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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章 灭门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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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说到赵雍凭借自己敏锐的洞察力,最终帮助哈单巴特尔找到了小偷,当然,也帮助小男孩洗脱了嫌疑,本想着是功成圆满,岂料到却仅仅是把更大的灾祸转嫁给了另一个人。

    找到了真凶,哈单巴特尔怒不可遏,狠狠说道:“哼,原来是你这个混账,差点坏了本王的大事,看我回去不好好打死你。”话罢,哈丹巴特尔立即吩咐侍卫:“来人,把他给我带走。”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这个男人被带走,绝对是九死一生,如果仅仅只有他一个人,倒也就罢了,只可惜了他的老婆和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要知道,在草原上,一个家庭如果没有了男人,那就是少了一个顶梁柱,一个女人带着小孩,是活不过一个冬天的。

    只见这个男人像疯了似的,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请求哈单巴特尔饶他一命,眼看无果,又把求救的对象转向了云清,并说出了之所以偷哈单巴特尔钱包的原因,希望云清能够救他一命。

    听男人一说,云清这才明白其中原委,原来这件事仍然是哈单巴特尔犯错在先,前几日是他带领属下把自己的羊群全部掳去,眼看着冬季将至,没有了羊群,他该怎么养活自己的家人啊!今日,正好哈单巴特尔经过这里,实在没有办法,这才想要报仇,偷了他的钱袋。

    听到这里,云清再次打抱不平,对哈单巴特尔愤怒说道:“是你掳走了人家的羊群,欺人在先,人家这才偷了你的钱包,你今天竟还想因为这点事取人家性命,当真是欺人太甚,今日有我云清在,你休想把人带走。”

    众人一听到有郡主撑腰,纷纷表示支持,为云清呐喊助威。

    哈单巴特尔见状,觉得再纠缠下去,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反而还会激起民愤,所以也就不再追究了,反正失物已经找回,还有正事要办,最后带人离去。

    云清救下了男人,并掏出了自己的钱袋赠与此人,让他和家人平稳撑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赵雍看云清如此菩萨心肠,心系民生,果敢勇为,异于常人,很是敬佩,上前对她称赞了一番。

    同样,云清对赵雍这个才思敏捷的少年也是喜欢的厉害,非常好奇,问道:“你是中原人吧,为何会到草原上来”

    赵雍回道:“我叫赵用,是赵国人,因战祸流落至此,见过云清郡主。”

    云清哈哈笑道:“你这个小兄弟,还真是有点意思,看你没多大吧,怎会对断案如此有经验”

    赵雍回道:“郡主见笑了,我只是观察的仔细一点罢了,但救人之事还是多亏了郡主的不畏强权。”

    毫无疑问,赵雍的回答,是颇为高妙的,居功而不自傲,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这一点又令云清对他增加了几分好感,当即邀请他回府做客,并打算把他引荐给自己的师父塔木。

    云清师从塔木,深知塔木的心事,塔木很想培养一个德才兼备之人,把自己的毕生所学传授给他,像他一样,好好地保护楼烦国,只可惜,多少年过去,却一直遇不到这样一个人,再看眼前这个少年,不仅心怀慈悲心肠,更是才思敏捷,聪明过人,真可算得上是师父选徒的绝佳人选。

    想到此,云清大喜,打趣道:“赵用,有用之人,名如其人,很好听的名字,以后你也别一口一个郡主的叫我了,我长你几岁,不如你以后就叫我姐姐吧。”

    赵雍被云清的直爽打动了,只觉得她说的很诚恳,毫无违和之感,所以赵雍没有拒绝,当场叫了云清一声姐姐。

    云清笑的更开心了,又道:“走,我带你去见我的师父。”

    “你师父?”赵雍不解。

    “对,我师父名叫塔木,他可是草原第一勇士,他很喜欢像你这样的英雄少年。”

