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从前吴琛就喜欢缠着东方璨亲亲抱抱举高高，像个长不大的巨婴。梁正皓心中虽有不喜，也没太多微词。
有时候他还会和吴琛双排打游戏，吴琛也会教他点简单的计算机知识，帮他装装系统什么的。
介于东方璨就这么一个宝贝弟弟，所以读大学的时候他们去吃宵夜还会给吴琛打包，点上大堆美食投喂这个笨蛋。
吴琛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什么叫他自己选择的遗忘？
如果是他自己选择的遗忘，为什么这段记忆始终在折磨他，时不时有些画面出现在他脑海里。
璟悦对他们大学时发生的故事细节是不知情的，连只掌握了极少数内幕的她也被东方璨警告过，不能把过去的事情告诉吴琛。
哪怕是只言片语都不可以。
璟悦说：“阿琛，不让告诉你的人是东方璨。既然你相信他不会害你，为什么不听他的话呢？”
在吴琛偏执的想法里，他坚信东方璨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许是被逼迫的也说不定。
他宁肯用玻璃片抵住咽喉，搞得流血住院都舍不得伤害自己分毫。
吴琛甚至还猜想过东方璨是不是为了保护他。
他已经25岁了，不是那个需要躲在哥哥翅膀下面寻求庇护的小孩，他也可以保护东方璨。
“我很好奇收买这么多条人心需要花多少钱，到底给了多少好处才让他们都这么帮着你说话？”吴琛眸子里除了有愤怒，还有轻蔑：“比钱多我比不过你，比爱他的心意我不比你少。”
“噢，是吗？”梁正皓反唇相讥：“你爱他的方式还真独特呢。我听说死是最好的滤镜，死人的地位不可撼动，要不你再死一个吧，让你哥这辈子都活在对你的愧疚中。”
“你！”吴琛捏紧了拳头，他不会再那么幼稚了，寻死的游戏他再也不会玩了。
林衍赶紧在旁边劝，让他们都少说两句。
“当初是你哥主动跟我求婚的。你应该清楚，他不想做的事情没人可以逼他点头。”
严格来说就连他都没在东方璨那儿讨到过好，把人逼急了闹到两败俱伤的时候占多数，昨天是唯一的例外。
梁正皓喝了口咖啡，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小阿琛，我劝你乖乖听话。这次闯出来这么大的祸都没人怪你，我要是你的话就识趣认个错，以后夹着尾巴做人，别再跟你那七零八碎的记忆死磕了。”
吴琛平息的愤怒总能被梁正皓三言两语挑拨复燃。
如果他的记忆真的那么一文不值，为什么大家那么害怕他记起来？
那是他的记忆，他们凭什么随意剥夺。
“抱歉，接个电话。”梁正皓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接通交代了两句工作上的事情，电话挂断的瞬间还没息屏的刹那，吴琛看见了他的手机屏保。
那是张光/裸的后背，浑身潮红的主角趴在床上，沿着脊柱而下的是和肤色反差极强的刺青。
吴琛见过东方璨的裸/体，上次明明还没有这个纹身的。
梁正皓挂断电话刚准备继续，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吴琛的拳头会突然挥过来。
“你做了什么？你对东方璨做了什么！”梁正皓偏头躲开了攻击，只是侧脸被拳风扫到有些微微疼。
林衍急忙拉住吴琛，把他按回了椅子里。
吴琛的吼叫声不绝于耳：“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抢过手机，按亮屏幕向另外的人展示自己看见的东西：“你把他当什么？你的玩具还是所有物？你对之前的事有什么不满冲我来，我不许你这么对哥哥！”
屏幕被按亮的瞬间，林衍和璟悦都发出了啧啧的声音。
东方璨这玩得也忒花了。
梁正皓把手机拿回来，差点被揍的愤怒在看见吴琛这副暴跳如雷的模样面前不值一提：“我把他当什么户口本上不是写了吗？前一秒给你说过的话这么快就不记得了？他不想做的事情——没、人、逼、得、了！”
眼看吴琛就要扑上去动手，梁正皓把外套一脱，也准备陪他打一架。
璟悦把两人分开，大庭广众不嫌丢人吗。
“冲你来？我为什么要冲你来？在你身上纹我的名字都嫌晦气！”梁正皓被拉开的时候还不忘嘴炮输出。
吴琛气得心脏狂跳，猛地从座椅上窜起来要揍梁正皓。
“我哥呢？他为什么不来见我？是不是你把他关起来了！还是他不敢来见我？”吴琛还想问，璟悦一个箭步上前，抬手给了吴琛一耳光。
这下挨打的人老实了。
吴琛没想到璟悦会动手，他瞪大了漂亮的双眼，噙着泪无措地看着面前的人，捂着脸久久不能发出声音。
“吴琛你能不能别再发疯了？梁正皓跟林衍的话你不信，那我就再告诉你一次——东方璨从来没有爱过你。”
“听明白了吗？”璟悦厉声问：“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会有那些奇怪的想法，但我警告你想都别想。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东方璨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懂了吗！”
梁正皓在心里鼓起了掌。不容易啊，这家总算还有个明事理的正常人。
