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请外援
时光飞逝，十一月底的凤翔郡天寒地冻，更寒冷的是唐肃宗李亨的心。
大唐帝国淮河以南的赋税迟迟不到，唐肃宗李亨心中焦急，他的神策军已经一个多月没发饷银。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上一批赋税几乎都给了神策军，李倕的赤水军和郭子仪的朔方军只拿到一点零头。
若没有李倕打了王思礼的土豪，军中饷银怕是早就用光了。
李亨召集群臣商议军饷问题，来自淮阳、南阳的奏报终于到了。
叛军大将尹子奇率领十二万大军围攻睢阳，叛将武令殉、毕思琛率九万大军围攻南阳，彻底切断大唐帝国的输血管。
朝堂上一片混乱，广平王李豫上奏说：“陛下，为今之计必须率兵先解两地之围，同时加大北方各地的赋税，暂缓危机。”
“臣不敢苟同。”颜真卿立刻出来反驳，“贼兵肆虐，北方百姓深受其害，陛下万不可加赋，此事根源在战场，杞王殿下运筹帷幄，定有万全之策。”
李亨赞同的说：“不错，速传杞王回凤翔。”
广平王不满的看了颜真卿一眼，如今朝堂上已经分成两派，一派以颜真卿为首，处处维护杞王，而李泌则变成了骑墙党。
他不甘心的继续上奏说：“陛下，赤水军中一直未曾委派行军大司马，十弟一人统军实在辛苦，请陛下体谅十弟，选一位行军大司马为其分忧。”
“广平王言之有理，依你之见，何人能当此大任？”
“中书侍郎李泌最合适。”
“爱卿可愿意担任赤水军的行军大司马？”
李泌大方的走出朝班说：“微臣愿为大唐社稷鞠躬尽瘁，只是关内节度使王思礼、骠骑大将军李嗣业一直跟随杞王殿下作战，战功颇多，他们比微臣更适合担任行军大司马。”
“李侍郎此言差矣，”李辅国反驳说，“王思礼曾随哥舒翰守卫潼关，潼关失守，之后又丢失武功郡，难堪大任，骠骑大将军李嗣业作战英勇，适合担任先锋，这行军大司马一职非李侍郎莫属。”
“李司空所言甚是，传旨，封中书侍郎李泌为赤水军行军大司马，加封关内节度使王思礼为户部尚书，赤水军副帅，封骠骑大将军李嗣业为凤翔节度副使，让他们安心在赤水军中效力。”
散朝之后，李辅国特意找到广平王李豫，两人相约来到一处僻静之地。
李辅国率先开口：“殿下以为杞王会如何应对此次危机？”
“还请司空指教。”
“咱家不了解杞王，咱家只知道若杞王率先拿下长安，天下无人能阻拦他。”
“本王也没有办法，赤水军不听本王的。”
李辅国从怀中掏出一封奏折递给广平王说：“咱家得到消息，叛将安守忠从各地调集叛军，如今的长安城中已有十二万之众，若殿下领兵，能打败安守忠一举拿下长安城吗？”
广平王皱着眉头，清渠之战的惨状历历在目，脸色变的极其难看，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辅国冷笑一声，接着说：“一旦杞王打败安守忠，朝中大臣都会拥护他入主东宫，除非”
“除非什么？”广平王似乎看到了黎明的曙光，一把抓住李辅国的衣袖恳求说，“只要司空能助本王一臂之力，本王绝不会忘记司空。”
“殿下言重，咱家深知殿下仁孝温恭，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听闻陛下与回纥叶护太子相识，请陛下下旨邀叶护太子领兵相助。”
“可杞王”
李辅国神秘一笑说：“咱家的话已经说完，何去何从请殿下自行定夺。”
旁边的屋子，鱼朝恩贴墙而立，将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待两人散去，他才从另一条路离去。
一拐弯就碰上躲避群臣的李泌，两人对视片刻，都在诧异为何对方会出现在这里。
鱼朝恩心想，他刚封为赤水军行军大司马，说不定是杞王的人，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宫廷玉液酒。”
