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这个周末她去了陈老家里，为的是薛磊的事儿。
伽楠拎着东西进了屋，才发现徐熙言也在，想来也是陈老师跟他说过了。
老卢先生去做饭，留着三个人在客厅喝茶。
茶是徐熙言在泡，一时大家都没说话。
是陈老师先开的口，让伽楠把大概的情况再说一下。
穆伽楠开了电脑，倒是也没犹豫，把这几天汇总的信息跟两位主治医生说了。
讲完之后，还是沉默。
伽楠喝了口已经凉了的茶水，想了想继续说道。
“很抱歉，在未经过你们同意的前提下，我先进行了初步的沟通。但作为薛磊的心理医生，我还是希望他可以有不一样的人生，他才20岁。我不想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他都接近于病态的，努力的去接受自己无法回到部队的生活状态和心理状态。”徐熙言给她续了茶，她点了桌面，表示感谢。
“熙言，囡囡只是建议；作为薛磊的主治医生，你要考虑的更多，而且这件事情也是需要患者本人，医院领导和部队领导同意的”陈老看着他俩说了话。
眼前的这俩学生都是她带出来唯二的天才学生，也不曾想到，有一天两个人可以坐在这儿讨论病情，也算是她有生之年的一大圆满。
“老师，我想试试。”等了很久徐熙言接了话。
他其实开始的时候并不想，但是当看见穆伽楠眼神里流露的坚定的时候，他似乎改变的心意。手术难度大，而且薛磊是大家千辛万苦才救回来的，如今的这个选择，就是代表他还要在经历一遭比之前更难熬的手术，而是否还能下来，都不得知。
可是医学无止境，他信眼前的这个人带来的坚定。荒谬但却孤勇。
“那好，明天我去跟邢院聊，看看能不能医院主导去跟部队领导沟通。”陈老师喝了口茶，看向伽楠“后续的事儿，你架接熙言跟dreric沟通，他是薛磊的主治医生。”
伽楠点头，她明白老师的意思，她不是心外的医生，所以她不可以参与过多，在国内这一点更为重要，这是规定也是纪律。
“给我一个你的邮箱吧，今天晚上我会跟eric沟通，后续所有的邮件都会让他直接跟你对接。”伽楠把手机递给了徐熙言。
他在输入前，还是抬头看着陈老说“老师，我想让穆医生也一起参与，我知道您的意思，她可以作为编外辅助，具体的抉择我来负责。穆医生的专业水平您比我更清楚，我希望过程里她也可以给我一些建议”
陈老想了想，交代了一句“注意分寸”，便去了厨房帮忙
徐熙言把手机还给她，不仅留了邮箱还有电话。
“其实，不必的”伽楠收了手机，看着他说。
“我需要你”他在这暖色的灯光下，看着她说出了这四个字。
徐熙言在她的印象里是个沉默温善的人，所以当他说出这句需要的时候，惊了伽楠。
“是真的，我也会紧张到底该怎么办，你专业而且你跟dreric比较熟悉，大家可以一起探讨出更好的方案，对薛磊而言是好事儿。”徐熙言补充道。
“那…有需要你随时找我”
话题终止在老卢先生喊伽楠去帮忙端菜。
四个人吃饭吃的愉快，老卢先生其实是个老顽童。
他是真的年纪68，心理年龄28的人，所以跟小辈聊天都很愉悦。
直到后来要走的时候，说着周一要把这个事情提报到例会上，伽楠补了一句。
“部队那面，薛磊的队长也知道这个事情，好像也已经在向上反映打申请了。”
“小舟？”老卢先生问。
伽楠点头。
“也好，这样也不至于推动的太过被动。”陈老师接了话。
“囡囡，明天如果有消息，你找个时间去见一下薛磊，跟熙言一起”陈老嘱咐着“这个事情还是要本人的最终意见的，你是他的心理医生，你去说对他能好一点。”
伽楠点头，她和徐熙言一起下了楼。
楼下的时候，徐熙言跟他说薛磊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我知道”穆伽楠其实也有些头疼，她要告诉他真相，还要告诉他这个事情可能有希望，但是希望多大谁也不知道。
“我也再想想，看看怎么跟他说合适一些”徐熙言心下也明白，看着眼前的人继续说着。
“不好意思，徐医生。这个事儿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儿，你做的是对的。”徐熙言笑了笑“果然老师说的没错，你是个天赋异禀的心外医生。”
“陈老师总爱讲我的时候有些夸张过度，你别当真。”伽楠笑着解释。
两个人说了明天见，各自驱车回了家。
路上的时候，伽楠一直在想薛磊的事儿，下意识的她想给陆圻舟打个电话。
但，她最终没有拨出去。
