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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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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北疆就下起了大雪,营帐外寒风凛冽,肆意扬起无数雪粒。鹅毛大雪落在沙地上,不出一日便覆盖了整片沙漠,连绵不绝的金色沙丘伪装成洁白海浪,一大片一大片地晃着人眼。

    卫语卿窝在营帐里烤着火,嘴里低声咒骂着这冻死人的鬼天气。一年四季,就没几天让她舒心的。生辰在春天,她不喜欢,夏天太热,冬天太冷,也就秋天气候刚好,却异常短暂,还没来得及享受凉爽的天气,就开始刮风下雪。

    北疆的气候尤甚,实在是不通人性。

    卫予安掀起帘子入帐,他唇角含笑,浅色的眼眸融着塞外风雪,说不出的清俊秀雅。他解下披风挂到一边,坐到卫语卿身旁,陪她一起烤着火。

    “他们都在外边打雪仗,你怎么不去?”

    明知故问。卫语卿踩了踩他的足尖,他也不恼,笑吟吟的,任她对自己发脾气。卫语卿手心又向火苗凑近了些,却被卫予安抓着手塞进了怀里。他皱了皱眉,到了冬天,卫语卿的体温总是这么低,怎么都捂不热。

    见她脸色不太好,心事重重的样子,卫予安有些好奇:“初雪的日子应该高兴才是,可有什么烦心事?”

    “我在想,含朱和谢渊通信未免太过密切。”卫语卿垂着眼眸,温暖的火光映照着她的面容,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她是喻百川身边的姬妾,如此潜伏多年,竟毫无差错,安稳到了今天。”

    含朱的背景只有卫奕鸣清楚,几年来兢兢业业,情报倒是没半点差错,甚至还和谢渊成了知心笔友。正因如此,卫语卿才起了疑心。

    前段时间谢渊收到了信,对于信上的内容却支支吾吾没说全。那样子一看就是撒谎,但谢渊是绝不会刻意隐瞒重要情报的,肯定是信上有什么不方便说的私事。

    “得试探一下了。”卫语卿沉声道,“谢渊在哪儿?”

    外面冰天雪地,一堆年轻小伙子也不畏冷,撒着欢儿地打着雪仗。谢渊被人按在地上吃了满嘴的雪,脖领子里还被塞了好几个冰疙瘩,他无心恋战,躲到一边龇牙咧嘴低声咒骂着,这些混蛋,真他妈阴啊。

    纪淮披着雪貂,也加入了战斗的行列,在一群爷们儿的包围中玩得正欢。他今天没化妆,面容精致,清丽可人,在雪地上撒着野,像朵盛放的水仙花。

    “纪淮姐姐真好看,嘿嘿。”谢渊傻笑几声,戳了戳旁边的人,问道,“楚牧白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说是不是?”

    那人轻笑一声:“哦,是吗?”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谢渊缓缓转头,对上了楚牧白略带嘲讽的眼神。楚牧白薄唇微动,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那你还不如癞蛤蟆。”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二人齐齐抬头,发现纪淮倒在雪地里,一脸痛苦地揉着脚腕。

    “纪淮姐姐!”谢渊心里一急,刚要起身过去,旁边的楚牧白却比他动作更快,速度之快令谢渊瞠目结舌。

    楚牧白冲过去查看纪淮的伤势,他眉头紧皱,俊美的面庞满是担忧之色,与纪淮在一起的画面看起来竟无比和谐。连谢渊也忍不住想,真是一对璧人。

    楚牧白对纪淮说了什么,纪淮犹豫着往谢渊这边看了一眼,随即被楚牧白一把抱起,朝他的帐子走去。他们身后的兔崽子们还搁那儿起哄,霎时间听取哇声一片,跟发情期的狼似的。

    纪淮被楚牧白抱进营帐,轻柔地放在床上。纪淮一把揪住楚牧白的衣领,牙都咬得嘎吱嘎吱响,似乎气得不轻:“你当真不在乎谢渊的感受?”