吴琛终于哭了出来，他指着梁正皓声泪俱下的控诉着：“他拿哥哥当玩物啊！那是哥哥啊，你们都看不见吗？”
为什么心那么痛呢？被人当玩意儿的滋味，他好像也体会过。
吴琛心痛难当，跪在地上胸膛不断起伏着，哭得声嘶力竭，好像那个小智障又回来了。
林衍不得已，在人群的围观中扶起吴琛。
吴琛情绪几近崩坏，没有力气再去为难梁正皓，只能任由他们离开。
上车以后璟悦才开口：“梁爱神你真不是个东西啊。”
梁正皓的英文名叫eros，璟悦每次想起来都会笑个半死。
“你说哪件事？我媳妇的纹身还是吴琛的崩溃？”梁正皓发动车子，偏头看向身边年轻的女士：“送你回公司取车还是去我家吃顿便饭？”
“你送我回公司吧，我短期内无法直视东方璨。”她的车停在梁正皓公司楼下的车库里，说完拿过正在导航的手机，再欣赏了一眼屏保，然后不出所料的瞎了。
东方璨是疯了吗在身上纹这种东西，也难怪吴琛受不了，就连她这亲生的妹妹也都接受无能。
要是年轻个十岁心智发育不成熟就罢了，都这个岁数了是受了什么刺激，会想到把别人的名字往脊梁骨上刻的呢。
单纹个爱神eros逢人问起来还能搪塞是祈求神灵保佑桃花繁盛，连名带姓的全纹以后要圆都够呛找借口。
吴琛有句话是说到点子上了，这和宣誓自己是他人所有物有什么区别？
“我一直以为你和东方璨的婚姻属于和亲性质。”
政内商什么勾结嘛，他们家出个人质，梁家出个人质，公平公正。
“嗯哼。”梁正皓今天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吴琛被打搅。
别说旁人，就连他这位当事者看见这个纹身的时候都没把持住。甚至还在东方璨被弄晕过去以后，偷拍了这张照片做屏保。
“以后他就算变心了想出轨，跟任何人相好都要带着我的烙印。”他是不介意名字出场观赏活/春宫啦，只要其他人看见这行刺青别萎了就行，这不比一纸婚约保险多了吗。
“你以为玩419的人会在意？”璟悦轻嘲：“阿琛为什么在看见这个纹身的时候反应那么大，他不是早就知道你跟东方璨的关系了吗？”
“他左腹股沟位置也有个纹身。”梁正皓平淡的说到：“可能是想起了自己被人当玩物的感觉吧。”
在古代黥刑就算是非常严酷的刑罚了。
那是最直白的侮辱跟占有，他就算忘了，这份意难平的屈辱还是印在了血液中。
东方璨醒来已经是下午。
他四肢酸软使不出力气，后背纹身位置持续发出火辣辣的烧灼感，已经好久没有经历过这种级别的疼痛了。
刚一天就后悔了。
如果时间能倒退24小时，他绝对不会脑子发抽搞这东西。
没人说过纹身有这么疼啊。他以为自己对痛觉不敏感，加上刺青的时候在皮肤上涂了麻药，根本没把老师傅的话放在心上。
能讨好梁正皓的方式那么多，为何偏偏挑了最痛的那种。
下床走到客厅，在茶几上见到了阔别两天的手机，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是门锁的密码。
撑着台子洗漱完，他也没力气再做饭了，于是躺回客厅沙发上叫了个外卖。
他因为疼缩成了一团，等外卖送达之前拿着手机问璟悦战况如何。
璟悦没回他的话，而是在他们群里发了那张翻拍偷拍者偷拍的照片。
群成员分别是他，璟悦，林衍和晓晓。
林衍在履行好姐夫的责任哄情绪稀碎的吴琛，没空看手机。孕妇午睡起来正要去瑜伽馆运动，直接惊得手里的健身包都掉在了地上。
这波属于是恋爱脑都无法理解的恋爱脑行为。
东方璨这辈子最离经叛道的事有两件——跟男人结婚，把这人的名字纹到了自己的脊柱上。
【我对天发誓，今天之前我从没想过你会这么爱梁正皓。】
晓晓脑补了一个非常诡异的画面——将来东方璨出去被搭讪，他是不是还要耐心和对方解释自己不是梁爱神本人。
【哥哥这纹身……设计得还是好看的……】她没话找话的接茬。
东方璨前几分钟还在后悔纹了这个鬼东西，转眼家族群里就传开了，他是不要面子的吗。
他的后悔是来自皮肉之苦的后悔，从情感上没觉得自己多鲁莽，或许外人看着这纹身会认为他中二晚期。
不过这是他的身体，他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你们真的很八卦。】东方璨从没主动遮掩过对梁正皓的爱，只是别人不信他有什么办法。
他不爱梁正皓为什么要跟他结婚，吃饱了撑的吗？
东方璨听见敲门声起身去拿外卖，随便动动就是沿着脊柱窜上天灵盖的痛，这酸爽简直不敢相信。
和梁正皓结婚这个念头是在他病得神志不清的时候冒出来的，他可能确实不懂爱，但是那天参悟出了大概。
——如果梁正皓能救赎他，他就为了梁正皓活下去。如果梁正皓不能，他就拖着梁正皓走向地狱。
爱究竟是什么，他现在也不懂。但他知道爱没佛家说得那么无私，绝对不是只付出不求回报。
【如花美眷抵不过似水流年啊东方璨，这道理需要我教你吗？梁正皓将来变心了看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大不了再痛一回把纹身洗了或者涂黑呗，那么多解决办法不要拘泥思路嘛。
东方璨吃着黄焖鸡，那股痛好像是只要他动就会蔓延开，不管是咀嚼还是咳嗽，都时刻提醒昨天的他是个脑残。
【他不会的。】虽然是想好了解决办法，但他主观更倾向于这个猜想派不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