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海洋馆
夏日炎炎的七月，沥青地面散发出隐隐的热浪，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哥哥，我们要去哪里呀？”纯真无邪的声音骤然响起。
蓝羽旋拉着身边的杨柳，俯下身拍了拍她的脑袋：“小柳儿记不得了？哥哥可是说过今天要带你去海洋馆的。”
“海洋馆？”杨柳的声音异常激动，白嫩的小手紧紧握住蓝羽旋的两根手指，双眼饱含期待的凝视着他，“是不是有美人鱼表演的海洋馆呀？”
蓝羽旋默了两秒，眉头微皱，最终笑着回答道：“是的呀，会有美人鱼给小柳儿表演的！”
路上人来人往，一大一小的背影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道路上缓慢走动着。从家到海洋馆算不上远，但是仅有的一条公交线路今日修路停运，而地铁又在很远的地方，蓝羽旋索性拉着杨柳走向海洋馆。
出租车需要三十块钱左右，他有些舍不得。
杨柳也深知自己的家庭情况，异常懂事的她从来不会问‘为什么不打车’之类的话。
蹦蹦跳跳的她跟在蓝羽旋的身边，另一只手捏着不知在哪里捡到的一片落叶，没有一丝疲怠的神色。
在路的另一边，走着一位青衣少女，穿着一袭长裙，头上系着玉色发带，宛如从古画中走出一般带着翩翩的仙气。
她细眉一蹙，嘴角微微上扬，纯如秋水的眸中闪烁起一点光亮。
这对兄妹她已经观察了很久。
在昨天的夜晚，小柳儿在蓝羽旋打杂的饭馆前等了足足两个小时，只为了可以接自己的哥哥一同回家，蓝羽旋一手提着从饭馆打包而回的菜肴，一手搀着杨柳，画面和谐。
小柳儿心地善良，在路边看到一只流浪猫会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零食给它，眨巴眨巴的眼睛看向蓝羽旋。
“小柳儿乖。”蓝羽旋将手中的打包袋递给她，“你给它多少，你就要少吃多少，我们帮不了所有流浪猫的。”
杨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但还是从袋子中挑出一块本就不多的肉，放在流浪猫的面前，蹲下身子细细端详一会，满心遗憾的离开。
……
海洋馆前，蓝羽旋从兜中掏出一张高考准考证，递给售票员：“凭这个是可以享受半价的吧？我妹妹还没到一米二，应该可以免票。”
售票员一愣，瞪大眼睛向着他们看去。好家伙，合着是在这里卡bug呢？于是没好气的向着他摊手道：“一共八十！”
几张被揉到发软的小钞被蓝羽旋细心的捧到窗口前，礼貌的微笑着：“您看看，应该刚好。”
服务员再次一脸懵逼，她已经连续三天没有收到现金了，已经至少十天没有收到不找零的小钞了！这对兄妹，她记得。时常在海洋馆前游荡，有时坐在门口看着馆内炫目的霓虹，有时单纯的只是为了玩弄一番馆前的喷泉。
海洋馆内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潮湿气息，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腥味，蓝羽旋觉得自己最近的嗅觉越发敏感，顺着这股腥味的源头他还是可以分辨出方向的。
忽的，他胃中一阵翻涌，眉头紧锁。
这股气息中……
有血腥味。
不过，毕竟是海洋馆，活物很多，投食一些鱼类倒也算不上新奇，蓝羽旋没有说出来，看着一脸欣喜的杨柳，他也眉头舒展，笑意横在脸上。
“哥哥，现在几点了？”
蓝羽旋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出一部破旧的手机，脸上绯红：“嗯……两点五十。”
“喔，还要一会，三点半才有美人鱼表演呢！”杨柳拉着蓝羽旋的手指，奔向检票口，“在此时前我们好好看会其它的海洋生物！”
蓝羽旋讪讪的笑着，虽然两人这是第一次来到海洋馆，但是他们对于海洋馆内的时间安排已经熟记于心。
小丑鱼、鳐鱼、石斑鱼、鲨鱼……
这些都是两人梦寐以求想看到的生物，此刻就这么真实的存在眼前，两人的眼睛一刻不离两旁的玻璃展馆，杨柳每到一个漂亮的生物面前就要求蓝羽旋给她拍照留念。
这也着实有些为难了蓝羽旋，那部破旧的手机不断的出入在兜中，正是少年的自尊心最旺的时段，但在此时，他更希望自己的小柳儿可以开心一点。
自尊什么的，大可屈居第二。
“这个你要拍吗？柠檬鲨！”蓝羽旋主动开口。
但是杨柳却是鼓着嘴，有些不如意的说道：“不要！电视上说鲨鱼很凶，会吃人，小柳儿还不想被吃！”
可爱的神情加上幽默的言辞，惹的周围路人忍俊不禁。在她的身后，三只柠檬鲨正蛰伏在一块巨大的人造石后面，只有硕大的尾巴缓缓的晃动着。
那股血腥的气息，变得浓重了几分。
蓝羽旋的心脏砰砰直跳，有种说不出由来的不安，像是自己的身后正有一个强大的捕食者在黑暗处打量着自己，随时可能一跃而出，亮出瘆人的利爪，以及令人惊悚的尖牙。
“小柳儿，我们去大白鲸那里等着吧，表演快开始了。”
“好！”声音甜糯。
刚刚三点二十，等两人来到白鲸馆的时候，二十排的座位已经座无虚席，甚至就连走道上都满是站着准备观看的人群。
两人在门边呆呆的矗立着。
八十块，相当于他们家两天的开销。
为了看一场白鲸和美人鱼的表演秀，他们徒步走了一个多小时，花费了不小的一笔开销。
杨柳的眼睛中泛着泪光，委屈的撅着嘴。
蓝羽旋打算将她架在头上，反正也不重，等表演开始，小柳儿可以看到就行了，自己的手机再怎么破旧，拍照功能还是有的，回家后自己还是可以欣赏一番。
看一看照片似乎也不赖。
不远处，海洋馆中的中央空调不断的运作着，调节着馆内的空气。
有那么一道浅浅的清香钻进了蓝羽旋的鼻中，犹如沁人心脾的春风，抗拒着那令人厌恶的腥臭味。
没等他开口，一旁的杨柳就率先说道：“哥哥，小柳儿也不是一定要看白鲸和美人鱼的！只要是美人鱼小柳儿都喜欢！”
蓝羽旋没反应过来，双目宠溺的看着杨柳。
“哥哥好蠢啊！都不认真看告示的。”杨柳拍拍手，示意蓝羽旋弯下腰，生怕自己的话会被别人听到一般，“鳐鱼那里也有美人鱼的！那个展台很大，里面好多漂亮的鱼！”
蓝羽旋一下子笑出声，他突然想起来，鳐鱼那里确实有一个巨大的展台，在一旁还立了公告：三点半美人鱼表演，不要错过哦！
大概是白鲸属于聪明的哺乳动物，并且和人的互动很多，视觉体验更好，所以很多人都不屑于这边的自由表演。
鳐鱼展台中有数十种游动的鱼类，有的漂亮至极，有的不堪入目。
展台前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无精打采的靠在身边的柱子上，更像是一种应付，好似不看一眼就对不起自己的票价一般。
在淡淡微光之下，一个青衣女子倏然出现在角落，五官精致，亭亭玉立的站在一角。
清香味渐渐真实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哥哥，你看那只大头鱼，眼睛为什么是红色的诶，好像还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