    赵雍一听她的师父是塔木,只觉得出乎意料,说道:“塔木将军,草原第一勇士,久仰他的大名,没想到你竟然是他的徒弟,名师出高徒,今日郡主仗义相助,不愧是塔木将军的好徒弟。”

    云清又打趣道:“还叫郡主,叫姐姐。”

    赵雍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回道:“是,姐姐。”

    随后赵雍跟随云清,去拜会塔木,当然,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一是当面好好致以救命的谢意,二是也很想拜会一下这个楼烦第一勇士,再者,自己现在身处他国异乡,并受人密切监视,若想逃离此地,还真需要认识几个朋友。

    哈单巴特尔回家之后,给父王季乍报告了今日之事。

    季乍听后立即狠狠打了哈单巴特尔一巴掌,生气说道:“你整日花天酒地,到处惹是生非,父王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本想给你一个差事锻炼锻炼自己,有点长进,日后好继承父王大业,没想到你这么不成气候,差点坏了大事。”

    哈单巴特尔知道自己犯了错,向父王跪求赎罪,竟是痛哭了起来。

    这一招可以说哈单巴特尔是屡试不爽,他娘死的早,他爹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从小便是只要老爹骂他打他,他都会像这样嚎啕大哭,老爹出于护子之心,也就不会过多指责。

    的确,天下哪有父亲不心疼儿子的。

    季蚱让儿子起来,问道:“那偷到之人看到信件的内容没有?”

    哈单巴特尔回道:“那人连手上的羊油都没来得及洗干净,儿子心想应该没有看到信件的内容吧。”

    季蚱背过身,思考了半晌,突然回头说道:“不管有没有看到,我们都不能冒险推断,此事体大,务必做到万无一失,你即刻准备,今晚就动手,除去此人。”

    夜深人静。

    月色苍茫。

    人人都已经早早进入梦乡。

    在广阔的大草原上一草一木此刻都略显孤独无聊,无奈睡去。

    却仅有一条小河,河水流淌着不小心与岸边发生碰撞,偶尔发出清脆的碰击声。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可此时,几个人影突然出现,身穿夜行黑衣,头裹黑色头罩,整个身体仅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

    他们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向一个蒙古包那里摸去。

    恰在此时还有一人正辗转反侧,夜不能眠,此人便是今日的偷窃者,在他偷了哈单巴特尔的钱袋之后,的确第一时间翻开了钱袋,看里面有多少银两,而且还发现了一张密信,看了里面的内容之后,吃了一大惊。

    原来季乍正在密谋联络其它部族,意图谋反。

    这种事可以说是牵涉到王家的宗室之争,一边是左贤王,一边是楼烦大王。

    无论是谁,在他们面前,自己的命就如同蝼蚁一般!

    想到此,他真的是害怕极了!

    终于,他实在难以忍受失眠的痛苦,他坐起身来,穿好衣服,又从柜子中取出纸笔,走到案几前,把今天看到的信件内容完整记录下来,以备万全。

    准备妥当以后,他便再次回到床边,看到正在熟睡的小女儿,露出了作为一个父亲慈祥的笑容,正待其宽衣而睡时,突然急促的狗吠声让他大吃了一惊!

    莫非有变

    他立即警觉了起来,立即向窗口摸去,掀开了窗帘一角,竟是看到了几个黑影,每个黑影都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弯刀,慢慢向他们屋这边逼近。

    男人顿感大事不妙,连忙叫醒妻子和女儿,

    他害怕极了,此时的他,万分惊恐而又无助。

    他急忙跑到床边,抱起小女儿,把他刚写好的信纸塞进妻子的怀里,对她说道:“娃她娘,别怕,你把这个带上,带着女儿一起从后门出去,一直赶往云清郡主那里,千万别回头,见到了郡主,把信纸交给她,记住了吗?”