周一从早上就是忙碌的，可能是因为今天的例会会主要探讨薛磊的事儿，所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种凝重。
伽楠今天也有些心不在焉，下午洛予来的时候，她在对着窗外发呆。
她今天是保姆阿姨带着来的，阿姨岁数不大，倒是和蔼可亲。
她请着穆伽楠去走廊说话，大概的意思是洛太太今天有事儿，她信任穆伽楠，因为这周四，洛予有考试，还希望穆伽楠看看她的状态，从而叮嘱几句学习的事儿。
伽楠听完再进去的时候，洛予跪在飘窗上看外面。
她拿了咖啡，给洛予倒了杯牛奶，也跪坐在她旁边。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洛予在不远处的银杏树下，看见了一只慵懒的白猫，她看的出神。
伽楠只是望着窗外的落叶发呆，她是真的对薛磊的事情无从下手。
直到洛予先回了头，“我可以尝尝你的么”她的声音把伽楠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偏头，看见洛予之着她的咖啡。
“可以”穆伽楠点头“就是有点苦，你可以尝尝。”
洛予小酌了一口，的确苦的厉害，她吐了吐舌头，皱了眉。
看到这表情，伽楠倒是笑了。
她把自己杯里的黑咖啡倒了一点进她的牛奶里。
“这会你再尝尝，会好很多。”伽楠把牛奶杯递给她。
两个人坐在飘窗上背对着下午的暖阳。
洛予喝了几口，奶味里有着丝丝咖啡香，她倒是喜欢的紧。
“爸爸妈妈也喜欢喝跟你一样的这个，只不过他们都没有你喝的这个苦，我投偷偷尝过”她自己端着杯子慢慢的说。
“咖啡的品类有很多种，小的时候我也喜欢喝甜的，带着奶香。长大以后我就喜欢喝这种单一的口味了，其实喝完之后回甘是带着点甜的。”伽楠也端着杯子慢慢的说“也许以后你就会喜欢的。”
“你对咖啡很有研究么”洛予歪头问她。
“还行，在国外呆过几年，多少都尝试过一些”伽楠放下杯子。
“那你会像咖啡店的叔叔一样自己做么”
“嗯，也时长自己做，但是可能技术没有人家好”伽楠揉了揉她的头发，很柔软。
“本子我写了，放在你的桌子上了，等我走了你在看。”
“嗯，我今晚回去慢慢看，可以么”伽楠回道。
看着她想了一会，点了点头。
看诊的时间是两个小时，两个人就坐在飘窗上天马行空的聊着。
穆伽楠觉得洛予的状态比之前好一些了。
至少在她感兴趣的事情上，她有了愿意交流的欲望。
到后来，她跟她聊起了《牧羊少年》的那本书。
洛予说出的一些观点是穆伽楠未曾想到的。
这也说明了，这孩子心理的独立和对待一些事物肯能存有的偏激状态。
“英文版本的我给你带来了，而且我还给你带了几本书。”伽楠起身，拿了早上特意装好的袋子。里面她选了3本书，都适龄于洛予现在的年纪。还有一个本子。
“我周末偶然去逛了一家小店，做了几个好看的本子，这个用来给你当读书笔记好不好。”伽楠拿着的是个皮质的本子，上面有很多手工制作的皮质图案，还有她的名字。
“你做的么？”洛予走过来问。
“抱歉，是我跟老板定制的，这周末我去见了个小朋友，时间上没有办法亲手做”穆伽楠把本子递给她“但是，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去做”
洛予听完眼里有光，但是光熄灭的也快。
“她是不会让我单独和你出去的”声音里都是丧丧的。
“emmm，但我觉得她会”伽楠蹲下，看着她的眼睛说。“洛予，我想上次回去之后，妈妈已经在做出改变了，可能很细微，但是我觉得你是有感觉的，对么。”
洛予看着本子没有回话。
“我们要给彼此一点时间，你也要努力打开自己，去看这个世界，去听周边人的语言，去接受每个人的想法都不相同”穆伽楠用手捋了捋她耳边的碎发。
洛予抬头看着她，她继续说道“那个本子在我这里，你可能下次来的时候才能拿走它。那么，这周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写在这里，也可以作为你的读书笔记，可以么”
洛予点头。
时间到了，保姆阿姨敲门进来准备带她回去。
临走前，洛予问“你可以教我做咖啡么？”
穆伽楠站在那柔光里，笑了“可以。”
“洛予，如果这周四的考试，你考的很好，我还可以给你奖励。”
她补了一句，洛予张了张嘴没说话，跟着保姆阿姨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