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前方与后方
面对安庆绪的威胁，李光弼和李嗣业猛地抽出腰间短刀护卫在李倕身旁，安守忠怒喝一声“来人”！
楼梯上一阵嘈杂，二十余名全身甲胄的燕军士兵冲了进来，李嗣业手中短刀在空中挥舞几下，不屑的说：“就凭你们？”
“不够？城中尚有数万大军，你们二人再英勇，也休想活着离开。”安守忠朝窗外击掌三下，院中瞬间遍布全副武装的燕军。
李倕将李怀依拉在身后，对安庆绪说：“看来你今天打算不讲武德，准备送我们上西天，安庆绪，要我死很简单，先给我一个答案。”
说完，他走到桌前沾了点酒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名字，安庆绪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说：“不用猜了，朕是不会告诉你的。”
“我只是感到奇怪，你到底是怎么操控他的。”
安庆绪忍不住笑了出来，温和的对李倕说：“朕能登上皇位，离不开你的帮忙，朕可有操控你？李倕，朕不会杀你，你也不能死在朕的手里。”
“我真是谢谢你，以我的经验，除了正面战场的对决外，下三滥的手段也该登场了吧。”
“下三滥？两军对垒何来下三滥之说，安守忠，若今日杞王死在这里，你可服气？”
安守忠愣了一下，急忙行礼说：“陛下圣明，臣谨遵圣旨。”
“说实话！”
“作为领兵的将军，臣希望能和杞王在战场上再决雌雄，一雪前耻，作为大燕的臣子，臣愿意立刻了结了他。”
安庆绪满意的点点头，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轻轻擦拭着手上的伤口，裴兴奴跪倒在脚下，温顺的为他倒上一杯酒。
“你们走吧。”安庆绪举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看着脚下的裴兴奴平静的说，“李倕，朕失算了，当年在长安地牢，朕还是小看你了。”
“哈哈哈哈，”安庆绪苦笑几声继续说，“能告诉朕你的兵法是从哪里学的吗？那些奇怪的兵器又从哪里来？”
李倕轻轻摇头说：“水无常形，兵无常势，我用的都是老祖宗们用过的战术，两翼包抄，分割包围，安守忠将军也在用，安守忠将军，香积寺一战获益匪浅，能告诉我你的阵叫什么名字吗？”
安守忠先看了一眼安庆绪，得到许可后站起来向李倕行礼，强压内心的兴奋：“此乃天地阵，本将军当年还是个牙将时，曾见到黑红两群蚂蚁争斗，黑蚁数量众多势大，红蚁势弱却组成一个圆形阵拼死抵抗，一时不落下风，本将军受益良多，天地有灵，让本将军见此奇景。”
李倕暗叹，人才啊，只是看到两群蚂蚁打架就能悟出一套延续千年的阵法，可惜跟了安禄山。
“香积寺一战，是你赢了。”
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一时间搞不清楚李倕究竟是谦虚还是说反话，李倕默不作声，如果大雨不停，他就无法使用震天雷，唐军又怎么撕得开安守忠的天地阵？
“安守忠将军，这一次，我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给你们三日时间，让城中百姓全部离开洛阳，三日之后，我军全力攻击，不会对洛阳城留情。”
安守忠猛地抱拳，拳掌相击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朗声说：“杞王，洛阳城不比香积寺，我军兵力占优，本将军不会留情。”
李倕伸出右掌，安守忠默契的伸出左手，两人三击掌。
“你我战场见生死，绝不留情。”
几人刚走下阁楼，安庆绪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李倕，别忘了建宁郡王是怎么死的。”
李倕深邃的瞳孔猛然放大，看了一眼阁楼，面无表情的扭头就走，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那一幕幕已经深深地刻进他的骨头里。