    此时的女人也已经认识到了事情的危急性,她不想走,她想无论如何都要陪着自己的丈夫,可再看一看还在睡梦中的乖女儿,对丈夫即便是有千般不舍,但保住女儿的性命,总归是丈夫最大的期望。

    妻子深情地望了望从不流泪的丈夫,投入了她的怀中,泣不成声,她但觉这一刻太过漫长,又如白驹过隙。

    或许人一旦到了生离死别之时,总会对时间的理解有一种莫名的奇妙感吧。

    男人推开了女人,立即抱起熟睡中的女儿交给女人,然后立即来到账内一角,用削肉刀撕出一个大口子,掩护好妻女向帐外逃去,径直赶往郡主府。

    这时黑衣人也已经闯进帐内。

    高娃的爹爹看到了黑衣人二话不说,抄起手中的割肉刀就捅向了刚进屋的那个黑衣人,给他一致命一击。

    随后几个黑衣人全都进入屋内,一脚将其踹翻在地,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看屋内却只有他一个人,而他接到的任务是杀死他的全家。

    他对男人恐吓道:“其他人在哪里?快说,不然现在就杀了你。”

    男人哈哈笑了,他想再次反击,替老婆孩子多争取点逃跑的时间,不成想黑衣人反应更为敏捷,一刀将其砍翻倒地,正要追赶,男人又死死抱住了他的大腿。

    此时的他已经受了重伤,不能起身战斗,但为了给妻女争取更多逃跑的时间,也只能像这样拿命换时间。

    为首的黑衣人无论如何不能脱身,气急败坏的他,命令手下将男人砍了几十刀,直到他彻底断了一口气,这才从男人手中挣脱。

    此时的黑衣人也摘掉了面罩,露出了真实面目,此人正是季蚱的亲信兰可托,他随即发出严令:“今日务必追到此人的家人,不留一个活口。”

    众人齐声接令,立即从被男人撕破的洞口那里向男人妻女追去。

    而妻子抱着女儿从后门悄悄溜出去之后,步履如飞,片刻不敢歇息,她听从丈夫的安排,直奔郡主府。

    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又带着女儿,又怎能跑得过训练有素的杀手。

    不一会儿,兰可托率领黑衣人赶了过来,几乎就要追上。

    此时,妻子带着女儿一路奔跑,离郡主府也仅有一步之遥了。

    可就这么一小段距离,却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一旦被追兵追上,她们一家人势必会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此,妻子心生一计。

    她掏出怀中丈夫留于她的信件,塞在了女儿的身上,此时的她涕泗横流,心如刀割,她嘱咐女儿道:“高娃,乖女儿,接下来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女儿名叫高娃,此时她也是害怕极了,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她已经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意识到这将是与父母最后一次见面,她嚎啕痛哭起来,她不愿意与母亲分别,哪怕是死,她挣扎道:“我不要听,不要听,我要跟你在一起。”

    母亲也已经哭成了泪人,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现在不需要她的软弱,更需要她的坚强,只见她一个巴掌打在了嚎啕痛哭的女儿脸上,女儿也因为这一巴掌冷静了下来,停止了哭泣。

    母亲看着吓破了胆的女孩,又生生挨了自己这一巴掌,这也算是自己第一次打女儿,却不成想也会是最后一次,她一个弱女子,再也忍受不了内心的酸楚,又一把抱紧了女儿,痛哭说道:“高娃,一会儿你就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跑,一直跑,跑到郡主府,千万不要停下来,见了郡主之后,你把信件交给郡主,听见了吗?”

    高娃点头:“娘,女儿知道了。”

    高娃离开了母亲的怀里,立刻向郡主府跑去。

    母亲看着远去的女儿,心如刀绞,再看一看越来越近的追兵,来不及悲痛,她立刻抄另一条道路逃去,成功吸引了逼近的追兵。

    最终,她逃到了一条河流边,被河流挡住了去路,而兰可托也在此时率领杀手追了上来,将她团团包围。

    兰可托见小女孩不在她身边,知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甚是恼怒,立刻下令把女人杀死,然后连忙返回原路,追赶小女孩高娃。

