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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纪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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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家军纪律严明,勤于练兵,每日晨昏都要演练,无论何时去练武场,都能看到将士在刻苦练习。

    卫予安来军营已有三日,他想着既然来了,就要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同锻炼,这样才能尽快融入。对此,谢定远心疼极了:“状元郎能来军营是我们的福气,人家细皮嫩肉的,跟我们这些大老粗怎么能比?”

    卫语卿倒是没什么反应,很痛快就答应了他:“这事儿没法速成,慢慢来,不要急,先练练射箭。”

    练武场上,卫语卿为他做了示范。她随意拿起弓箭,眸色微敛,拉弓如满月,姿势飒爽又漂亮。她一松手,羽箭划破天空,正中靶心,引得一片欢呼。

    卫予安从她手中接过弓箭,心里有点忐忑。他的手以前只握过笔,拿过书,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拉弓射箭。

    卫语卿站在他身后,环着他的臂膀,纠正他的姿势:“左手拿稳,胳膊抬高些,用力往后拉。”

    她的手覆着他,清甜的气息就萦绕在脸颊旁边,只要稍稍侧过头就可以感受到。但他站得笔直,一动不动,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甚至屏住了呼吸。

    “别绷这么紧,放松些。”卫语卿戳了戳他的腰,低声在他耳边说,“对准,看得清吗?很好,松手。”

    箭嗖的一声飞了出去,带着裂空的声响,卫予安感觉自己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也随它而去,死死地钉在了红色的靶心上。

    “没这么难吧?”卫语卿笑得欢快,“你来试试。”

    半晌过后,面对着一地的箭矢,她笑不出来了,卫予安也有些沮丧。

    “谢渊,你来。”

    谢渊射箭准头奇差,他一定可以正常发挥,为卫予安找回信心。

    谢渊拿起弓箭:“主子,我射不好你别骂我啊。”

    卫语卿:绝对不骂你,你给我好好脱靶。

    谢渊看着那支离红心就差一寸的箭,手舞足蹈,喜极而泣:“这是我最好的成绩!我要把这支箭供起来!”

    卫语卿戳了一记楚牧白,他瞬间会意,走上前去拿起弓箭仔细检查,说道:“这把弓不是太好,谢渊是瞎猫碰死耗子。”

    卫予安摇摇头:“不是弓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没事,第一次射箭都这样。”卫语卿说,“你体质特殊,耐力非同寻常,可以试试格斗和搏击。”

    于是,卫予安真的天天和将士们一起晨跑,练习扎马步,学习拳术,整天在练武场上挥洒汗水,身上旧伤添新伤,没喊过一声苦一声累。

    就连谢定远都看不下去了,主动去找卫语卿说情:“语卿,这孩子真的不是练武的料,你劝劝他,别这么折磨自己。”

    “他的事情,他自己说了算。”卫语卿并不想插手,“坚持不下去,他会自己来找我的。”

    谢定远撩开帘子朝练武场探了探头,不忍直视,又回来继续磨她:“好端端一个孩子,这两天吃饭都拿不稳筷子了,你口口声声说人家是你弟弟,你真就这么忍心?”

    卫语卿沉默,谢定远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你想逼他自己离开?”

    “他不适合这里。”卫语卿神色沉郁,带着莫名的复杂,“他是为了我才来的,可他有更好的前途,不能在军营耗一辈子。”

    谢定远大为震惊:“可这孩子对你……”

    “如果不亲自吃点苦头,知难而退,他永远都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样只会害了他。”

    卫语卿的态度十分坚决:“他仰慕的,只是他心里被过度美化的卫语卿,不是那个真正的我。”

    她的眉眼揉着几分落寞,说的话句句戳心,她对别人一向宽厚,可唯独对自己却如此冷漠又残忍。

    谢定远无声长叹——这股狠劲儿,就像卫语卿的剑,伤人又伤己。

    不觉已过了两个多月,卫予安不仅没产生退缩之意,反而越挫越勇,摸着了些门道,竟也能偶尔射中红心,与将士们打上几个回合。

    卫语卿不禁有些惊讶,她知道卫予安善于隐忍,可没想到他能坚持这么久,居然还真有了进步,她为他高兴,却也不由得为他担心。难道真要他入了军营,跟着她出生入死,过那种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她好不容易才重新有了家人,不管怎么说,总是存了些私心,想让他安安稳稳的,在京城坐享荣华富贵也好,娶妻生子也好,让她有个念想。这么一来,倒是她当初想错了,一开始就不该答应他,现在骑虎难下,找不到理由,都没法开口。

    她正愁着,突然有哨兵来报:“将军,门外有三个北燕人求见。”

    卫语卿皱眉:“干嘛的?”

