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北狄异变
黄大夫凝神思索半晌,“这名字,老夫竟从未听过。”
顾青失望过太多次,闻言也不气馁,“黄大夫日后若有这药的线索,还请不吝告知。”
黄大夫问:“这药可有什么特征?有何功效?主治何病?”
顾青道:“三叶朱果是一种树,生于南方,十年成树,十年生果,形如红枣,据说有滋养脏腑起死回生的功效。”
黄大夫抚了抚颔下的山羊胡须,“能称得上起死回生的都是灵药,不过也可能是民间妄传,老夫回去查查医书,看看有无记载。”
“多谢黄老。”顾青道,“我手下的药行曾多方打听,证实了这药的确存在,只是它太过稀有,所以很少有人得见。”
黄大夫点点头,“世间之大,无奇不有,王妃找这药是想做什么?”
顾青笑笑,“年初有位客人重金悬赏,以一年为期,让我们帮忙寻此药材,我是开药行的,店里的药材越齐全越好,三叶朱果如此珍贵,自然想要找来见识见识。”
黄大夫深以为然,“换了是我,也想看看它是否真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若我找到了,一定请黄大夫一起品鉴。”
“对了,”黄大夫又问,“你店里那位药师不知师出何门?我尝过他熬的药汤,配料极简,功效却十足,是从未见过的方子。”
顾青目光微动,含笑,“黄老也觉得此人不错么?他姓宋,名宋华,是我厚朴堂的镇店之宝。”
黄大夫呵呵一笑,“王妃对此人很是看重哪。”
“黄老若有机会与他见面,就会相信我所言非虚。宋药师善辨百草,熟识药性,他年纪虽轻,却是我所见过的最有悟性也最肯用功的一个人。”顾青在黄大夫面前,毫不吝啬对自己人的夸奖。
黄大夫眉心一动,“这么说来,老夫倒是真要见见,看看这年轻人有何高妙之处。”
顾青抿唇弯了弯眼角,“能得前辈指点,是宋药师之幸。”
黄大夫拿起剩下半块点心,“王妃能说会道,难怪殿下也要答应这桩婚事。”
顾青看看他,“可惜殿下对我似乎不太满意。”
黄大夫微微一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王妃冰雪聪明,是不需要老夫指点的。”
顾青为黄大夫的杯子里添上茶水,“黄老可愿信我?”
“人之相处,贵在一个‘诚’字。”黄大夫说,“殿下并非无情之人,单看王妃是否用心。”
到了傍晚,黄大夫左手拎着一盒茯苓糕,右手拿着一本《明堂针灸图经》,慢悠悠地踱回自己的院子。
他在半道上遇见师阳,师阳瞅瞅他手里的东西,“黄老,你去南院了?”
黄大夫清清嗓子,“怎么,老夫去不得?”
师阳提醒,“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您老这是两样都占全了?”
黄大夫瞪他一眼,“听听,听听,你这话说得我像个叛徒似的。”
师阳忍着笑,“这不是好心提醒嘛。”
“殿下都说了,咱们得先供着她,什么叫供?”黄大夫振振有词,“当然是好吃好喝给着,好言好语陪着。再说了,我一糟老头子,又是大夫,跟她一个开药行的姑娘家,就算多聊几句也不怕人闲话。你要是不乐意,换你去?”
“别别。”师阳摆手,“我只管跟着殿下,招待王妃这种事儿,还是您老比较合适。”
黄大夫哼了哼,“这就对了,不跟人走近些,怎么知道她到底是个好的,还是个坏的?”
师阳耸肩,“我看您老就是去蹭吃骗喝的。”
黄大夫举起手中的书想打他,看了看泛黄的书页又舍不得,“你懂什么?如果她真是个好的,既然已经成了雍王妃,以后就是要跟殿下过一辈子的人。这夫妻之间可以置气可以闹别扭,但没有住在一个屋檐下几十年都形同陌路的,”
“他们现在没住一个屋檐下。”师阳小声道。
黄大夫又想打人,“我就是打个比方!你们哪,还是太年轻,见识太少,跟你说不通。”
他跺跺脚,懒得再说,丢下师阳,自顾自回了院子。
次日一早,天未亮,凤泽换上一身紫袍,束金玉带,准备出门上朝。
王府中路,顾青裹着青色披风,手提灯笼,站在岔道中间。
见着凤泽,她微屈一礼,“殿下。”
凤泽脚步一停,“何事?”
“特来提醒殿下,今日是第三日,”顾青浅浅一笑,“今晚我等殿下一同用饭。”
凤泽睨她一眼,天色黯淡,只有灯笼透出的微光跳动在两人之间。
“知道了。”凤泽道。
说完,他大步向前离开。
顾青望着他的背影,弯了弯唇角,转身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你说什么?”
紫极殿上,皇帝满脸不可思议,盯着奏报的人追问。
朝中其他大臣也是一脸震惊,纷纷看向立在前排的副相范平。
范平高举笏板,沉声重复,“臣刚接到军中密报,北狄的乌烈与哈根两个部族于上个月归降萧涂,萧涂手中已掌握原北狄八部,自称八部大王。”
话音未落,四周议论纷纭。
“怎么可能?”
“去年萧涂手下不是只有六部?怎么这么快就变成了八部?”
“北狄十二部竟有大半都已落入他的手中?边境危矣。”
“胡说什么,就算萧涂将十二部重新纳入麾下,他们北狄也是咱们的手下败将,不足一惧。”
“你倒是心大,四年前咱们是靠谁打败的北狄?如果他们这次卷土重来,又有谁能够担此重任?”
大臣间窃窃私语之声越来越大,皇帝在上方怒吼:“都给我闭嘴!”
朝堂瞬间一静。
皇帝目注前方的范平,“范副相,将密报拿来我看。”
范平呈上书信,“去年九月,北狄境内提前入冬,乌烈与哈根两个部族没来得及完成迁徙,他们的物资与粮食十分缺乏,到了今年二月,因冻饿而死的已超过千人。”
“所以他们就投了萧涂?”皇帝看完密信,冷笑,“这个萧涂,还打算在北狄废弃的皇城旧址重建都城?他想干什么!”
听了皇帝这话,一众大臣再次哗然。
“陛下,”群臣中有人出列,“四年前,北狄大败,曾与我朝签定二十年内绝不再犯的契约,萧涂此举,恐怕只是为了将分散的势力收归旗下,我们不必太过在意。”
“臣附议。”有人跟道,“萧涂并非北狄正统皇族,北狄八部就算暂时被他所制,也未必诚心听命于他。”
“呵,”队列中有官员发出一声冷嘲,“你也知道他非正统皇族,那他要是真的统领了其余四部,不认当年的契约,你们又当如何?”
“你!”被他驳斥的那人恨恨咬牙,“信守契约乃君子应有之义……”
“君子?”又有人笑,“当年若非他们一败涂地,你以为他们愿意签订契约?”
“够了!”皇帝呵斥,“你们一个个都有嘴是不是?要不要朕把你们送去北狄,和萧涂好好聊聊?”
群臣噤声。
“陛下息怒。”范平躬身道,“萧涂对我朝是否心怀不轨,尚不可妄断,不过,狼子野心也不可不防。”
“依你之见,应当如何?”皇帝问。
范平左右望了眼,对皇帝道:“兹事体大,须得集思广益,再论长短。”
“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皇帝面色阴沉,他伸指点了点下方几名重臣,“散朝以后,你们来御书房,与朕好好说道说道。”
他点完人,沉默了一阵,又道:“还有你。”
目光所向,正是从头到尾一直安静做壁上观的雍王,凤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