    而此时的高娃也已经跑到郡主府,但却被府上侍卫拦在外面,无助的她只好大声喊叫云清郡主。

    “郡主,郡主……”其声凄厉非常,不绝如缕。

    此时的,云清正在睡梦中,迷迷糊糊中但觉屋外急切的喊叫声十分凄惨,是谁已到深夜了,还在呼喊着救命,所谓何事,她来不及思考,只是觉得一定有重大的事情。

    她连忙更衣起身,向屋外走去,来到近前,才看到来人竟是一位十来岁的姑娘,她显得害怕极了。

    云清上前一把抓住小女孩高娃的手,把她护在怀里,安慰道:“小妹妹,别害怕,姐姐在这里,姐姐在这里。”

    高娃泣不成声,这才想到自己的爹娘,赶忙央求云清去救自己的爹娘。

    云清立刻点兵备马,仅仅一句话的功夫,王府卫队就已经整装完毕,只等云清一声令下,便可出发,端的是训练有素。

    这时,兰可托也已经率领数十名杀手,赶到郡主府不远处,远远看见小女孩已经被云清郡主救下,又看到云清已经点齐兵马,只好作罢,慌忙离去。

    他是一个识时务者,如果再不撤退,等到云清带领卫队扑过来,他们再想走,那就要比登天还难了。

    云清带着高娃一路寻找爹娘的踪迹,却最终只是寻回了高娃母亲的尸体,他们的蒙古包此刻也已经被兰可托带领的杀手烧为灰烬,高娃父亲的尸体被烧焦。

    高娃抱着爹娘的尸体,再一次嚎啕痛哭,这一种天人永隔的场景,令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邻居,或者是郡主府的卫队,所有人无不动容,一向坚强的云清,此时也已经无法按耐住自己的悲痛,留下了两行热泪。

    最终,云清安排好了高娃爹娘的后事,并收留了高娃,认她当作妹妹,失去双亲的高娃,也总算是有了依靠。

    当然,云清也从高娃这里拿到了她爹娘临死前留给她的信纸,看过内容大吃一惊,急忙找到父亲大禾。

    大禾看过信件后,大吃一惊,只见他拍案而起,愤然说道:“没想到季乍这个畜生竟然是如此狼子野心,勾结外部,意图篡位,真是天人公愤。”

    云清回道:“怪不得哈单巴特尔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钱袋,原来里面竟有如此重要的信件,敢问父王现在该怎么办?”云清又问。

    “捉人拿赃,凡事都要讲究证据,这封信件,只是高娃爹娘自己草写的一份,尚不能证明左贤王的罪名,但却可以令可汗提前防范,兹事体大,我即刻赶往可汗那里,商议此事。”

    云清退下,又去看望高娃。

    自高娃被云清郡主救下后,云清却是将其认做妹妹,自此高娃也的确算是有了个依靠。

    但失去双亲的痛苦却是久久不能释怀,一个正在处于最需要父母疼爱时期的女孩,怎能忍受得了失去亲人的创伤。

    她每日以泪洗面,即便云清百般安慰,疼爱有加,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令高娃恢复往日的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的样子。

    云清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但也无可奈何。

    高娃不愿与人说话,日日跑到村东乱石涯,望着滚滚流淌的河水发呆,看着那流逝的河水,以前与父母相依为命的情形历历在目,映入眼帘,有时难忍思亲之痛就唱一唱母亲曾教给她的歌,其声婉转凄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听着甚是令人感伤。

    今日高娃如平时一样,照例来到乱石涯,天气更冷了,草原的风也忽大忽小地吹着,吹在高娃瘦小的身躯上,高娃多少有点被冻得发抖。

    想起了爹娘,又唱起了母亲从小就教她的那首歌,唱着唱着,她又哭了,她对着逝去的流水,大声喊着母亲和父亲,仿佛这样便能让她心情舒服一点吧。

    喊了好一会儿,高娃累了,她停了下来,这时她好像听到背后有奇怪的声音,于是转头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一转身不打紧,简直令高娃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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