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阴郁的气息
古锋齐离开前把云栖月叫去办公室。云栖月看了老师一眼，起身准备跟上。
“那我们去校门口那家奶茶店等你吧。”李媛晃了晃手机，跟项简小团体提议：“走呀，姐姐请你们喝奶茶。”
李媛是项简团体中年龄最大的，常以‘姐姐’自居。她很照顾比她小的项简，姚瑶和肖甜甜，现在又多了一个云栖月。
云栖月对她这个自称没什么意见，淡淡回复：“昂，去吧。”
办公室里，老师们也都下了班。
古锋齐在他的位置上，两件礼物端正摆在桌上。
他给云栖月指了个椅子，示意她坐下，神色温和的看着她：“你的好意老师心领了，只是这套东西想必不便宜，老师不能收。”
他推了推装有直播设备的盒子。
云栖月没动，说起了别的：“中视三套《名师大讲堂》要求至少是高级教师，您现在还在评一级。他们还有一个要求，要有知名度。”
她敛着眉眼说出自己的打算：“直播打出名气，对评级有利。有了名气就会被电视台招揽，电视台给钱不多，但是能证明您的能力。之后全国高校巡讲才是目的，来钱快，来的正。”
古锋齐思考了半响，很心动。他目前，真的需要一份长期稳定的额外收入。
“东西是我买的，但是钱是大家一起凑的。”云栖月言尽于此，站起身准备离开：“老师，您要做好长期抗癌的心理和物质准备。”
病历她看过，恶性实体瘤ii期，除了切除原发肿瘤，局部化疗，更要防止病灶转移。
古锋齐看着云栖月离开的背影，总觉得这位新同学身上阴郁的气息浓的化不开，这感觉似曾相识。
就像……
得知爱人患病后，笼罩在家里的阴影。
云栖月有一阵没做噩梦，不知是不是受古锋齐家事影响，当天晚上又梦到了一些画面。
梦里，年幼的女孩被人粗暴而狠厉的拦腰挟起，捂住口鼻，几近窒息。
身后，火光冲天，两个少年被黑衣壮汉们轮番袭击，渐渐体力不支受伤倒下。
“不是目标人物就扔回去，利索点，那边快结束了！”
时隔多年，她才明白这句外语的意思。
画面一转，是哥哥把救生圈套在她身上，抱着她决绝跳海的一幕。口鼻被灌入咸涩腥气的海水，而后她在浩瀚无垠的海平面上飘荡着。
身后船上陆续有人跳海追赶，他们无一例外都被哥哥用事先准备的鱼叉刺伤。
血水在海水里晕染开。
哥哥的伤口被海水浸泡着，脸色苍白，气若游丝，他不敢用力搭着救生圈，怕力度太大把救生圈掀翻。
扶着边上，护着她，费力前进……
没有敌人追赶，他们并没有脱险。即将面临的赫然是恐怖的鲨鱼。
扑食，撕咬，囫囵的尸体被分割成碎片，群鲨的狂欢，正是引起云栖月心悸惊惧的梦魇。
心疼的要碎掉，云栖月知道自己在做梦，长大后她就意识到梦境和现实是不同的。她强迫自己醒过来，竟真的猛然睁开了眼睛。
胸口憋的生疼，她大口喘了几下，缓了好一会才恢复。
脸上濡湿一片，冰冰凉凉。
黑暗里，她在床头摸索。碰倒了桌边的水杯，掉在地上碎成几瓣。
无力顾及，终于摸到烟盒和打火机，熟练的拿起，抽出一根烟点上。
浓郁的巧克力混着淡淡烟草的味道飘荡在空气中。
云栖月打开床头灯，敲门声也在此时响起。
宋西珏多年养成的习惯，睡梦中依然保持警醒。玻璃杯落地，他立时就清醒的坐起身，目光凌厉，神色戒备。
发现是对面房间传来的声响，立刻动身来到云栖月门前敲门。
“七月，你起了吗？”
“昂。”
屋内女孩的回应透着不易察觉的颤音，宋西珏心揪了起来。
“还好吗？方便开门吗？”
“稍等。”
宋西珏很高兴她没拒绝，倒了杯温度稍微热一点却不会让人感到烫的温水，又从冰箱里拿出牛奶热上，还准备了一份小蛋糕。
女孩嗜甜，况且甜点真能缓解紧张情绪，宋西珏总在恬心甜品屋订购当天现做的小蛋糕放在冰箱。
越是相处就越能发现七月孩子气的一面。
宋西珏之前以为女孩的症状应该属于创伤应激性障碍，因为卧底林桀的死状太惨。
那种惨无人道，让人心神惧怕的虐杀，跟一枪爆头造成的震慑是不同的。
只是如今看来，以她的身份和经历，并不该因为毒枭的手段残忍而心神不稳。
是不是还有自己不了解的其他事情，一并影响着她？
想了解她的念头在此刻前所未有的强烈。
房门打开，云栖月一脸倦容，疲态尽显。脸色苍白，额发濡湿紧贴脸颊，瞳孔无神，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
宋西珏不动声色观察她，把水杯递过去。
情绪不稳的时候，云栖月喝的水都是稍微热一些，大概四十五度到五十度的样子。这种小细节宋西珏都没放过，可见他有多细心。
喝了水，心里舒坦许多。
云栖月拿着烟盒打火机走到室外，坐在太阳伞下的休闲椅上。
屋内开了空调，平时觉得舒适的温度对此时的她来说有点低了。
室外温度高，一身鸡皮疙瘩被抚平，云栖月才觉得没那么冷。
宋西珏把小蛋糕和热牛奶端出来，开了驱蚊灯。屋内光线亮，室外不开灯都能视物。
“阿月，克莱尔师叔有没有告诉你，我是心理催眠师？”
云栖月轻轻摇头。
“你想不想通过催眠找到噩梦的源头，战胜它，摆脱困扰？”
宋西珏神色担忧，云栖月知道他是好意。可是想到他的身份……
敛着眉眼端起杯子喝一口牛奶，云栖月不想被人窥见内心的想法，何况这人是敌是友还有待商榷。
宋西珏见她不说话就知道她是拒绝的态度，心里着急又无奈，深深叹口气。
看来他做的还不够好，女孩虽然接纳了他，却远没有达到可以交付秘密的信任程度。
“聊聊好吗？随便说什么，聊天也可以缓解情绪。”
云栖月抬眼看他。
宋西珏坦诚道：“我不会不经过你同意强行催眠，只是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