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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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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中的一处荒僻之所迎来了客人,老者与他的两个儿子。

    父子三人各负一剑,不过他们并不是什么剑客,而是铸剑师。

    老者名叫诸葛诚一,是天下最负盛名的铸剑大师,出自他手中的无一不是绝世名剑。

    有人说,只有最顶尖的剑客才配佩有诸葛诚一所铸之剑。

    名声如此,诸葛诚一按说应该了无遗憾,可有一桩事情却始终困扰着他。

    那便是他那两个同为铸剑师的儿子。

    诸葛诚一发愁的不是两个儿子资质平庸,难成大器,相反,兄弟二人在铸剑一途上天赋异禀,且都取得了不俗的成就。只是他们二人的铸剑理念截然相反,简直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两兄弟虽然自小就感情深厚,但在铸剑上的问题上冲突不断,彼此也从不退让。

    大哥诸葛景性格温和,主张以剑为友。他坚信铸剑师与剑之间是有感情的,他将铸剑的过程当成了孕育生命的过程,每个瞬间都带着虔诚与敬畏,成剑的关键时刻但凭天意,从不插手干涉。

    老二诸葛恭脾气火爆,他的理念是以人御剑。剑是死物,人是活物,每一步铸剑的步骤他都要完全掌控,在他看来,离开了人,所谓的宝剑便是废铁一块,更别提什么剑与人之间的感情了。

    诸葛诚一老了,他十分清楚自己已经时日无多。在铸剑上,无论有什么困难他都能轻松化解,但他没有办法消除自己两个儿子间的矛盾与分歧。

    父子三人最终停在了一块巨石前面。

    巨石长约六尺,高约三尺。

    在阳光的照耀下巨石表面隐隐泛出灰光。

    诸葛诚一道:“此石名曰“锐峰石”,是天下间最硬的东西。你们平日里都觉得自己铸出的剑削铁如泥,无坚不摧,我叫你们带来自己铸出的最好的剑,你们都带来了,现在你们抽出剑,砍向这块石头。”

    “观云。”

    “枯木。”

    兄弟二人带来的正是自己的得意之作。

    听见父亲的吩咐,两兄弟只当是父亲对自己的一次考验。没有兄长对弟弟的谦让,也没有弟弟对兄长的尊敬,二人同时拔剑,同时斩向锐峰石。

    只闻得两声颤鸣,兄弟二人被震的连连后退。他们握剑的虎口一阵生疼,锐峰石却是几乎毫发无损,二人的倾力一击只不过在上面留下了两道淡淡的白痕。

    “这。。。”诸葛景预想过自己可能不会一剑将这块石头斩开,但他没想到自己铸出的“观云”居然只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微乎其微的印记。

    诸葛恭的表达要来的更为直接些,他大叫道:“好硬的石头!”

    诸葛诚一开口道:“你们退开。”

    兄弟二人闻言立马收剑入鞘,退到一旁。

    诸葛诚一抽出自己所铸宝剑,用力一挥,宝剑竟深深嵌入了“锐峰石”中。

    这一幕让诸葛景与诸葛恭震惊之下不禁面面相觑。

    他们一直对自己的铸剑术自视甚高,今日他们才发现自己离父亲的火候还差的很远。

    诸葛诚一道:“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们兄弟二人要牢记一生!”

    诸葛诚一严肃的语气吓得诸葛景与诸葛恭赶忙跪下,道:“孩儿恭听父亲教诲。”

    诸葛诚一道:“你们兄弟在铸剑一道的天赋上很高,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我对你们的期望不是比肩我,而是有一天你们铸出的剑能完全将这块“锐峰石”给劈开,那样的话即便我死了也会含笑九泉的。”

    诸葛诚一意在让二人学会取长补短,同心协力,消除彼此间的分歧。毕竟以前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如今只能给兄弟二人定下这个近乎不可能完成的目标,让二人在今后为此努力的过程中领会到“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道理。

    诸葛诚一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苦心非但没有让兄弟二人消除分歧,通力合作,反而是适得其反,使得诸葛家族走向了分裂的结局。

