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永远的奶奶
大黑突然狂叫着冲进了家里，李玉凤一声尖叫，站起身就跑开了，两个男孩子也起身四散逃蹿。
李玉兰吓得哇哇大哭，大黑扑到她面前用爪子不停地扑打她身上的火。李建设随后赶到，一见这情形，他拿起洗脸架上的搪瓷洗脸盆，跑到水缸边舀了半盆水，一只手拉着李玉兰的后脖颈将她平放在地上，另一只手将脸盆里的水照着她身上的火苗淋了过去，火灭了。
明五奶回来了，见这情形吓得腿都软了，一叠声喊着：“何得了，何得了。”她忙抱着李玉兰上上下下查看她身上，看伤到了哪里没有，还好身上没有伤，只有手指头受了点伤。明五奶抱着她走到尿桶边将她的手指伸进了尿桶里。
那个年代谁要是烫伤了都是用这个办法。
李建设走过去看了看李玉兰，对明五奶道：“五奶，看样子她没有其他地方受伤，你老快帮她换身干衣服，不要冻着了。”
明五奶也是忙中无计了，听李建设提醒才起身踉跄着去孙女房里帮她找干衣服。
李玉华这个时候回来了，一进家门就发现家里一片狼藉，看到李玉兰一身湿透了，衣服还有火烧过的痕迹，她吓懵了。
李玉兰看到她就甜甜地笑了：“大姐姐，你回来了。”
明五奶抱着干衣服从里面房间出来了，李玉华看向她。
“奶奶，这是何个了？”
“我上茅房去了，火烧到玉兰身上了，要不是建设来救了她，我就该死了。”
李玉华这才得空侧过头去看李建设，只看到个背影，他说句:&34;五奶我走了”，就转身往外走。
明五奶这才想起还没感谢人家呢：“建设啊，真的太感谢你了，今天要不是你赶来救了我孙女，我真不敢想啊。我老了真是没用了，看个孙女都看不好，要是出事了何个交差啊。”明五奶一阵后怕，喉咙都哽咽了。
”没事，没事，五奶，这不是没事吗？“李建设回过头安慰她。
大黑没有跟李建设走，它走到李玉华身边很友好地对着她摇尾巴。她看向它的黑眸，里面泛着温柔的光，她对它的那点害怕消失了，伸出手摸摸它油光水滑的头。哦，她想这狗怎么长得跟它的主人一样壮实，这年代的其他人个个弱不禁风的样子，莫不是这狗帮主人偷东西吃吧。
得到了她的回应，大黑高兴地用两条后腿站着往她身上扑。回过头的李建设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很是吃惊，这狗可是对翠二爷一家人都从未这样亲热过。难怪美女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叫花子看见扯袋袋，真是狗见都眼开，见到美女连骨头都没有了。
他喊了一句：“大黑，过来。”
那家伙居然没听见一样，一个劲地在李玉华面前撒欢。其实它每次见到李玉华都往她面前扑，只是她以前出于本能地有点怕狗，见它往她面前扑她就会呵斥它：“不要过来。”然后快步走开了，大黑每次都只能在后面委屈地看着她离开。
李建设只好返身回来，走到它面前拍了拍狗头：“回家了，大黑。”
大黑咬着他的裤腿往李玉华身边拖，李建设低头瞥它一眼，“大黑，你这家伙要做么子？”
大黑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对着他“汪，汪，汪。”李建设弯腰摸摸它的头这次很轻柔地道：“走了。”他直起身往外走，大黑跟上，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李玉华一眼。
李玉华对大黑有了一种莫名的喜欢，她前世的娘家也养过一条大黑狗，那条狗很通人性，她家里的人出门它都会一路护送到目的地，有狗来攻击人它就会走过去跟那些狗掐架。有一年她母亲走夜路带她去担水库的地方，路过一个大院子，好几条狗冲了出来。她家的那条黑狗豪不惧怕，以一对一群硬是咬退了它们。
她和母亲到了担水库的住地，她母亲在门内对门外的狗道：“黑狗，我们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黑狗摇摇尾巴，她母亲关上了门，黑狗才转身健步如飞地离开。
这么多年过去了，甚至换了一世，她还是会常常想起那条黑狗。
可惜的是失去的永远不会再重来。
这几天晚上，院子里的狗叫得厉害， 一群狗从院子里一直追着叫到了禾场坪的出口。睡在李建设床前的大黑，竖起两只耳朵听着，它起身在屋里转圈，不安地低低吠叫了两声附和外面的同伴。
翠二娘听见了外面的狗叫低声对翠二爷道：“不晓得哪个人又要死了。”
翠二爷翻身背对着她：“管他呢，先死有人埋，后死没人抬。”
这天下午，明五奶带着李富国、李富民、李玉兰三个在家煮鸡蛋吃。蛋熟了，明五奶舀来一碗冷水，将滚热的蛋放进冷水中泡着。李富明已经急不可待了，伸手就往碗里抓。老人打开他的手：“奶奶剥了给你呷，蛋壳要留着磨成粉以后还可以做粑粑给你们呷。”
李富明收回了手，眼巴巴地吞着口水看着奶奶剥蛋壳。
雪白的鸡蛋肉出来了，明五奶顺手递给了手伸得老长的李富民。
“你这个饿死鬼投胎的，快先给你。”
剥第二个鸡蛋的时候，明五奶看了一眼目光紧紧跟着她手里的鸡蛋转的李富国：”你摸抢，这个先给妹妹，她呷得慢。“
“好，要得，奶奶我才没有民古佬那样好呷呢，他是个好呷鬼。”李富国用手背横着揩了一下鼻子。
“嗯，还是富国懂事。”明五奶说着已将鸡蛋递给了乖乖站在身边的李玉兰。随后又快速剥了一个递给李富国。
最后一个剥出来的鸡蛋轮到了她自己，她先咬了一口蛋白，嚼了嚼吞进了肚子里，第二口她咬下了整个蛋黄，咀嚼两下往肚子里吞。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蛋黄噎在她的喉咙间，下不去上不来，憋得她满脸通红，她需要一口水，她手指着水缸却是发不出声音。
三个小孩子都没有看她，李玉兰还在很珍惜地吃着她的鸡蛋，两个哥哥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鸡蛋吞口水。
明五奶倒下了发出“嘭”的一声响，两个男孩子转头见他们的奶奶倒下了，才吓得哭着往外跑，跟正从外面回来的李玉华撞了个满怀。
李玉华双手扶着撞进自己怀里的李富国，抬头看到奶奶倒在地上，她忙推开弟弟，急步走了进去。
她蹲下看到奶奶的脸涨得发紫，张着嘴却是发不出声音。忙中无计，她伸手掐住老人的人中。
大黑不知从哪里冲了进来，它用嘴巴去挑李玉华掐着老人人中的手。她急道：“一边去，大黑，别捣乱。”
李建设跟在大黑身后跑了进来，他看到明五奶的脸色，像是被什么憋着了。他急忙拍开了她掐人中的手：“你先搞清楚你奶奶的情况再说好吗 我看你奶奶像是被什么憋着了。”
他转头问李富国：“你晓不晓得你奶奶是何个摔到的。&34;
李富国茫然地摇摇头：”我不晓得，我们刚才在呷鸡蛋。“
”你奶奶呷了吗？“
李富明忙抢着说：”呷了，呷了，奶奶也呷了一个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