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间自有真情在
糯糯是病毒性感冒，反复发烧，情况时好时坏。
这不，夜里便又起烧了，陈陌半夜起来给孩子喂药，给她擦胳膊腿进行物理降温，折腾一晚上，几乎没睡。
直到早上六点多，糯糯的烧才退，昏昏沉沉睡着了。
换做平时，陈陌肯定会借此机会好好睡一觉，但他没睡，洗把脸强迫自己清醒下来，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出去一趟，回来时手上拎着早点，正在写纸条时，次卧的门开了。
于是纸条便没了继续写下去的必要。
陈陌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对睡眼惺忪的乔羽灼道:“早点我给你买好了，你等会儿趁热吃。”
“谁要你给我买早点了？”
陈陌见她仍臭着脸，似乎还没消气，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
“对不起，孩子昨天跟我说了，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不是我教的，真的，真不是我教的！”
乔羽灼哼了一声。
“你不相信？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了，我总不能把心剖开让你看看吧。”
乔羽灼面无表情看了陈陌半天，忽然噗嗤笑出来。
“蠢货。”
陈陌莫名其妙。
自己哪里蠢了？
好吧，她看起来消气了就行。
“糯糯好点没有？”乔羽灼问。
“不好意思，昨天吵到你了？”
刚开始发现糯糯发烧时，陈陌忘了家里有客人，来来回回没注意，想起来后便会刻意放轻脚步，没想到还是将她吵醒了。
乔羽灼缓和的脸色倏地又沉下脸:“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陈陌被她的喜怒无常弄得一脸懵逼。
“你以前对你老婆也是这样？”
换做陈陌沉下脸:“拜托你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她，我不想听到她。”
乔羽灼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笑了笑——真是喜怒无常！
“你和你老……你前妻这样可不行，你想没想过，她一开始不愿意要孩子，现在却又不择手段过来跟你抢孩子，是什么原因？”
“这点我也想过，不过没想出头绪。”
“你是不是傻呀？你自己这样在家里想，肯定是想不出来。”
陈陌当然知道，他准备等孩子恢复的差不多了，抽出精力好好调查一下。
乔羽灼挑挑眉:“等？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你要果断一点，现在就去查！我给你推荐一个人，做事特别靠谱，找他，会事半功倍。”
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陈陌。
陈陌接过来一看，是私人侦探。
乔羽灼抱着膀子:“其实是个小狗仔，业务能力特别强，你联系他时别提我，提我也不会给你打折，懂了吗？”
陈陌了解，她怕狗仔会将她的行踪泄露给她的家人。
“对了，他要价挺高的，你财力行不行？”
不等陈陌回答，她笑了。
“是我庸人自扰了，能开得起百万豪车的人，不差这点钱。”
陈陌犹豫了一下，拿手机拨号。
“对了，等会你去睡吧，糯糯醒了我帮你看着。”
陈陌发现，这女孩，其实并没有表面表现的那么冷。
狗仔名叫井小豆，听了陈陌的诉求后，报出一个数——十万。
确实不便宜。
但陈陌付得起。
他先付了一半定金，事成之后付剩下的一半。
井小豆承诺一周内给出结果，让他安心等着，并信心满满的承诺，要是没弄到他想要的结果，倒找他五万！
一周挣十万，这生意不错。
如果陈陌不是有系统，真想跟他干。
痛快地把五万块钱转过去后，陈陌心里踏实些，安心补眠去了。
迷迷糊糊中，陈陌被电话吵醒。
“老陈，孩子怎么样了？！”
“老陈，有什么跟兄弟说，千万别自己扛着知不知道？”
“老陈，你现在要是需要钱就跟兄弟说一声！”
“兄弟虽然刚买了房，但只要是你有需要，兄弟可以勒紧裤腰带尽可能给你提供一些资金援助。”
陈陌迷迷瞪瞪，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给他打电话的是他的同事赵树。
他一时闹不懂赵树所出此言是何意，却能从对方焦虑的语气中，听到满满的关切和担忧。
他有些动容。
婚变至今，他活得像狗。
妻子的背叛，至亲的不可理喻，让陈陌三观炸裂，怀疑人生。
要不是有可爱的女儿在羁绊着他，他对这个世界，可谓毫无留恋！
然而赵树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让陈陌感受到久违的人间真情。
其实他和赵树不过是普通同事关系，平时交集不多。
有次赵树工作出现纰漏，求助很多人无人应，陈陌知道不假思索加班帮他解决了难题。
这对陈陌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他几乎都要忘了，没想到赵树却记下了。
不过，他仍疑惑。
他家庭事业分得很清楚，和同事保持着友好而合适的距离，从不跟同事谈论家庭，因此，赵树怎么知道糯糯病了？
而且，糯糯不过是普通感冒，赵树何必如此紧张？
两人鸡同鸭讲半天，赵树总算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网上的东西不是你发的？”
赵树的疑问点醒了陈陌，陈陌赶紧打开手机，看到一条标题为“震惊！重男轻女奶奶丧心病狂，竟要卖掉亲孙女！被发现后竟然这么做！”的短视频。
陈陌盯着拍摄清晰鸡飞狗跳的短视频，懵了。
那是他昨晚冲下去找糯糯时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被人拍了下来，经过剪辑之后发到了抖音，现在已经成了热门了！
很多网友纷纷留言。
有质疑视频真实性的，有破口大骂马翠花不是人的，有信以为真呼吁有关部门好好查一查的，有讨论如今这年代居然还有重男轻女的，你一言我一语，说什么的都有。
虽然画面里的当事人都被打上马赛克，但认识里的人仍能通过衣着体型声音辨认出来是谁。
现在别说赵树，肯定所有同事都知道陈陌家的破事了！
陈硕所住小区是新开发楼盘，入住率不高，那片人比较少。
当时他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盛怒之下，陈陌倒是真没注意有没有看热闹的人。
视频里的自己，咆哮着指责马翠花卖亲闺女卖亲孙女的行为。
凭他对马翠花的了解，如果孔心瑜没有许给她什么好处，她是不会为孔心瑜卖力。
他的弟弟陈硕和弟媳方云，都是帮凶。
陈陌心一阵阵抽痛，想到了比自己大三岁的姐姐。
他很多年没见到姐姐了，不知她还好吗？
“哥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方便的话你能不能跟兄弟说说？”
赵树得知孩子没事后，松口气。
“我离婚了，孩子跟我。”
“前妻突然要把孩子带走，我不同意。”
“然后她把主意打到我妈身上。”
“视频里的人贩子，就是我前妻。”
家丑不可外扬，不过既然家丑都已经被人抖落的全世界都知道了，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似乎是为了回应质疑，另一条短视频横空出世，立刻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想象归想象，当龌龊的事实摆在眼前时，陈陌气得浑身发抖，十分钟后，神奇的恢复平静。
从今以后，他的亲人，只剩下女儿糯糯，和一个生死不明的姐姐。
其他人，都他妈是浮云！
以后谁都别想拿可笑的骨肉亲情来道德绑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