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传刀
坐落在不虚山的昆仑派是北方第一大门派。
山腰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他们都是昆仑派的弟子,大的看上去约莫二十岁,小的不过才十来岁的样子。
“师兄,风好冷。”任开眼泪巴巴看向蔡若行。
蔡若行瞥了一眼自己的师弟道:“要不要师兄把袍子脱下来给你披上?”
任开连连点头。
“想得美!”
蔡若行蜷起手指往任开的额头上重重一敲,道:“要不是你闯了祸,我会在这半山腰陪着你挨罚吗?”
任开颇有些委屈道:“我哪知道那两株烂草是师父用来煎药的,要不然我也不会。。。”
“你还狡辩!”
见蔡若行又抬起了手,任开连忙住嘴。
蔡若行越想越气,开始指着任开数落起来:“你说说你,能不能安分哪怕一天,成天就知道闯祸。闯祸也就算了,你能不能不要一个接一个的闯。你一个接一个闯也就算了,你能不能不要每次把我也捎带上,拖着我一起挨罚。”
任开道:“长兄如父嘛,子不教,父之过。。。”
蔡若行道:“什么长兄如父,我是你的师兄,又不是你的亲哥。”
任开道:“师兄也是兄。”
蔡若行头一偏,腰一叉,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眼瞅着师兄不再理自己,任开赶忙满脸堆笑的跑到蔡若行旁边哄道:“师兄,消消气,我。。。”
“我什么我?我要是师父,我就罚你站到山下去。”蔡若行本来就在气头上,要是任开乖乖待在一边,过一会他也就消气了,可任开偏偏又凑过来火上浇油。
任开小声嘟囔道:“去山下你不是也得陪我吗。”
蔡若行喝道:“你嘟囔什么呢?”
任开笑道:“我是说师兄你别生气了,气大伤身。”
蔡若行道:“亏你还笑的出来,都站在这丢了一上午脸了,被那么多下山的师兄弟笑话,你说你怎么就一点触动都没有呢?”
“真是无药可救。”
蔡若行说这句话时,任开在心里也默念了一遍,他知道每次师兄骂完自己最后都会来这么一句。
任开终于消停了一会。
等到蔡若行开始看着远方发呆,任开估摸着师兄的气差不多已经消了,他便又凑了上去。
“师兄,我们不会真的要站到明天早上才能回去吧。都半天没吃饭了,我好饿。”任开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
蔡若行有气无力道:“小祖宗,你能不能多安静一会儿。肚子饿了就少说话,别浪费力气。”
任开也学着蔡若行有气无力的声音道:“师兄,你说会不会有贵客来访,这样我们就能借通报之名溜回去了。”
“呵。”蔡若行哼了一声道:“贵客来访?一年到头我估计也就只有三五次。我们的运气能有这么好?和你在一起只有倒霉的份儿。”
蔡若行两手一抱,准备开始发呆。
任开突然拍了拍蔡若行,嘴巴大张着道:“师兄,真有贵客来了。”
蔡若行顺着任开的目光看去,的确有一个人朝着他们走来。不过那人孤零零的,并无他人相随,如此形单影只,并不像是什么贵客。
无论来人是贵客与否,蔡若行还是抖擞精神迎了上去。就算他现在是受罚,但也同样代表着昆仑派的门面。
尽管男人打扮的有些不修边幅,与贵客二字毫不沾边,蔡若行还是深施一礼,恭敬道:“在下昆仑派弟子蔡若行,不知前辈高姓大名,来敝派所为何事?”
男子微微一笑,道:“罗唯,来这里找一个老朋友。”
蔡若行没想到面前这个毫不起眼的人便是鼎鼎大名的淮北大侠罗唯。
罗唯口中的那位“老朋友”自不必说,不是别人,正是昆仑派的掌门,伏沂源。
罗唯打趣道:“往年我来昆仑派怎么不见有弟子在山腰迎客?”
