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见色起意
一束焰火窜上天宇，炸成无数朵烟花照亮夜空。
酒楼上有不少食客被外面的热闹吸引，有的挤在窗边，有的索性跑到街上看个究竟。
顾青这桌的位置靠里，刘义和刘婉又都佩了刀，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所以没人来他们这边凑热闹，但整层楼全都闹哄哄的，连说话的声音都要比平时大上几分才能听清。
刘义挠头，“订位的时候来得晚了些，没抢到雅间，夫人如果嫌吵，咱们就换个地方。”
顾青笑道：“无妨。咱们大老远跑来，就是要热热闹闹的才好。”
她拿起酒壶，为自己倒了杯酒。
酒未满杯就被刘婉拦住，“夫人，这是九坛春，味道极烈，你前不久才病了一场，不如换壶饮子喝？”
陈管事在旁打趣，“刘姑娘，东家的酒量可不差……”
话音未落，就见这对侍卫姐弟不约而同看向他。
陈管事身为人精，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刻进骨子里，他见两人面色不善，当即哈哈一笑，改口道：“不过这九坛春我尝过一次，口味单薄，远远赶不上京城的美酒。这家店把它随菜附赠，想来也是没人肯花钱的缘故。”
顾青拈着酒杯，瞧这三人暗自打着眉眼官司，轻笑，“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听说九坛春是秦州的特产，我倒想试试。”
刘义急急咳了一声，“秦州的雪酿饮子也不错，用来消暑最好，夫人，我这就去给你叫一碗。”
说完，他起身就走。
顾青眼含笑意，目光投向刘婉，微微挑了挑眉。
刘婉与她相处一路，早就看出自家王妃虽然性情随和，但心中自有一套章法，许多事她不说破不代表心里不清楚。
“是师统领交代的。”刘婉道，“我们不光要保护夫人的安全，也要提醒夫人注意身子。”
顾青晃晃手里的酒杯，透明的酒液在杯壁留下一道濡湿的痕迹。
“辛苦你们为我着想。”她放下杯子，“你去告诉刘义，雪酿饮子一人一碗，别给我省钱。”
刘婉抿嘴一笑，“都听夫人的。”
她起身去寻弟弟，来到楼梯拐角，就见刘义三步并作两步窜上来，险些与端菜的小二撞个正着。
刘婉一把托住小二的胳膊，替他扶稳木盘，这才没让盘中的汤汤水水洒出来。
刘婉对刘义怒目而视，“做什么这样慌慌张张的？”
瞧这毛手毛脚的样子，哪有半点雍王府侍卫的稳重。
刘义本是冷着一张脸，见到姐姐，脸色略缓，但仍有一丝挥不去的恼意。
“怎么？”刘婉看出他神情有异。
刘义抬手蹭蹭自己的脸，迟疑了一下，方道：“有人轻薄我。”
刘婉张了张嘴。
“男的？”
“……女的。”
刘婉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弟弟生得高大英俊不假，但在她眼里还是个稚气未脱的愣头青，“谁这么没眼光，会看上你这个傻子？”
楼梯下方传来一声娇笑，“我就喜欢嫩的。”
这个嗓音娇媚甜腻，似笑还嗔，一阵香风迎面袭来，一个丽人的身影从楼下拾级而上。
她梳着高髻，着妇人妆扮，鬓边插着一朵海棠，头戴金步摇，两道细眉弯如新月，一双凤眼顾盼生辉。
在她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个青年男子，一着黄衣，一着紫衫，俱是面如冠玉，丰姿俊秀。
刘义见到这位妇人，面色一冷。
刘婉方才听见妇人调笑，又看到弟弟此时的脸色，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她轻轻拉住刘义，“夫人让给每人点一碗饮子，我去跟小二说一声，你回去陪着夫人。”
刘义闷闷应了声，转身走掉。
美貌妇人见他俩举止亲近，掩唇笑了笑，“姑娘与那位小兄弟相熟？”
“他是舍弟。”刘婉说完，冲这妇人点了点头，“我家主人还在等着，告辞。”
他们出门在外，不想多生是非，何况这妇人看着手无缚鸡之力，陪着她的两名男子也不像是孔武有力之人，刘婉不想与他们过多纠缠，说完这话径直下楼。
妇人轻叹口气，自言自语，“原来竟是有主家的，真是可惜。”
跟在她右侧的黄衣男子伸手扶了她一把，“三娘，你若是想买他，不如买咱们？”
妇人轻啐一口，“你眼瞎吗？那小兄弟的体格是你们能比的？”
“三娘这话可就错了。”男子笑道，“那小子一看就没开过荤，说不准还没上阵就先垮了，再好的体格能有咱们知情识趣善解人意？”
妇人侧身拍拍他的脸，“就你能说，那你今晚知情识趣一个给我看看？”
男子摸着脸颊被她拍过的地方，笑得风流轻佻，“只要三娘喜欢，莫说一个，几个都成。”
他们说说笑笑来到楼上，妇人的目光随意一扫，忽地停住。
“三娘，咱们的桌子在那边。”黄衣男子催促。
妇人推开他，朝顾青那桌走过去。
“陈管事，好巧。”她笑意盈盈打了个招呼。
陈管事见到她，脸上立刻堆起笑容，起身朝她拱了拱手，“钱三娘。”
一声称谓道出来者身份，刚刚回到座位的刘义蓦地一怔，看向这位在楼下调戏过他的妇人。
钱三娘迎上他的视线，媚眼如丝，“小兄弟，咱们又见面了。”
刘义面色一僵。
陈管事的眼神何等老辣，立刻看出场面有些不对，他朝前迈出半步，挡在钱三娘与刘义之间，对她道：“钱三娘，我来给你引荐，这位就是咱们厚朴堂的东家，顾夫人。”
说完，又对顾青道：“东家，这位就是钱三娘。”
听完他的介绍，钱三娘先是“哦”了声，目光转向顾青，幽幽道：“闻名不如见面，原来这位就是你们的东家。”
她上下打量顾青一眼，忽然轻描淡写朝旁一指，指尖所向正是安静坐在一旁的刘义。
“若肯让这位小兄弟陪我一日，我就与你谈这笔生意。”
她笑意妖娆，神情骄傲，眼中有着志在必得的信心。
刘义眼皮一跳，不知不觉绷紧身体。
顾青本要起身与钱三娘叙话，听到她这要求，又坐了回去。
她拿起银匙，往碗里舀了一勺当地有名的三珍烩银鱼。
“谁说我要与你谈生意？”她漫不经心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