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温暖风向
“很开心和你共享那些在一起的甜暖时光，规避风雨，天空也晴朗。”
米佧休假最后一天。
夜幕降临，休假本人还在书房忙忙碌碌的编辑文稿，乐此不疲。
原本邢克垒已经摆好水果等米佧一起看电影，然而这期间米医生接了通电话转身进了书房，这一进去就没出来过。
失去陪伴的邢克垒只能在客厅锻炼找乐子，无聊到大大小小的哑铃都举了个遍，一直等到他玩累了，米佧还在书房面对电脑敲敲打打。
邢克垒悄悄走到书房门口，侧耳倾听，里面不时传来米佧通话的声音，模模糊糊全是邢克垒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邢队心里腾起一股小小的怨气。说好休假，整整三天，第一天米佧被叫去开交流会；第二天有一台紧急手术；第三天上午去陪小夏，下午和晚上又开始忙起来，总共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五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他瘫在沙发上，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他也不巴望着和米医生腻歪一会儿了，现在她能按时按点的睡觉就是他最大的希望。
邢克垒实在耐不住性子，走过去打开门来了一句：“米医生！再不睡觉就明天了！”
“哎呀你出去出去。”米佧腾出来只手，于是门在邢克垒面前“啪”被无情关上，邢克垒讪讪走开，心想这算休的哪门子假。
寂寞的邢队长决定先去睡觉。刚躺下没多久，就听见有人进了房间，床微微一沉，邢克垒的腰就被两只手环住了。米佧在他身后柔声细语：“对不起哦，电影没看成，冷落你了吧？现在补偿你。”
邢克垒浅笑，闷气烟消云散。他哪需要什么补偿，工作忙又不是她的错，他只需要她在身边就好了。
抱着软香的米佧，邢队长以为这一天再忙也算是圆满，然而往往事与愿违——这世上最令人绝望的，莫过于刚刚与心爱的人相拥而眠，就接到了出任务的通知。
床头柜的手机嗡嗡作响，刺眼的光亮划破了屋里的一片黑暗。邢克垒慌忙把它抄起来，俯首低声细语通话，却还是吵醒了米佧。
“有任务？”她已经条件反射了。
“嗯。”
队里紧急召唤，邢克垒只能极不情愿的离开温暖的被窝和米佧的怀抱，穿好衣服匆匆忙忙出门，背后传来米佧温柔的声音：“注意安全。”
她还是那么体谅他，一如既往地选择站在坚定的立场上。
邢克垒又一次披上夜露离开了家。他走后不久，原本晴朗的夜空被乌云蒙上了一层阴暗，淅淅沥沥的雨声渐起，透过窗棂隐约可见屋外寒意漫灌。
一场夜雨即将来临。
//
这一夜米佧睡得并不安稳，雨势大致是在后半夜变大的，嘈杂的雨声叨扰了她的好梦。
清晨天气终于放晴，然而太阳也只是不情不愿的露了半张脸，空气里飘着薄雾。米佧逐渐苏醒，从床上爬起来，眉宇间带着消不去的困意。
“邢……”
米佧走出卧室，习惯性的喊邢克垒的名字，仿佛那人还像往常一样比自己早起一个小时在楼下做早餐。只是她的目光扫到楼下的那一幕，让她霎时把尾音吞了回去。
邢克垒不知何时回来，身上只随意盖了件外衣就躺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米佧在原地愣了两秒，逐渐苏醒的大脑才想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她放慢了动作，转身回屋里拿了条毯子出来，轻手轻脚的下楼走到邢克垒身边，正想将毯子盖到他身上时，邢克垒警觉得睁开眼睛。
凌晨才结束任务回来的他，只是浅浅的睡着，大脑仍处于紧绷状态，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脸，邢克垒才放松警惕。
米佧把毯子披在他身上，关切地询问：“怎么睡到沙发上了呀？会着凉的。”
“我上楼怕吵醒你。”他几乎条件反射地说出这句话。
“昨晚上下了一夜的雨，我以为你不回来了。”米佧揉着鼻子小声的说。
“我怎么可能不回来？”邢克垒眉眼带笑却难掩疲惫。
米佧看见他额角的划伤，伸手去碰，邢克垒下意识地往后躲，米佧心疼的皱起眉：“又挂彩了。”
最见不得她担心。邢克垒边轻描淡写的说没事边要站起来，却被米佧按回沙发。
“坐着别动，我给你弄。”
去柜子里拿来医疗箱，对着里面的药品一顿翻找，拿出创可贴给他贴上。
邢克垒淡淡一笑：“我没事，别担心。”