“这。。。”
蔡若行和任开面面相觑,两人尴尬的不知如何解释。
罗唯笑道:“好了,还不快去通报?我在这里等你。”
蔡若行正发愁该如何应对,眼见罗唯发话,想也不想便抱拳道:“请前辈稍候,我这就去通禀。”说罢,他撇下师弟任开便往山上跑去。
任开一愣,连忙朝蔡若行喊道:“师兄!师兄!别忘了待会。。。把我也带回去。。。别忘了。。。哎。。。”他的声音随着蔡若行远去的背影也越来越小。
只见蔡若行停也不停,估计是什么都没听见。
罗唯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径直坐了下来,他还拍了拍旁边的位置道:“别傻站着了,过来坐下陪我聊会天。”
任开连连摆手,道:“我被师父罚在这站一整天,不能坐。”
罗唯问道:“你犯了什么错?”
任开不好意思道:“我把师父煎药用的两株药草给点了,不过我烧之前不知道师父是用它来煎药的。”
罗唯哈哈笑道:“那你还真是该罚。”
任开苦恼道:“我已经在挨罚了。”
罗唯道:“你叫什么名字?”
任开回到:“任开。我知道你叫罗唯。”
“是,我刚刚说过。任开,来坐。”罗唯笑笑,看样子任开并没有听说过他淮北大侠的名头。
任开还是摇头道:“不坐。”
罗唯激他道:“坐一坐有什么不敢的?”
任开的声音立马拔高道:“我不敢?!”他的声音又很快低了下去:“我就是不敢,徒弟怕师父不是应该的嘛。”
罗唯道:“你师父是谁?”
任开道:“我师父,他是宗里的一个长老,说了你也不知道。他人好是好,就是太凶了。”
罗唯被这个敢公然与外人评价自己师父的徒弟给逗笑了,他反问道:“难道不是因为你惹的祸太多?”
任开也不否认:“可能也有这个原因吧。”
罗唯道:“没事,坐吧。大不了我待会让我的朋友给你求个情。”
任开道:“你的朋友是谁?”
罗唯道:“伏沂源,听说过吗?”
任开摇了摇头。他一年到头见不了伏沂源几次,加上身边也没有人敢直呼掌门的姓名,所以他一直不知自家掌门的大名。
罗唯尴尬一笑道:“哎,看来他在你们昆仑派并不是很有名啊。”
“算了,坐就坐。”任开忽然回心转意,一拍屁股坐了下来。
罗唯疑问道:“怎么?不怕你师父了?”
任开挺起胸膛道:“怕是怕,但是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岂能畏手畏脚?你不是也说了?不就是坐一坐嘛,算什么事。”
他随即又道:“我们要不要换个方向,朝着山上坐,这样等看到他们下山我就可以提前站起来。”
罗唯被他搞得忍俊不禁,不禁对这个机灵中透着一丝顽劣的孩子多了些好感。
罗唯道:“朝着山上坐,看不到什么好风景。你放心,我的耳朵很灵的,隔着老远我都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到时候我提醒你。”
任开点头道:“好,那你可别忘了啊。”
罗唯笑道:“忘不了。”
“你是昆仑派的第八代弟子?”罗唯猜道。
任开道:“第七代。”
罗唯有些惊讶道:“我看你不过十来岁的年纪,怎么会是七代弟子?”
任开无奈道:“师父辈分高呗。”说到这,任开颇有些垂头丧气:“我本来就是七代弟子里年纪最小,最没地位的,加上经常惹祸挨罚,老被别的弟子们看笑话,搞得八代弟子也没人把我这个师叔当回事。”
任开的一番抱怨又把罗唯逗得哈哈大笑。
罗唯道:“那还不是你自己的问题?谁让你老在自己师兄弟面前出丑。”
任开也知道是自己顽劣的原因,怪不得别人。他不好意思再为自己辩解,便叹了口气,低下头不再吭声。
罗唯注意到任开右手虎口磨出的茧子,于是开口问道:“你是学什么兵器的?”
任开道:“刀。”
罗唯眼睛一亮道:“你练的怎么样?”
任开道:“还算可以。”
罗唯顿时来了兴趣,道:“练几下让我看看。”
任开迟疑道:“这。。。”虽然他平常闯祸不少,但任开明白,私自向他人演示门派里的功法招式可是大罪。
罗唯知道任开心中的顾忌,他站起身来,手中的刀也不出鞘,就这么随意比划了几招刀法。
任开大惊道:“这这这。。这不是我昆仑派的刀法吗?”
