看到诸位少侠出手阔绰才放哨动手的。”
越说声音越小，眼前这个小姑娘应是比刚才那青年更厉害的人物，他可是亲眼看到这人一个眼神过来那青年收到命令就直接把树拦腰拔起。
“如何求得续命丹？”
“大侠，永安城中能被‘山神’看上的人不用付钱。
像我们兄弟几个长相歪瓜裂枣的模样就必须用钱才能买到续命丹。”瘦个子老子恭恭敬敬回答，“每日由‘山神’亲派的使者下山分发续命丹，一手交钱一手给丹。
续命丹有限，每日为了抢到丹药大打出手的人大有人在。
我们兄弟几人打不过人家，只能高价从别人手中买。”
“被‘山神’看中？”
“像诸位少侠长得貌美如花，风流倜傥大概会被选中，以后不必再为续命丹发愁。
还望少侠们到时候可怜可怜我们几人，隔段时日赐下几粒丹药，我们兄弟感激不尽，必定每日为诸位少侠们烧香拜佛，潜心祈祷。”说完，瘦个子老大拉着几个兄弟叩首。
这‘山神’听起来怎么那么像传销啊！
不管是人是妖都要一探究竟。
无极派有匡扶正义的门规，他虽心急找到六师兄孟浩然，但遇到事情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何况这事确实有蹊跷。
四人商定后随劫匪们前往他们住的地方。
行了半刻钟才来到此处，只见光秃秃的四面墙，屋里打了几张地铺，其余什么都没有。
就差在门口写上四个大字：此处无钱！
彪形大汉刚开了个口，“诸…诸…诸位……”
瘦个子老大一巴掌拍到他的后脑勺，“一边去，别惹恼了几位少侠。”
彪形大汉满脸委屈退到一边。
瘦个子老大脸上堆起笑，“几位少侠莫怪，我这七弟说话不利索，污了诸位的耳朵。”
他指了指铺好的地铺，“少侠们请上塌，我们几个粗人随便找个地方安置就好。屋中简陋，莫怪。”
几个人可怜巴巴挤在屋子一角，见周戈望过去，目光躲躲闪闪的不敢直视。
想她来到异世这么久遇到第一个贼竟然如此奇葩。
说他们笨吧他们还知道挑有钱的打劫，说他们聪明吧又尽做些啼笑皆非的事。
屋子里的烛火摇曳不定，如此安静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声音。
“大侠莫怪啊，我们马上出去。老五、老七把你们的裤腰带扎紧点，别吵几位大侠睡觉。”
“大…大…大哥，裤…裤子…勒紧了，肚…肚子…饿。”
“是啊，大哥。我们都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笨，不知道多喝点水。”
“我都喝十几碗了……”
“住嘴，”瘦个子把几个人拉了出去掩上门，“各位少侠请歇息。”
周戈四人面面相觑，隔着这个弱不禁风的门能清晰听见外面几人小心翼翼讨论的声音。
“哎呀，你们都忘记那个石头和树了？他们几个凶神恶煞的，惹恼了他们，我们还能有命？”
“可是老大我肚子饿，没东西吃。”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是吃重要还是咱们的命重要。”
“老…老大…咱…咱们…怎…怎么…办？”
“我看这几人长得都不错，如果能在‘山神’处得了光，那咱们几个也就不用再为续命丹发愁。”
“我们都打劫了他们，他们还愿意帮我们？”
“唉，说的也是。”
“那咱们就好好讨好他们，等他们开心了说不定在‘山神’面前替我们美言几句，为我们讨个职位。”
“唉，要知道不打劫他们了。”
“都怪老七，被钱迷了眼。”
“老…老大，我…我…我错…了。”
几个人愁眉苦脸的直叹气。
屋里几个人也一脸无奈，周戈从百宝囊中取出几个小板凳。
许徽苒双手托着下巴叹气，“戈戈，他们也怪可怜的。”
“切，他们有什么可怜的，都干了抢劫的营生了。”
周戈不赞同，“来的路上我看到田地里鼠蝗横行，他们说的多半是真的。”
顾潜点头，“明日去探探。”
“小师叔，我怕他们饿死了，几个人都几天没吃饭还敢去打劫，真不知道是如何想的。”
“怕是走投无路了。”
周戈看了看百宝囊，从中取出些食物和水果。
她把门打开一个小缝，这次能清晰听到几人肚子此起彼伏的咕噜声。
“喂，你们来一下。”
几个人怯怯的不敢上前，最后还是那个瘦个子老大哆哆嗦嗦走过来，“少侠，有何吩咐。”
“喏，这些吃的你们拿去吧。”
几个人一听吃的立刻眼睛放光，目光整整齐齐盯着周戈手里的东西。
瘦个子老大吞咽口水，“少侠，这些都是给我们的？”
“正是。”
几个人连忙叩首道谢，这才接过吃的。
令周戈没想到的是他们尽管那么饿还是把食物先给了其中一个更瘦小的男子。
“老三你先吃。”
“三哥，快吃啊。”
老三苦笑，“我都是快死的人了，白白浪费了粮食，你们快吃。”
几个人推搡来推搡去，最后双双噙着泪，蹲在地上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