    “说是……是……”他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是来为将军送美人的。”

    谢定远一口水喷了出来。

    他异常兴奋,眼睛里冒着八卦的光芒,问道:“见着人没?好不好看?”

    哨兵点头如捣蒜:“好看,特别好看。”

    谢定远一拍大腿,赶紧拉着卫语卿往外跑:“快快快,语卿!兵书有什么好看的,快来看看你的美人!”

    卫语卿默默翻了个白眼,北燕那帮大老粗,能有什么美人,多半是诓人的,该不会满脸络腮胡吧?

    谢定远拉着卫语卿出了军营,只见两位北燕使臣分立在布辇两旁,笑得一脸谄媚。布辇四周笼着轻纱,里面端坐着一位异装女子,带着面纱,看不清面容。

    其中一位使臣开了口:“卫将军安好。这位是北燕最出名的舞姬,特来送于将军帐下,为将士们解解闷。”

    “我卫家军不招军妓,各位怕是要白跑一趟了。”卫语卿毫不留情地拒绝,“劳烦通报一声,我卫语卿是做了将军,不是成了男人,这种手段就别用在我这儿了,来人,送客!”

    她话音刚落,布辇中的那位女子樱唇轻启,嗓音娇柔妩媚,听得人酥了身子:“卫将军,您连纪淮也不见了么?”

    卫语卿听到这个名字,神情有些错愕:“纪淮?”

    纪淮轻轻勾起唇角,伸手撩开了轻纱的一角,手腕上的银饰相碰,发出悦耳的声响。她露出了半边身子,身段窈窕,半遮半掩,美目流转间皆是风情:“卫将军,纪淮可否讨杯茶喝?”

    卫予安正在练武场射箭,趁着日头好,看得清,他得多练练才行。他刚拿起弓,便听得有将士眉飞色舞地说:“哎哎哎,你们听说没有,北燕送了个大美人给卫将军,现在两个人正在营帐里聊天呢!”

    “什么大美人?有多美?”

    “异域风情,露腰露胳膊的,还遮着面纱,那身段别提多标致了!”

    “可是北燕送个女人来干什么?咱将军也用不着啊?”

    “将军用不着,咱们用得着啊!据说是个舞姬,没事儿给咱们跳跳舞,多解乏啊!”

    “有道理啊!快快快,快去看看!”

    卫予安心有疑惑,为何北燕突然送了舞姬过来?卫语卿她怎么还真收下了?到底怎么回事……

    他心里乱,手上也失了准头,一次比一次射得差。

    “别练了,走,去看看。”楚牧白从他手中拿走弓箭,拽着他的袖子就朝卫语卿的营帐走去,“时间多得很,不急于这一时。”

    营帐里,纪淮喝着茶,手如柔荑,肤若凝脂,一袭红衣衬得她更是肌肤胜雪,艳丽夺目。

    楚牧白拉着卫予安进了帐,正看见谢渊屁颠屁颠地为纪淮端茶送水,嘘寒问暖,他舔了舔后槽牙,对这小子的双标行为恨得牙痒痒。

    “这是楚牧白,我的副将。”卫语卿牵过卫予安的手,笑着对纪淮介绍,“这位是我弟弟,卫予安。”

    纪淮放下茶水,柔柔地行了个礼,说不出的百媚千娇:“卫将军帐下真是人才济济,卧虎藏龙。”

    她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卫予安,眼神中带着探究的意味,让他很不舒服。

    “卫……姐姐,我该去练功了。”卫语卿和纪淮如此熟稔,他也插不上嘴,还不如躲远点,省得说错话讨嫌。

    纪淮看着他的背影,明艳的脸上兴味愈浓——原来他就是卫予安,长得可真是……漂亮得很。

    卫予安并不喜欢纪淮,她的眼神看向他的时候好像总是意味深长。他觉得纪淮来者不善,接近卫语卿肯定别有目的,但他又想着卫语卿既然允许纪淮进军营,应该没什么大碍,只当一切只是自己多疑,暗嘲自己肚量太小不能容人。