“宫廷玉液酒？公公是想喝酒？在下家中还有几坛好酒，虽比不上皇宫，却也算是酒中极品，若是公公喜欢”
“不必了，咱家不喝酒，告辞。”
李泌看着鱼朝恩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疑惑，这个太监来这里做什么？宫廷玉液酒？难不成是一句暗语？
“宫廷玉液酒，人间草木灰，好对好对，公公等等，在下想到了。”
杞王李倕赶到凤翔郡时已是第二日晌午，还未进宫便被大臣们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说着各路的消息。
什么安守忠在长安集结十二万兵力，什么睢阳、南阳被围，大唐危急，更有不少人说李泌不可信。
幸亏鱼朝恩前来宣李倕觐见，才让他摆脱困境。
“主人，昨日广平王又去见了李辅国。”跟在身后的鱼朝恩小声说。
“他们说什么？”
“李辅国建议广平王请回纥叶护王子前来助阵，奴才觉得他不怀好意。”
“他真不怕引狼入室，你自己在宫中小心，别被他们发现。”
“主人放心，奴才一直谨慎，昨日奴才离开时碰上李侍郎，不得已说了暗语，他没对上。”
“他当然对不上，”李倕停下脚步回头问，“他对上了吗？”
鱼朝恩憋笑说：“他对的是人间草木灰。”
“倒也工整。”
唐肃宗的议政殿上，李辅国、李泌、广平王、颜真卿等人都在，李倕行礼之后就站在一旁等着皇上开口。
“倕儿，今早刚收到的消息，安守忠在长安集结十二万大军，淮阳、南阳又被叛军围，南方的赋税不能及时送达，你以为先救南阳还是先救淮阳？”
“陛下，臣以为，不救。”
“啊？”群臣一阵骚动。
李亨不解的问：“不救？你是要朕放弃睢阳和南阳？”
“陛下，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只要我军集中兵力先打长安，再攻洛阳，继而北上范阳，淮阳、南阳之围不攻自破。”
广平王站出来说：“如今长安城中有十二万叛军，十弟，你手中只有七万人，七万人如何应对十二万人？”
“广平王不必担心，本王已经下令，命李光弼率领河间军来武功郡会合，他手中有三万人，十万打十二万，足矣。”
“还是不妥，十弟可别忘了安守忠曾击败过李太尉。”
“广平王别忘了，清渠之战，安守忠差点死在本王手里。”
说起清渠之战，广平王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抖动起来，心里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恨李倕，他冷哼一声，对皇上说：“陛下，臣深知安守忠骑兵的厉害，不如请回纥叶护太子领回纥精骑前来助阵，另召请西域各国能征善战之辈速来勤王。”
李辅国在一旁附和说：“广平王言之有理，回纥骑兵弓马娴熟，定能在此战中助大唐一臂之力。”
李亨看着李倕问：“倕儿，你以为呢？”
“臣以为，广平王和李司空言之有理。”
谁料，李泌上前反驳说：“陛下，回纥人重利，如今国库空虚，他们如何肯来，臣以为杞王统领十万大军定能击败叛军。”
广平王看了一眼李泌后说：“臣不敢苟同，当年大唐对回纥多有封赏，陛下未登基之时与叶护太子颇有交情，叶护太子是个念旧之人，必定前来相助。”
朝堂上你一言我一语，李亨难以决断，最后在李辅国的劝说下，他同意召回纥叶护太子领兵助阵，同时给西域各国发募兵文书。
走出议政殿，李倕和李泌并排前行。
李泌叹着气问：“殿下为何同意他们召叶护太子前来相助，臣敢断言，叶护太子一到广平王必定百般讨好。”
“随他去，回纥人来了又能如何？”李倕不屑的说。
“殿下！广平王是想用回纥人对付您啊。”
李倕搭上李泌的肩头，轻松的说：“那就让他们来试试，我的行军大司马，别着急，本王定会防备他们的，走，我们回营。”
两人骑马并排走出皇宫，只见一辆马车迎头驶来，里面坐的是王云梦，李倕浑身一震，转头看她，目光中有心虚、愧疚、也有些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