米佧还不信这个男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的声音低沉，分明带着受凉的迹象，又像是淋了半宿雨，身上的衣服还微微发潮。
往常他的任务自己都不过问，而这一次，敏锐的她已经发现了些许异常。这一夜过去，邢克垒的笑，带着些勉强。
“这次任务……危险吗？”她小心谨慎地问，观察着邢克垒眼里的神色。
被问到正题上，邢克垒面色凝重，沉默不语，双手紧紧攥成一团。
米佧还在等他的回复。她在关心他，他意识到，她是他唯一的倾诉对象，在她这里，他永远都不需要伪装。心里的感情喷涌而出，邢克垒打算向米佧坦白。
“昨晚嫌犯趁大雨把人质劫到邻区郊外，我们连夜跟过去，找人谈判的时候，那嫌犯突然就下了手，我开枪的时候……已经晚了。”他顿了顿，“那是一个还不到半扇门高的孩子，再精准的射击也没能把那孩子救下来。”
他眼眸中是痛苦的神色，米佧听得感同身受，不知不觉中泪水盈满眼眶。“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都是我们能控制得了的，有很多事情我们尽力去做了就好。”
“可在残酷的事实面前，尽力就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邢克垒咬紧牙关，“我在想，我是不是没尽到我的那份职责，我是不是做的还远远不够。”
“没有，你已经很好了。”米佧否认得摇摇头，真诚的看向他。
身为警察，他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情，或是在生死边缘救下那些无辜的生命，或是看着那些鲜活的生命一点点逝去，只有这两种可能，他们竭尽全力使结果倾向于前者，但结局面对无法挽回的情况下仍然别无选择。
这一点，米佧能感同身受，只有这时他们的灵魂会在对于生命的议题上高度契合。
残酷的事实，生命的逝去。
他们要去守护，却也无能为力。可事已至此，一味的伤心也毫无用处。
“不要再想了，好不好？米佧侧身给了邢克垒一个拥抱。
被她主动抱住，邢克垒强行搭建的所有理智刹那间溃不成军。米佧身体传来的暖意融化了他彻骨的寒意，她此刻成了他唯一的温存。
邢克垒伏在米佧肩头，渐渐从昨晚的惊险和沉痛中缓过来。沉默良久后，他松开她，注视着她清澈见底的双眼，轻轻点头，“嗯。”
米佧见他敞开心扉，笑逐颜开，正准备起身的时候，邢克垒突然拉她进怀。
他刮了刮她鼻尖：“什么时候，轮到你安慰我了啊。”
“虽然你那么坚强勇敢，但是也需要安慰的啊。”米佧抱着他的脖子，轻吻他的侧脸，“好啦，我去给你倒杯水。”
邢克垒饶有兴味的看着米佧的背影，眼底染上慵懒的神色。橱柜上玻璃器皿交错碰撞混合着清透的水声，甚是悦耳；阳光洒进窗棂，为地板镀上淡金色。
邢克垒收拾起身，折叠好米佧拿来的毯子，上楼换身衣服，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生活还要继续，不是吗。
//
邢克垒这几天都要归队，米佧下了班一个人在家没事的时候正好给小夏煲电话粥，俩人天南地北的聊，互相交换着各自老公的情报。
米佧对着电话诉说着邢克垒的那些事情：“邢克垒这个人啊，你都不知道，他有时候细心的让人心疼。”
还没说完，那边小夏来了劲：“我还没跟你说呢！他们昨晚不是有紧急任务吗，束文波昨晚半夜走了，凌晨突然回来，衣服一脱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呼噜声吵的我到天亮都没睡着。”
“邢克垒屋都没进，直接睡的沙发。”米佧说。
“啊？！”小夏惊讶。“天哪你家邢克垒真是，看看我家这个，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没办法，自己选的人自己受。”
话题变得诙谐又轻松，小夏回复了一个“气鼓鼓”的表情，米佧在这边捂着嘴笑。
//
经历那次任务后，邢克垒开始怀疑自己的射击反应速度，为了排除自己的射击精准度上出了问题，他又开始串大米。
李念看见，问：“邢队，怎么重操旧业了？”
“你管呢。”邢克垒刻薄的甩过去一句话，手机突然响了，他放下整整齐齐的米链，点开屏幕，是米佧。
这些天都住在队里，米佧只能通过手机对他嘘寒问暖。邢克垒说白天都没有什么训练任务，开玩笑的说要在办公室里“修身养息。”
米佧是哭笑不得，又不知是真是假。
这几天也见不到活人，米佧一直都在隐隐担忧他的状态。他会不会还在因为上次的那个任务在自责、怀疑自己……他他的想法一向都比别人多。可眼前这个人轻轻松松的样子，让人捉摸不透。
这一别就是一个星期。