    “做戏不就是要做全套么?”楚牧白奇怪地看着他,眼神甚至还有点无辜,“都几个月了,再不下点猛药,谢渊就要祝咱们百年好合了。”

    纪淮真不知道这人脑子里都装着什么东西,怪不得把谢渊越推越远。这个试验确实是纪淮先提出来的,目的不是非要撮合楚牧白和谢渊,而是为了帮谢渊看清自己的心意,没想到一演就演了这么长时间。

    谢渊那个傻蛋,还在那儿原地打转,纪淮都急得不行了。楚牧白这个人阴险得很,他若是真想演,对谁都能柔情蜜意,着实可怕。他们俩天天唱戏似的,没想到谢渊按兵不动,纪淮愣是看不出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纪淮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实在是脑子有坑:“我不演了,你自己去跟谢渊谢罪吧。”

    “那怎么行?你好歹帮人帮到底,还有,这可是你先提出来的,我只是在配合你而已,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你是不是报复我?”纪淮咬牙切齿,“就因为我亲了谢渊?”

    楚牧白盯着他的眼睛不说话,却已经做出了回答。纪淮不敢置信,这人竟然能小心眼到如此地步,这几个月来跟他演得跟真的似的,连纪淮都差点信了。还好他不喜欢楚牧白这款,不然肯定要被他玩死。

    纪淮怒从心头起,按着楚牧白的头就要亲上去:“不就是个吻吗?老娘还给你!”

    他没想到纪淮如此神经,说话说得好好的,突然就要来这出。他躲闪不及,被纪淮亲了个正着。

    楚牧白慌忙推开纪淮,对着那张得意洋洋的脸,真想一拳揍上去。他转身欲走,却看见了站在门口端着热水的谢渊。

    纪淮愣了,他没想到谢渊会来。三人一时无话,气氛冷凝如冰,紧绷到了极点。

    谢渊看看纪淮,又看看楚牧白,放下水盆,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楚牧白觉得心脏都在抽筋。他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薅着纪淮的衣领,恶狠狠地威胁:“你再乱来,我就把你的尸体扔去喂鹰!”

    谁知纪淮非但不怕,还笑了起来:“谁说没用的?”

    纪淮差点喜极而泣,谢渊的小心思终于露出马脚了,他这段时间总算没白受罪。

    他笑容狡黠,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你没看见谢渊吃醋了吗?”

    卫语卿披上狐裘,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刚一掀开帘帐,猝不及防与扑面而来的寒气撞了个结实。她在门口思索了一瞬,便又转身回去了。

    卫予安失笑,她这么怕冷,该练功该打仗的时候却一点都不含糊。

    他悠闲地晃着腿,动作神态已经隐隐有了卫语卿的神韵:“我可以帮你向谢渊传话。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呵,开始跟她讲条件了?不过,自己养的小狐狸,怎么看怎么喜欢。

    卫语卿坐回他身边,貌似颇有兴趣:“说来听听?”

    卫予安缓缓凑近,琥珀色的眼瞳晶莹剔透,有如碎冰落雪。卫语卿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乌木香气,迷人又沉稳地托着她的心。

    “外面好冷,我也不想出去。”他摩挲着她的腰线,轻轻咬着她的耳朵,说起情话来甜甜腻腻,“你让我暖和起来,我就去帮你传话。”

    耳鬓厮磨的感觉又酥又麻,卫语卿被他温柔地圈在怀里,不禁闭上了眼睛。她贪恋着片刻温存,放松了身心去接纳他的怀抱。

    “别乱摸。”

    她捉住他在腰间作乱的手,被他反握在手心,沿着手腕的细嫩肌肤一寸寸抚摸过掌心和指尖。十指灵蛇般绞缠在一起,不住地揉捏磋磨,竟然也能咂摸出几分快意,火花过电般一路痒到了心里。

    他的手法青涩,却把卫语卿心里的火勾了出来。她轻喘一声,腰肢颤了颤,已然是意乱情迷。

    “军师大人,你当真要爬主将的床?”

    卫予安嗅着她颈间的甜香,眼尾都微微泛着红,他低低应了一声:“任凭将军处置。”

    帐外风雪交加,帐内却是春色撩人。

    屏风后,二人一番干柴烈火,床榻已是折腾得凌乱不堪。卫语卿裹着被子,脸颊红晕未减,眼眸唇边水光潋滟,像颗熟杏一般又娇又软。

    卫予安穿戴整齐,俯身在她眉间又印下一吻。银灰色的发带落在她颊边,搔得她心里又痒了起来。

    她将发带缠绕在指尖,用坠着的穗子磨蹭他的喉结,有一搭没一搭地撩拨着卫予安。

    “不想让我走?”他放软了声音,轻言细语地哄着他的猫儿,语气是说不出的亲昵,“我可以做到最后的。”