罗唯道:“不错,这正是昆仑派的刀法。你忘了?我是来这找一位朋友的,我和我那位朋友切磋过不少次,会些你们昆仑派的刀法有什么稀奇。”
任开随即了然。
罗唯道:“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刀法如何?就练刚才那几招。”他刚才演示的几招都是昆仑派比较基础的刀法,想来任开也肯定练过。
任开刚想答应却又面露难色,道:“我没带兵器。”
罗唯笑道:“我当然知道你没带兵器,我的意思是让你用我的刀。”
任开听师兄说起过,江湖人士一般都极为看重自己的兵器,不会让旁人触碰。可看罗唯的样子似乎一点也没有这方面的忌讳,仿佛他递过来的只是路边捡的一根木棍。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任开也不再含糊。
接过刀的那一刻他还有些担心这把刀会不会太重,结果到手却发现这把刀的重量刚刚好。
这把刀身上有一种奇妙的亲切感,让人感到分外契合。
用着这把刀,任开觉得自己甚至比平时练刀还要畅快不少。
“好好好。”未等任开停下,罗唯已经忍不住鼓起了掌。
任开有些发蒙,自己练的只不过是几招简单的刀法,他并不觉得值得眼前这位前辈连说三个“好”字。
刀法一样,每个练刀的人却不相同。
罗唯的境界自然不是任开能比的,从这几招简单的刀法中他已能看出许多东西。
罗唯询问道:“你开始练《昆仑刀诀》了吗?”
任开摇了摇头,道:“我哪儿够资格练,那可是门派里最重要的几本秘籍之一。”。
罗唯疑惑道:“以你的天赋,就算练不了后面难的几招,前十三式总还是没问题的。”
任开道:“门派里有规矩,年满二十二才有资格练《昆仑刀诀》,我的年纪还差的远呢。”
罗唯道:“哦?能练不是应该早练吗?什么时候练武看的是年龄而不是天赋了。”
任开两手一摊道:“没办法,规矩就是规矩。”
罗唯道:“是,规矩就是规矩,这话倒没错。尤其是门派越大,规矩就要越严。可执行规矩过于死板有时候反而会误事,在外人看来也难免有失风度。”
“对!说的太对了!”任开听得拍手叫好。
罗唯看着眼前这个充满灵气的小子,突然心念一转道:“我传你一套刀法,你愿意学吗?”
任开假装呆在原地,脑子里却在飞速的盘算着:“听前辈话里的意思,这刀法恐怕不会弱于《昆仑刀诀》。再说宗里的规矩是不许外传本门秘籍,又没说不能学别的武功,不学白不学。”
想明白后任开便恭恭敬敬地将刀递还给罗唯道:“晚辈愿学。”
“看好了。”
罗唯持刀起舞,时而如清风拂过细柳,时而如惊雷炸响于平地,忽快忽慢,让人不禁沉溺其中。
演示完毕后,罗唯询问道:“记住了吗?”
任开嗫嚅道:“没。。没看太清。”
罗唯自觉多此一问,自己毕生心血都溶于这套刀法之中,以任开的年纪和功力,观看时难免走马观花,眼随刀走,一遍就要求他全部记下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罗唯提醒道:“这次集中精力记下招式。”
任开连忙点头,罗唯也开始了第二次演示。
这次演示结束后,任开反而比第一次更迷糊了。
他挠着脑袋不解道:“前辈,你这两次演示的是一套刀法吗?”
罗唯笑着反问道:“怎么不是一套刀法?”
任开道:“第一套的刀法大概有六十招。”
罗唯纠正道:“六十四招。”
任开接着道:“可第二套刀法却不到四十招。”
罗唯又道:“是三十六招。”
任开道:“除了招式数量不等外,这两套刀法的招式与风格也大不相同。”
罗唯引导道:“所以你觉得?”
任开直言道:“所以我觉得这根本就是毫不相关的两套刀法。”
罗唯满意的点点头,眼神里满是赞赏,不过他的下一句话却彻底让任开傻了眼。
“这两套刀法其实就是一套刀法。”
任开原本还以为自己一语中的,正沾沾自喜呢,没想到罗唯却完全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罗唯道:“你可知道一个字有几种写法?”