周五上午神外会诊，直到中午米佧才得空看一眼手机，刚联网就“叮叮咚咚”弹出来邢克垒的一连串消息，米佧莫名其妙的点开，对方嬉皮笑脸的发来一连串表情包，弄得人眼花缭乱。
——“医院楼下等你，给你带了个好东西（o）
邢克垒也没提前告诉米佧今天要从队里出来，看样子已经到楼下了，弄得米佧猝不及防。
因为半小时后还有一场手术，米佧掐着分秒必争地跑出医院大楼，穿过中午一楼门诊依然熙熙攘攘的人群，迎面碰上从外面回来的晓晓。
“米医生？这么着急干嘛去啊？去食堂吃饭了吗？”
“没有，我那个……邢克垒来了在楼下等我呢。”
“哦～”晓晓秒懂的微笑，跟米佧打了个回见的手势。
米佧道停车坪边。邢克垒依然站在车边等她。几天没看见，甚是想念，看见她的那一刻心都是雀跃的。
“等很久了吧？”米佧跑到他面前解释说，“刚交完一份病例，可能耽误了一会儿功夫，她画风调皮的一转：“但如果算是我迟到的话，也超不过两分钟。”
邢克垒抬手看表，“嗯，还真是没超过两分钟。”
“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
邢克垒的右手藏在背后，米佧探头去看，他偏右把手往后藏了藏，卖起关子：“你猜，你喜欢的。”
“我猜——”她歪起脑袋故作思考，然后坦言道：“我猜不到。”
“好吧，那我揭晓答案咯。”邢克垒从背后拿出几张蛋糕券。米佧接过来仔细看，是上次小夏带她去的那家蛋糕店，记得里面有一款冰淇淋半熟芝士特别好吃。
“你怎么知道这家店的？”她惊喜不已。
“巡逻回来有队员买的，送我几张，路过医院顺便给你。”
米佧鼓起嘴巴小声的说：“又是顺路来的好意。”
“这哪叫顺路来的好意啊，”他搂她过来，紧接着就怼回去，“只能说明我处处想着你。”
邢克垒理直气壮的样子惹得米佧一笑，“好吧，我就勉强接受你的好意。”
邢克垒凑近说，“还有个好消息，今晚我不用归队了，回家陪你。”
“好啊。”米佧不禁欣喜万分，突然想起时间来，“到点了，我一会儿还有台手术呢。”
“行啦。你要是忙就上去吧，晚上见。”
蓝天白云，和煦的风吹起邢克垒墨绿色的风衣，他带着恬淡的笑看着米佧，眸子里映出她的笑脸。米佧捧着手里的蛋糕券，想起前些日子的事，心里突然就酸酸甜甜的。
眼前的人，无论何时，都选择把最温柔的一面留给她。
她呼撸呼撸他的头发，像抚摸一只温顺的大狗狗，轻声的问：“不伤心了？”
邢克垒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她所指的事情，“那天晚上的事啊？你都这么安慰我了，我还伤心什么啊。”说完他明朗的笑起来，这一次看来是真的释怀了。
“那我就放心了。”米佧甜蜜的微笑，“蛋糕券我收下了，看在你对我这么好的份上，晚上请你吃蛋糕。”她笑眯眯的把那几张镀金的纸揣进兜里，在，邢克垒的注视下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了。
//
从医院回队以后，下午没有训练科目，邢克垒坐在宿舍里认真研究战略部署，离傍晚离队之际，李念突然闯进来说有什么急事，一番祈求下把邢克垒的车借走了。
又是李念。
他还要接米佧下班呢。抬手看表，时间还来得及，他换了警服出了警队，然而没有车的邢队长又不愿意在晚高峰挤公交，便徒步往医院走。
……
米佧出了医院看邢克垒形影单只，料定今天是没有专车接送了。不过在办公室坐了一整天的她腰酸背痛，倒也乐意散散步。
二人路过那家店买完东西，索性在店里坐会歇歇脚。邢克垒拨弄着米佧买的蛋糕上插的小太阳花，笑问，“你不是不喜欢向日葵吗？”
“谁说我不喜欢了？”米佧边说边打开蛋糕盒，先叉了一块喂进邢克垒嘴里，“吃掉蛋糕，忘记烦恼。”
“哟，真甜。”
邢克垒仰头享受着米佧的投喂服务，正准备趁势索要第二口，手机又在口袋里嗡嗡的响了。
是队里的命令，少不了又要紧急归队了。
他下意识的看米佧，米佧摆摆手说让他放心走，她一会儿约小夏来这陪她，不用担心她。
邢克垒走出店外，揣在口袋里微微汗津的手掌张握了一下，这双手，又要再次拿枪了。希望这一次，能成功的用子弹和枪守护生命之花。
他要竭尽全力——
邢克垒快步走上立交桥度过马路，出任务前手机要关机，他正欲长按关机键关机时收到米佧的最后一条消息：“相信自己，你可以的，警察叔叔最厉害～”
华灯初上。邢克垒短暂的停下脚步，站在立交桥上俯瞰繁华街道的点点光亮。城市的烟火弥漫璀璨光亮，像摸不清米医生到底喜不喜欢的太阳花，散发的热到底是暖的心房。
他快速的往警队赶去，追随着自己的使命和担当。
拨开云雾，终见星芒。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