    卫语卿捏捏他的脸,笑道:“满了十八再逞威风吧。”

    南方的冬天艳阳高照,其实十分湿冷,雪还未落地便化成了水,冷风裹挟着寒气侵入脾肺,穿着再厚的棉衣也无济于事。

    辛勤的信鸽飞越苍山岁寒,含朱收到了谢渊的来信。

    “主子,他们问我喻百川的消息。”

    “如实回答。”黑色大麾下,他摩挲着那枚剑穗,渐渐勾起了唇角,“终于开始关心我了啊。”

    年关将至,地上的雪水渗入沙地,结成了暗冰。天气愈来愈冷,卫语卿除了照常练习晨功,其余时间都窝在帐子里不出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前些天喝了点冷水,今日来了月事,小腹绞痛难忍,竟是连床都下不了了。

    她冒着虚汗,颓废地半躺在床上,对谢渊说:“念。”

    谢渊捏着信,上面的内容满满当当,鬼画符一样写满了正反面。

    “含朱说,喻百川五更上朝,然后回东宫批奏折,与赫翎和居岱两位将军议事。”

    “闲暇时喂鱼种花,赏月吹箫,一心为政,不近女色。”

    “总而言之,就是吃得好睡得好,让主子放心。”

    卫语卿:?

    她放什么心?

    而且这算什么情报,根本就是从起居郎的工作簿里扒出来的吧?

    谢渊走后,帐子里便剩他们两个人。卫予安端来热茶,送到她唇边,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喝完。

    以前她从来没有因月事烦恼过,就算天气寒冷,生冷不忌,都无甚要紧,顶多腰酸背痛个几天,忍忍就过去了。可这回仅仅喝了口凉水,就疼成这样,卫语卿无法理解。

    卫予安放下茶杯,手掌心贴着她冰凉的侧脸,眼底是满满的疼惜。

    卫语卿无声长叹,或许是身边有了知冷知热的人,心软了,身子也跟着娇气。

    她委委屈屈地伸手要抱,卫予安便脱了外袍躺到她身边,卫语卿立刻贴进他怀里,舒舒服服地窝着不动了。

    温热的手掌心隔着衣物贴着她平坦的小腹,疼痛的感觉稍微减轻了一些。

    二人就这么依偎了一会儿,卫语卿突然催促道:“你动一下呀。”

    被他不轻不重地搓揉着,卫语卿觉得好像真的没那么疼了。

    卫语卿吻了吻他的耳垂,心满意足地靠着他闭目养神。从哪里去找这么一个冬暖夏凉的人呢?如此合心合意,真是让人喜欢。

    卫予安问道:“你还是怀疑含朱?”

    卫语卿轻哼一声,算是承认。

    “静观其变吧,先不打草惊蛇了。毕竟含朱是唯一在朔国留存到现在的线人,对我们来说,是很珍贵的。”

    “而且她是我哥安排的线人,说不定与我哥的失踪有关。”

    听她提到卫奕鸣,卫予安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如果卫奕鸣还活着,再次回到卫家,他到时又该如何自处?

    “担心我哥?”卫语卿笑了笑,贴心地安慰着他,“他是个很好的人,一定会喜欢你的。”

    “别害怕,予安,我在呢。”

    她上次想起卫奕鸣,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无论他现在身在何处,以他的能力,绝不会让自己落入被动的境地。与其担心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还不如珍惜眼前人,把当下的每时每刻都过好。

    卫语卿已经长大了,她学会了放手,不再执着于过去的遗憾。卫奕鸣之于她,就像是天空中最耀眼的流星,璀璨却又短暂。如果真的能再见到他,她会牵着卫予安的手,告诉卫奕鸣,这个人会成为他的妹夫,与她携手终生。

    卫予安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真是……”

    真是可爱。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像她一样可爱的人了。

    “他不同意也没办法,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自然要对你负责。”

    卫语卿嘴上耍着无赖,手上也不正经。她轻车熟路地解开他的腰封,冰凉的手探了进去,触及他温暖紧致的皮肉,细细抚摸着。

    她仰起头向他索吻,卫予安垂眸看她,眼底柔情似水,连着眼角那颗泪痣都生动起来。他贴近她的唇边,笑了笑,又躲了开来。

    “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怎么就算你的人了?”

    卫语卿愣了一下,又听他调侃道:“诶呀,人家还没满十八呢。”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卫语卿吃瘪,但又觉得好玩。

    两个人对视片刻,忽而笑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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