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爱抽华子的老杀手
……
原来并不是偶遇。
合起小纸条，陆安侧目望向车窗外，涌动的人潮中早已寻不到莫纤纤的身影。
她带着满满的关切担忧而来，瞒着家人通风报信，收获的是恶语相向，以及一个刀子般的眼神。
陆安心里忽地不是滋味。
伤害对自己好的人，无论她什么身份，似乎都不太应该。
可惜，若非如此，又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世上万般不由人，能找到答案的可能不足十之一二。立场使然，陆安深知自己无法对每个人都当好人。
不仅莫纤纤那莫名其妙的情感，自己给不得任何回应，就连最普通的朋友，两人也是没资格做的。
想起自己除草人的身份，陆安大致都能预见到莫纤纤惨淡的将来。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如她所言，她是一只咸鱼、米虫、混混，笨得连最简单的工作都手忙脚乱。
有强盛的家世时，那些缺点不算缺点。一旦她的依靠崩塌，卡里七位数的余额没了，保时捷没了，她恐怕连基本的生活都不能保障。
捏着轻薄薄的纸条，陆安心情无可避免地添了几分复杂。
……
回家的路，陆安没照原来正常的路线走，故意绕了圈子，绕进城东开发区的一片烂尾楼工地上。
这里足够荒凉，更足够僻静。
大约是两年前，官方把这块地通过招标的方式，划给一个外地开发商，规划以高档住宅小区为中心，铺开一条可以作为网红打卡地的特色小商业圈。
开发商在全国范围内都算比较知名比较有实力的，之所以搁置项目跑路，据说是这片的风水有问题，工程期间接连发生邪门的事，直白些说就是闹鬼。
起初开发商不信邪，可是随着死了六七个工人之后，守夜的保安又说是亲眼看到脏东西，被吓得疯疯癫癫。
开发商实在顶不住了，又考虑到灵异事件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即使勉强建成，以后的楼盘销售以及招商形成商圈风气，八成也是举步维艰，最终不得已撤资退出宜城。
一直到现在，这片烂尾楼的恐怖传说越传越九，加上长期没有人气，恶性循环下来，倒真的衍生出浓浓的阴森感。
以至于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都不敢跑来住这个四面通透的免费大房子。
喀拉喀拉！
那辆跟踪陆安的商务车尾随进入工地，轮胎磨着地下的石子儿，缓缓挺稳。
车里连司机在内一共出来四个人。
先前饰品店里见过的白脸老人为首，佝偻地朝陆安走近几步，笑呵呵说道：“小友倒是挺会挑地方的，要是每个目标都像你这样懂事，我们这行可就好干多喽！”
陆安悠悠点上根烟，迎着风，他也抽烟，风也抽他的烟。
“上回和你们的人打过交道，他们是去抢丹药的，你们这次又是来做什么的？”
“说来话长。”
老人颤颤巍巍抬起手，伸出食中二指，示意给他也来一根烟，慢慢说。
陆安便把华子分给对方四人一人一支，他们自己倒是有打火机，司机帮老者点上烟。
随后，老者便盘腿坐在满地的鹅卵石上，边用缺牙的嘴嘬着烟，边慢悠悠道来：
“收的钱是杀你的钱。你把莫家给惹毛了，毁掉人家一个主要门客的成仙希望不说，还把人家炼了半辈子的朱砂手给废了，简直是一点余地都没留啊！”
“警察后来还拿着段视频跑去抓人，指控杀人罪名，搞得岑家跟莫家现在毛焦火辣。”
听着老者的讲述，陆安稍稍诧异：“不是说你们杀手有职业道德么？你这不光直接抖出雇主，还把什么都讲得清清楚楚，这是能说的吗？”
老者抽着烟咳嗽了一阵，接着慢条斯理讲道：“那是杀手的规矩，老朽可不是什么杀手。杀手？多是个卑贱的职业啊，只有最没出息的习武者，实在没饭辙了才去干那个。”
言语之间，对杀手行业多有鄙视之意。
“老朽家庭美满，祖上也留下不少祖产，自幼请得起名师教授武学，是个正经的继承家业的生意人。”
“不聊这个，还是聊聊你的事儿吧。”
老者抽烟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几句话一根嘬完了，又向旁边的司机要烟。
司机有些为难：“长老，医生说了您这身体得戒烟，刚才抽这根助助兴得了，您怎么还要续一根呢？”
老者顿时满脸不乐意，扬起脑袋道：“你什么身份？老朽什么身份？妈的，抽根烟你还敢来嚼舌头！戒烟？老朽就好这口，戒掉了多活个几天有屁劲儿！”
司机明显对老头挺犯怵，没敢再哔哔，掏出裤兜里的一包紫云，恭恭敬敬递过去。
老者接过看了一眼便扔掉：“去你奶奶的，亏你还好意思说你是个杀手，你让人家看见你一个杀手抽十块钱的破烟，丢不丢人？”
司机被糗得面红耳赤，心里委屈又气愤。
妈的，谁规定杀手就不能抽十块钱的烟了？老子一个丁级杀手，一单能挣几个钱你个做长老的心里没点逼数吗？
当然，委屈只能憋在心里，他看着被扔在不远处的自己的烟，想去捡回来，又不知道该不该捡。
老者则眼巴巴望向陆安，想抽华子。
陆安瘪着嘴皱着眉：“老人家，医生让你戒烟，你是戒了买烟没戒抽吧？别人给你就抽一根，别人不给你就要？”
“年轻人要尊老爱幼，来，再给老朽续两根儿！”
“……”
什么勾八杀手，收钱来杀老子还问老子要烟抽……陆安挺郁闷地甩了两根过去，老者赶紧续上，第一口就开始咳嗽。
越抽越咳，越咳越抽，那架势，也是简直了。
谦儿哥见了都得递烟。
“莫家跟岑家呢，图的其实也不是非要你的命。”瘾足了，老者才继续断掉的话题，“只要你消失在宜城，往后不坏他们的事儿，他们的需求也就满足了。”
“所以老朽我私人替你出了个主意。”
老者老神在在道：“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