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头
如果时间能倒流回去就好了。
当初听师父的话，踏踏实实工作或许现在就已经转正了。
“杨帆，你听到我的话没有？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可能让你挣大钱？我现在缺人，要不要回来从头再来？”
“他说车票都给我买了，我要不去就顺着地址过来找我了。”
在龙哥那经历一场毒打，他现在对这些威胁可以说是统统相信。
他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在这个社会来说，如同一只蚂蚁一样，说被人捏死就被人捏死。
“怎么可能？他们我估计就是骗子，骗你们让你去那什么厂子上班。估计不是干什么好事，他们没时间管你们，票买了退了就是。”
师父再三邀请杨帆回去工作，杨帆最终选择了拒绝。
不是他不想回去，是他没脸回去。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自始至终像个老父亲一样为自己操心。
而自己成了人们口中的倒霉徒弟，走哪到哪惹祸。
“师父，我就不回去给你丢人了。”
“年纪轻轻，谁还没犯过错。”
“对不起。”
听到师父长长的叹了口气，两人聊了一会，挂断了电话。
杨帆眼眶湿润了，他想到自己的父母，他不光觉得对不起师父，还对不起身边任何人。
父母好话赖话都说尽了，自己还像是个没长脑子的人陷进去，无法自拔。
那么多身边的人，经历过这些赌博的事儿，自己怎么就不长脸。
望着下个月各种贷款的账单，他脑海中除了再搏一把，似乎别无选择。
当缺钱上网一搜的时候，各种办法都出来了，什么高炮，什么无视黑白，什么秒送多少钱，是不是骗局不知道，但每一条都会把你逼上死路。
他想到了之前冯炜升学宴的时候，给冯炜的五百块钱。
恬不知耻的杨帆，选择把这个钱要回来。
“喂，兄弟。”
冯炜去了省会读书，在篮球场上接到了杨帆的电话，他知道杨帆是为了要回这五百块钱。
两人互相认识这么久，没有谁不了解谁。
一声兄弟，让杨帆内心更加苦涩。
“冯炜，我那个。”
“你不用说了，我打完这拍我就出去给你存上，你把你卡号发我手机里吧。”
对接到杨帆这个电话，冯炜并不意外，但言语之中也没有任何波动，像是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冯炜，能不能借我三百块钱？”
“呵呵。”
听到要取回那五百块钱，冯炜没什么反应，听到还管自己借钱，冯炜是真忍不住。
“杨帆，你知道吗？你在咱同学圈里都臭了，上次老三借你的几百你还了吗？你是怎么好意思”
冯炜话没说完，杨帆直接挂断了电话，随即把卡号发给冯炜。
他不想听这帮人对自己的侮辱，尽管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不过话又说回来，说的都是事实，那也就不算侮辱对不对？
“如果你回头，现在还不算完，真的等到大家都不搭理你你才会收手吗？”
冯炜很快回复了一条信息。
没过半个小时，卡里多了一千块钱，一半是那份升学宴，另一份，是冯炜念及旧情，借给杨帆的五百块钱。
赌性不改，想到自己输的钱又不甘心。
想到这一千投进去基本上也属实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如果这一千能让自己翻身了？
如果这一千进去了分毫不剩了？
带着反反复复的纠结，杨帆头痛欲裂的睡了过去。
一簇闪亮的跑马灯照亮了整个卧室，那是杨帆的手机，带着老式跑马灯的电话。
闪闪亮亮，是杨帆全身上下色彩最多的一个物品。
凌晨三点，天还没亮。
“喂，十五。”
杨帆嗓子沙哑，最近有点上火，现实生活中没赌，但他在梦里已经梦到自己赢了一大笔钱，过着醉生梦死，纸醉金迷的生活。
“杨帆，你这几天还好吗？”
十五有些喝多了，说话都有些大舌头，磕磕巴巴地诉说着自己最近的遭遇。
十五说她做够这一行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活在重男轻女的家里，她这些年早早就离开了家，出卖自己换取钱，贴补家用。
父母对自己汇的钱照单全收，今天告诉自己让她过年别丢人了，说给老李家丢人。
自己的亲弟弟对自己也满口污言秽语，要知道，他才不过十五岁。
她只是个小姑娘，她不知道该做什么能挣大钱，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两个迷茫的人在电话里互相倾诉，试图找个双方倚靠的港湾。
可两个人都没能拯救对方的能力。
十五后悔找龙哥过来教训杨帆。
杨帆后悔沾染赌博，他想戒掉，可是满脑子都是盈亏，流水，走势。
“如果我不赌，我们也不会相识。”
“是啊，如果我好好在学校上学，我的前途也算是一片光明。”
遗憾的是，世界上没有如果，戏可以翻拍，人生不能重来。
天亮以后，他们两个人还是要在各自的生活中，痛并快乐着。
没有跟任何人说，杨帆在天亮之后，偷偷回到了十五所在的城市。
比安平县大了五六倍，他想从头开始。
找了个啤酒屋，干服务生的活。
工资每个月一千五，月休两天，包吃包住，工作时间长了点，晚六到早五。
这种常年通宵的班不好找，熬夜伤身，可杨帆不在乎。最好能让他睁眼就工作，闭上眼就睡觉，让自己没有任何时间去做不该做的事儿最好。
有空的时候，两个人还是会互相联络。
互相对彼此都有意思，碍于现实还有各种原因，两个人谁都没有提在一起的事情。
有新人替代了十五的角色，十五被老板安排到陪酒了，不用陪某些乱七八糟的人睡觉了。
挣的钱少了一些，十五却感到了轻松了许多。
正是进入冬天，杨帆挣的钱只够以贷养贷的，一千五百块钱，还了各平台的利息，也就剩个烟钱。
“杨帆，你这手机都这么老了。怎么还在用啊？”
长了一张憨厚老实的脸，加上杨帆任劳任怨，很快就成了老板娘的左膀右臂。
只要交代他的事，基本上没出过差错。
杨帆倒觉得没什么，笑着说：“能用就用呗。”
他不在意这些东西，因为他想要的，他买不起。
老板娘从自己的大帆布包里，拿出四个崭新的天宇手机，让杨帆挑个色。
“正好你们四个天天这么累，快年底了，算是给你们的元旦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