任开没听明白罗唯话里的意思。
罗唯将其中奥秘缓缓道出:“一个字,你可以用楷书来写,也可以用行书,草书,隶书来写。每种写法都不相同,可他们写就的却是同一个字。每个人之间呢?一个人的楷书与另一个人的楷书就一定一模一样吗?写法是不同,字是相同,同与不同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你既然已经看到了些许不同,也该能看到一些相同之处。”
“且看我这第三套刀法!”还没等任开琢磨明白罗唯的话里蕴含的深意,罗唯便开始了第三遍演示。
这一次罗唯演示的时间比前两次都长,任开聚精会神,不敢有一丝懈怠。
“我看到了!”任开忽然大叫出声。
罗唯收刀而立,问道:“看到什么了?”
任开道:“相同。”
罗唯又问道:“哪里相同。”
任开此时却答不出了,他的确感觉到了三套刀法中蕴含的一丝相同之处,但你猛然让他用言语叙述,他却不知该怎么表达了。
罗唯道:“现在不懂也没关系,以你的天赋,终有一天会懂的。”
说罢,罗唯又将这三套刀法来回演示了几遍,好让任开把这些招式都记在脑中。
“刀法,再精妙的刀法武功,若是只会生搬硬套,一股脑的模仿死学,就算你练习再刻苦也难成大器。武功秘籍最大的作用是参照引导,是为了让你自己能创造出新的东西,而不是去模仿旧的东西。习武,习武,核心不是在“学”,而是在“悟”。悟武功,也悟你自己。”
任开跪倒在地,激动道:“多谢前辈大恩,只是晚辈已有师承,不能与您师徒相称。请前辈恕罪。”
罗唯摆手道:“我不似旁人,没那么在意俗世礼节。你我虽无师徒之名,但已有师徒之实,这便够了。我们有缘相遇,这套刀法也算全了咱们之间的缘分。”
任开不知如何报答罗唯,只是一个劲的下拜叩头。
罗唯上前将任开扶了起来,打趣道:“别磕了,不然待会人来了可不好解释。”
“前辈,你传我刀法一事。。。”任开有些顾虑道。
罗唯道:“我既传你便不怕他人知晓,若你师长问起,你也无须掩饰。”
任开点头应是,心里却打定主意,如果师父不主动问起,自己就不泄露此事。
罗唯正色道:“我虽然不是你师父,但对你也有两点要求。”
任开道:“前辈请讲。”
罗唯道:“你生性活泼机灵,行事难免会有些轻浮。平日里耍些小聪明,抖抖机灵倒不妨事,可遇到重要之事一定要慎之又慎,做人做事要脚踏实地。第二点嘛,以后你肯定会离开门派闯荡江湖,昆仑派本是名门正派,你从小在这长大,我倒也不担心你会堕入邪道。只是你须知江湖中人要以侠义为本,凡事的选择上一定要坚守本心。”
“师父忠告,弟子谨记。”任开一拜到底,竟感动的趴在地上哭了起来。他本以为罗唯是要他武功有成后替他做事,没想到罗唯不仅毫无要求,还对自己关心至此,任开这才真情流露,叫出了这一声师父。
虽然嘴上说自己不在乎师徒名分,但听到这一声真心的“师父”,罗唯还是颇感欣慰。
他年纪不大,本来没有那么快找寻衣钵传人的想法,但九月初九的决斗生死未知,想来这趟昆仑派之行能遇到任开已经是老天最好的安排了。
罗唯搀起任开,又向他嘱咐了两句练功时要注意的事。
任开发现罗唯正如同他的刀一样,身上有一种独特的亲切感。
“人来了。”罗唯看向山上。
任开伸了伸脑袋,并没有看到有人来,但他还是三两下把脸上的鼻涕眼泪全都抹去了。
十息过后,果真有三道身影出现在了二人的视野之中。
看清来人是谁后,任开又挺了挺本来就已经笔直的腰。
除去去而复返的蔡若行,三人中还有任开的师父,昆仑派的长老李正清,最后一人自不必说,昆仑掌门伏沂源。
任开恍然大悟,原来罗唯口中的朋友伏沂源便是自家掌门。
还未走到二人面前,伏沂源的笑声已经朗朗传来:“罗唯啊罗唯,你等在这里是故意要责怪我昆仑派不懂待客之道吗?”
