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和亲背后
“如何做到？”沈儒徽眼中有疑，方才他分明一直留神，未见沈轻轻有丝毫动作，可怎生那第二碗茶汤仍旧清甜！
沈轻轻讪笑道：“雕虫小技尔，不过是让兰儿事先在兄长所用茶碗碗底涂了层蜜底，就那两只涂了，余下未曾。”
“当真如此简单？”
“就是如此简单，小妹方才帮大哥递佐料小碟未曾动半分手脚，只是故布疑阵，让兄长将注意力全放在小妹身上罢了。这样一来，大哥定不会察觉乃是事先就已经动过手脚了。”
沈轻轻说完后，还冲沈儒徽扬眉，意得志满。
沈儒徽却叹息了一声，知道这最小的妹妹已经是打定了主意，有些事情若是她有心，也是瞒不过的，索性坦言让她明白，此次和亲并非如此简单。
“八年前，北番肃王自皇陵逃出，入了我南朔，此乃大将军卫帧手笔。圣上曾与狄王有约，欲加兵北番，援狄王等诸王乱国一役，只是当时父亲察觉此事，力劝圣上，甚至不惜请出先皇御赐金帖诏书，才使得此事作罢。肃王逃到南朔后，与圣上密会，不谈诸王乱国时圣上违约，只让圣上庇佑他在南朔修养生息，重新凝结势力，以求重振狄王旗帜，再乱北番。事成之后，肃王将返还我南朔鲁、豫、陕三州，自此两朝南北相距百年安康。
轻轻可知，这鲁豫陕三州自百年前被北番所占，一直是我南朔历代皇帝的心中顽疾，恨不能收复失地，一扫前耻！可无奈我南朔三代圣君皆无力挽回，只因彼时北番军力雄于我南朔。
今上虽沉迷女色，却非昏庸，实乃雄主！北番裕昭帝身子孱弱，虽睿智却力不足，皆是仰仗胞弟晏王才能稳坐江山。若晏王萧胤隆不在，那颠覆北番皇权指日可待！
此番和亲，并非如轻轻所想那般简单，圣上有意择数名佳丽随行敬献北番裕昭帝，须进以谗言离间裕昭帝与晏王，使得肃王有可乘之机，谋以后动，北番大乱后，我南朔再用兵，一举收复河山！”
“妙哉！”沈轻轻听闻如此，双眼放光。
可沈儒徽却重重叹了口气：“非也，轻轻可知若此计不成，我南朔会是何等下场？
依晏王性情，我南朔定然伏尸百万，民不聊生！故而父亲并不赞同此计，多次极力劝阻，可圣上心意已决，甚至不惜将你选为那和亲新娘，就是逼迫父亲就范！
若你杀得晏王萧胤隆，颠覆北番之日，你将作为晏王府余孽同死；若你未得手被晏王识破，那我丞相府满门将是熄灭晏王怒火的祭品！圣上这是忌惮我沈氏一族，欲绝我满门啊！”
沈轻轻闻之，倒抽了一口冷气，竟不想这和亲背后还有如此叵测用心！
“那依大哥所言，我沈氏竟无活路？”
“确是如此。”
气氛更是凝重，沈轻轻觉得自己今日非要来找大哥询问他在安康堂的未尽之语，就是个错误决定！有些事情，不知道的时候或许还能安心，知道后，心就乱了，再也无法得到平静。
一连几日，沈轻轻都将自己闷在房间里。
这可是一个很反常的现象，老夫人郭氏和大夫人于氏都以为，这七娘是终于意识到和亲远嫁，日后再也见不到亲人了，反悔了。可是圣旨上沈濂已经着墨，写上了沈轻轻的名讳，事已至此，反悔也是枉然了。只能让她在未嫁之时，想做什么，便做去吧，以免日后思及此时，竟只留遗憾。
“小姐，小姐！”
兰儿是沈轻轻的贴身丫鬟，平日里因性子跳脱，又是奶娘的亲女，故而最受沈轻轻所喜，常带于身侧，即使出门也总是如影随形。
“何事如此匆忙？瞧你上气不接下气的，喝杯茶水，慢慢说。”
沈轻轻倒了杯茶递给她，兰儿也毫不客气直接捧着茶水一饮而尽，而后就迫不及待的告诉沈轻轻：
“听闻西山有巨蟒成害，已经有数名樵夫遇难，生死不见。府衙已经发布悬赏令，悬赏有志之士前去捕杀。小姐，不知‘青鸾公子’可是有闲，可救民于水火？”
兰儿说到“青鸾公子”之时，刻意压低了声音。这是她与小姐的“秘密”，府中众人皆是不知的。大家都以为沈家幺女以绝色容貌名动京城，但不知那神秘侠义之士“青鸾公子”却是这沈轻轻的又一重身份。
沈轻轻闻言，眸光一敛。而后拍案而起：
“兰儿，吩咐备车，本小姐在府里闷了，要上街逛逛！”
“好嘞！奴婢这就去！”
兰儿欢欢喜喜的前去吩咐备车，单点了刘虎赶车，丞相府侧门接了沈轻轻上车，一行三人却是朝着京郊西山而去。
“兰儿，小姐可当真是要去北番和亲？”刘虎赶着马车，和兰儿坐在车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圣旨都下了，还能做假？”啃着糯米粉糕，兰儿笑道，丝毫未察觉一旁的小厮刘虎眼中的忧色。
“那小姐被封为郡主到北番和亲，兰儿你……你也是要作为陪嫁，一同过去？”
“那是自然，兰儿和小姐是同生共死，永不分离的。小姐答应的，不会作假的。”
“那……那你能跟小姐说说，让我也……也当作陪嫁，一同去北番吧！”像是下定了决心，刘虎深深看了眼兰儿。
“噗嗤~听说过陪嫁的丫头、婆子，哪里听过陪嫁赶车的小厮？刘虎，你傻了吧？小姐说过，你以后就跟着大少爷，当个伴读的书童，大少爷以后入仕了，你也能跟着荣显，日后定能当个管事，说不准等大少爷继承家业，你也能像赵管家一样，成为一府总管，多威风啊！”
“我不要！我的命是小姐救来的，是你救来的，我就要跟着你们，哪怕一辈子当个车夫也行！”
见刘虎急了，兰儿倒是有些疑惑。
“怎得这般傻，那北番有什么好，小姐虽说是嫁过去当王妃，但是听说那北番晏王嗜杀成性，你就不怕他把你给咔嚓了？”
“我要保护小姐！保护……你。”最后那个“你”字，刘虎像是含在口中，含含糊糊让人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