    自“锐峰石”返回后不久,诸葛诚一便过世了。

    守孝的三年,诸葛景与诸葛恭非常默契的都没在铸剑,没有了矛盾来源的二人也重回了往日的亲密。

    丧期将尽,诸葛恭却忧虑了起来。他对这段兄弟和睦的日子无疑是不舍的,但三年没有铸剑,即便彼此都没有言明,但诸葛恭知道兄长与自己都渴望着熔炉重燃。

    在这段沉寂的日子里,兄弟二人潜藏的分歧不但没有被化解,反而因为铸剑欲望的压抑而滋生的更加可怕。

    “子仁?”

    诸葛恭难得的发呆被这一声呼唤打破。

    “大哥,你来了,快坐。”诸葛恭赶忙招呼诸葛景坐下,并吩咐侍女上茶。

    诸葛恭打趣道:“大哥,这都快到晚饭时分了,你不会是过来蹭饭的吧。”

    诸葛景正色道:“我是有事过来与你商量。”

    诸葛恭道:“你说。”

    诸葛景端起茶杯,既没有喝,也不开口说话。

    诸葛恭也不催他,只是兄弟间的沉默却是那么悲凉。

    “我们分家吧。”诸葛景默默将茶杯放下。

    诸葛恭起身问道:“什么?!为什么?!”

    诸葛恭不明白为什么大哥会提出分家。难道这段亲密的日子是假的?难道父亲死后他们就不再是兄弟了吗?

    诸葛景道:“三天之后,为父亲守孝的日子便满了,你我都会重新开炉铸剑的。你还记得父亲对我们的期望吗?”

    诸葛恭道:“我当然记得,可那又如何?”

    诸葛景解释道:“你我的理念背道而驰,待在一起只会影响彼此,到时不但达不到父亲的期望,诸葛家的名誉也会被你我所败坏掉。分开其实是最好的选择,趁你我还没铸成大错。”

    诸葛恭沉默了,大哥诸葛景的性格他很了解,不会轻易提出一件事情,但只要他提出来,那件事情便盖棺定论,绝无更改的可能。

    诸葛景接着问道:“你相信自己能铸出斩开“锐峰石”的剑吗?”

    这句话激发了诸葛恭的斗志,他自信道:“我当然相信。”

    诸葛景道:“我也相信我自己能做到。既然你我都相信,那这个家就非分不可。”

    诸葛恭悲戚的问道:“难道我诸葛家命该如此吗?难道这就是父亲他希望看到的吗?”

    诸葛景的目光也暗淡了下来,分家对他来说同样是件痛苦万分的事。

    诸葛景忍痛开口道:“当我们中有人铸出那把能劈开“锐峰石”的剑时,诸葛家便会合而为一了,那时家族会变得比父亲在时更加兴盛。”

    “怎么分,你说吧。”诸葛恭眼中含泪,已然默认了分家的结果。

    诸葛景道:“我带着家中的积蓄和铸剑匠人们离开,父亲留下的藏剑与山庄归你。”诸葛景知道弟弟恋家,舍不得离开从小到大生活的山庄,于是他选择出去另立门户,而人与钱则是另立门户所必须的。

    “好。。。”诸葛恭根本无心在意诸葛景想怎么分家,他只想赶快结束这场对话。

    “三日之后,我与你一起宣布这件事。”说罢,诸葛景起身准备离开。

    诸葛恭突然叫住了他:“大哥!”

    诸葛景转头看向自己的弟弟,他的眼眶也已泛红。

    诸葛恭道:“要是你我都无法达到父亲的期望呢?”

    诸葛景沉思良久,然后决绝道:“那就把他交给我们的后辈去完成吧。”

    诸葛景带人离开诸葛山庄后,诸葛恭以庄主的名义下令,自他辈始,改诸葛姓为孔姓。

    由此,诸葛诚一创立的诸葛山庄分裂开来,经过数百年的发展,诸葛山庄的两脉变成了如今的“别剑山庄”与“承剑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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