安庆绪，你不合适当一个天子，心太软了。
走出洛阳城，李倕坐在马上呆呆地看着定鼎门，刚才安庆绪不否认不承认，算是变相承认了他的猜测，接下来我们就在朝堂上好好玩一把。
李光弼心有余悸的说：“殿下，如今已出洛阳，为何不立刻返回军营？”
“若皇上有旨，命令本王返回西京，你们又该如何？”
李光弼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依旧坚定的说：“扣下传旨之人，我等绕道赶回自己的地盘，将西京送给他们。”
“不，我军会战败，安守忠会率先截断我军退往潼关的道路，万般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向北方败逃，你们喜欢哪个版本？”
李光弼大笑起来：“自然是殿下的。”
“回营！”
西京长安太极殿上，李辅国不停指挥太监将奏折堆在大殿中央，不知不觉间堆成一座小山。
李亨在龙座上指着奏折说：“这些都是御史台奏弹杞王的，杞王在洛阳城外三月按兵不动，不围不攻，更有人向朕奏报，西京陷落时杞王曾被安庆绪俘虏，之后为何释放，如何释放不得而知，御史大夫们认为杞王与叛军勾结，意图谋夺大唐江山，你们以为如何？”
太极殿上群臣议论纷纷，一时间谁都不敢走出来说什么，太子李豫率先开口：“陛下，杞王屡败叛军，功勋卓著，御史大夫们想必是捕风捉影，不足采信。”
右尚书仆射元载走出来启奏：“臣以为杞王在洛阳城外不围不攻，确实不妥，上次大殿之上杞王冒犯天威，今遭必定等着陛下的封赏，如此市井行径实属大逆不道，应当召回杞王，另派良将接替杞王。”
“大逆不道？”李亨又抽出一封奏折扔在群臣面前，“兴平节度使李奂、滑蹼节度使许叔冀、平卢兵马使董奏三人联名上奏，杞王在军中骄横无礼，先是杖责李光弼和仆固怀恩，跟着强行夺去他们的领兵之权，尔等以为又该如何？”
诰命尚书颜真卿走出朝班言辞激烈：“臣以为杞王大逆不道，无父无君，折辱各方节度使，陛下应当下旨赐死杞王，便如当年赐死建宁郡王一般。”
“爱、爱卿言重，朕，朕岂能杀子？朕只想让杞王给朕一个解释。”
颜真卿胡子吹得老高，继续说：“陛下！记得当日在凤翔之时，杞王曾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便是藐视陛下，依照大唐疏议，此乃大不敬，与叛军对峙三月不进，似有叛国投敌之嫌，此乃谋叛；无辜杖责属下，谋夺同僚兵权，此乃恶逆，论罪条条当诛，陛下不必犹豫。”
李亨连忙摆手：“当年在凤翔朕是答应过他的，如今朕封他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各方节度使手中兵马自然归他调遣，李光弼和仆固怀恩皆是他手下将领，想必是犯了军中规矩，只是这三月不进兵”
“必是投敌叛国！”
“颜爱卿息怒，此事尚未查明，岂能妄下定论，不如朕下旨，命杞王将军权交于郭子仪，让他即日赶回西京稍作解释再回洛阳，如何？”
&34;陛下，杞王犯下重罪，圣旨岂能轻易召回？不如老臣陪陛下亲自走一趟杞王军营，陛下降临，杞王必定战战兢兢，所犯过错定会如实上奏，到时陛下要杀要剐，杞王必定俯首。&34;
“这”李亨为难的看向李辅国。
李辅国眯着眼睛为李亨解围：“依颜尚书所言，杞王犯了死罪，陛下亲临岂不危险，我等怎能将陛下置于险地？”
“李司空果然忠君爱国，不如司空率领神策军护送陛下一同前往，老臣听闻杞王曾送司空大礼颇有交情，想必”
“胡说！”李辅国一甩拂尘急忙喝止颜真卿，“咱家喜好美酒，杞王确实送过几坛好酒，酒水之交而已。”
“既然如此，司空大可率领神策军一同前往，亲自与杞王对峙，陛下圣明，必定不会偏袒，陛下，此事关乎几十万将士，若陛下不能亲临，贸然召回杞王，只怕军中有变，一旦他们与叛军沆瀣一气，大唐危矣。”
“既然如此，李司空，明日点齐两万神策军，一同随朕前往杞王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