罗唯也笑道:“我是怕你担心我喝完你的藏酒不让我上山,这才在山门外乖乖等着。”
两人看着彼此,又是一阵大笑。
伏沂源早就注意到任开衣冠不整,加上罗唯身上还没干去的汗液,他已然猜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任开低着头道:“见过掌门大人。”
“师父。”他又朝李正清缩了缩头,显然很是惧怕自己的师父。
“怎么样,罗唯,我昆仑派的后辈弟子还能入的了你的眼吧。”伏沂源笑道。
罗唯道:“代代传承确实是一件让人羡慕的美事。”
伏沂源笑着对李正清道:“师兄,是你让他俩在这受罚的?”
李正清拱手道:“是,掌门。”
伏沂源道:“今天有贵客驾到,看在我的面上就饶了他们吧。”
李正清道:“谨遵掌门之令。”
“请?”伏沂源示意罗唯先行。
“请!”
伏沂源的卧房内摆着一桌酒菜,屋内唯有罗唯与伏沂源相对而坐。
伏沂源开口道:“这酒不够醇香甘冽?”
罗唯道:“酒是好酒。”
伏沂源又问道:“那是这菜不够合你心意?”
罗唯道:“菜也是好菜。”
伏沂源道:“既是好酒好菜,你为何愁眉苦脸?”
罗唯道:“我有事相求。”
伏沂源大手一挥,道:“但讲无妨。”
罗唯道:“九月初九,春华山巅,你应该知道。”
伏沂源道:“此事我自然牢记于心。你我乃是至交好友,我本就打算后天启程前去观战,为你一助声威。”
罗唯却摇头道:“我说的却不是这个。”
伏沂源疑惑道:“哦?那你为何来此。”
罗唯道:“九月初九那天,我与魏雨歇那一战,我不希望有旁人在场。”
“不希望有旁人在场?”伏沂源一下子站了起来。
罗唯点头道:“是。”
“为何?”伏沂源满是不解。
罗唯道:“这其中的原因我却不能告诉你。我这次前来便是请你来帮我这个忙。我虽然朋友不少,但有能力帮这个忙的也只有你了。”
伏沂源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昆仑派?”
罗唯正欲开口,伏沂源却抬手拦住了他。
伏沂源走到窗边负手而立道:“你应该知道这场决斗的影响有多大。那天会有无数江湖人士赶往春华山,你却让我把他们全部拦住?”
罗唯道:“是,一个人也不许上山。”
伏沂源道:“你是在为难我。”
罗唯道:“我是在求你。”
伏沂源道:“你知道这会让我昆仑派冒多大的险吗?刚才你传道于任开,是与我昆仑派结下一桩善缘,现在你却又要将昆仑派架上火堆。罗唯,我是你的朋友,可我也是昆仑派的掌门。”
罗唯起身道:“我明白,是我不该来。”
伏沂源转身笑道:“你急什么?我说不答应了?”
罗唯惊道:“你答应帮我了?”
伏沂源道:“我答应。”
罗唯道:“当真?”
伏沂源道:“当真。能让你罗唯登门相求,恐怕我这一辈子也就遇到这么一回,我又岂能让你吃个闭门羹?”
罗唯道:“多谢。”
伏沂源道:“你先别谢,我自然也是有条件的。”
罗唯一笑,道:“说吧。”
伏沂源道:“等过了初九,你一定要与我一醉方休。”
罗唯一顿,举起碗道:“我们今天就能一醉方休。”
伏沂源道:“今天就算了,离初九已经没几天了,你要是多饮了,多少会影响那天决斗的状态。”
罗唯忽然大笑道:“几坛美酒有何影响?实不相瞒,这次除了求你办事,我就是想过来和你痛饮一番。”
伏沂源被罗唯的豪气所感染,他心想,兴许这一醉反而会帮罗唯释放心中的压力。
伏沂源喝道:“来人,去酒窖再取五坛酒来,记住,是最好的酒!”
罗唯道:“五坛怎么够?至少十坛。”
“十坛?”伏沂源瞪大了眼,道:“妈的,不是你的酒你不心疼。”
罗唯道:“是我的我也不心疼。”
伏沂源干脆道:“好!取十坛来。”
他一把抓住罗唯的手道:“就当提前庆祝你凯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