    军营里的将士们倒是很喜欢纪淮,却又不敢上前,只敢远远地偷看几眼,得她一眼秋波便脸红到脖子根儿,美滋滋地干活儿去了。

    入夜,卫语卿命人去准备纪淮沐浴的热水,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活计,十几个人抢着去,吵吵嚷嚷十分聒噪。卫语卿逐渐不耐烦,亲自指派了两个人去,才终于结束了这场男人之间的内斗。

    “多谢二位小兄弟。”纪淮试了试水温,褪去纱衣,见他们两个还在原地杵着,便笑道,“还有什么事吗?”

    “啊……没有没有,我们这就出去。”

    两个人出了帐子,没走多远,又蹑手蹑脚地回来了,鬼鬼祟祟趴在漏光的缝隙里朝里看。眼见着纪淮一件件褪去衣物,露出线条紧致流畅的惹火身材。她轻摆着腰肢,款款踏进浴桶。美人入浴,无比香艳,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荡漾。

    “你说,我要是能娶这样的老婆,那不得幸福死?”

    “做梦去吧你,钱攒够了吗?哎哎哎,她转过来了!天哪,这真是……”

    真是……好平啊……

    两个人的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了几分。

    “她洗完了!站起来了站起来了!”

    “快快快躲开点,让我看看!”

    片刻过后,两个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脸惊恐的自己。

    “我突然觉得,乡下的小花也挺好的。”

    “我的钱还是攒着去醉香楼喝酒吧。”

    翌日,纪淮一出营帐,便敏锐地发现军营里的人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一个个躲得她远远的,也不再向她献殷勤,仿佛视她为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她也不在意,脸上还是挂着柔媚的笑意,来到了练武场,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正在练习射箭的卫予安。纪淮走到他身边,还未说话,卫予安便向她点头致意:“纪淮姑娘,早。”

    纪淮眨眨眼,心道这个人真是能忍,明明对她如此戒备,却还能耐着性子问候,莫非是个呆的?

    “卫公子,怎的还叫我纪淮姑娘?”她笑着说,“看来你人缘不太好啊,他们在讨论我,你不知道么?”

    卫予安沉默一瞬,他发现确实很难融入军营,其他人聊的话题他都不感兴趣。什么男人女人,结婚生子,老婆孩子热炕头,他都没想过。正因如此,在军营里,他能交流的就卫语卿他们几个相熟的人。

    他心里清楚,但这话从纪淮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爽:“讨论你什么?”

    纪淮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眼中闪着促狭的意味,贴近卫予安的耳边,带着一阵醉人的香风,像是勾人魂魄的妖精:“卫公子,其实我……”

    “是男人哦。”

    “哦,然后呢?”卫予安浅色的眼眸一片清亮,不掺一丝杂质,“还有事?”

    “你见过我这么漂亮的男人么?北疆那些人,可是稀罕我稀罕得要命呢……”

    纪淮紧贴着卫予安,对着他的耳廓轻轻吹着气,媚眼如丝,秋波一片。练武场的其他人都朝这边投来了八卦的目光,卫予安后撤一步,耳根有些红:“纪淮姑娘,请你自重。”

    “都知道我是男人了,还叫姑娘,你是呆子么?”纪淮笑道,“怎么,嫌我丢人?怕被别人看见,说你是断袖?”

    “我不是断袖。”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像天上的月亮一样好,除了她,卫予安对谁都没兴趣,无论男女。

    “你穿女装,难道不是想成为女人?若是如此,我叫你一声姑娘,应该不算失礼。”

    纪淮眼睫颤了颤,转而搂住他的胳膊,又贴近了几分:“卫公子如此善解人意,想必有很多姑娘喜欢。让我猜猜看,卫公子会不会已经心有所属?”

    远处,卫语卿带着两位北燕使臣往练武场这边走来,卫予安身形一震,猛地挣开了纪淮的手,与他拉开了距离。

    啊,猜对了呢。纪淮心里暗自失笑——少年人的心思,就跟小狗的尾巴一样,一见到喜欢的人,藏都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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