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方寸天地
待他缓过神，不敢再瞧跟前这位奇妙女子。他低下头看向地面，问道：“你是谁？”
女子一步便至小家伙跟前，双眼不停打量着两颊泛起红晕的孩童。小家伙被迎面扑来的清香弄的更加不知所措，一步退向后方，双手紧紧抓住衣角。
女子则是更近一步，小家伙略有恼火，抬起头怒视道：“你是谁？我又为何在此处？！”
见到小家伙那恼火模样，女子愈加喜爱这位模样俊俏的孩童。她退了一步，一手执于背后，一手执于胸前，宛若君王傲视天下的姿态。轻笑道：“我名元穹，为真火灵魄。此处为人之识海。”
听罢，小家伙一怔。他自然是知道这真火为何，佛来山脚便有一处天然火坑，虽不过碗口大小却是纯粹地火，张景芝便于此处熬药炼丹。他也曾听闻真火可炼丹制药，亦可淬铁炼器，更有甚者修习真火为其杀器，九州之一的黎州共主便有真火傍身，名曰：琉璃阴火。
“你说你在此处等我？”
当见到那块石碑时，小家伙心中便隐隐感觉有些奇怪。遇尘火起，难不成早有人料到自己会来此处并留下真火灵魄在此等待自己？
元穹灵魄那模糊脸庞多了一缕忧伤，蹉跎了无尽的岁月，这份煎熬又有何人可知？
“主人将我放于此处等待你的到来，总算将你等来。”
小家伙眼瞳放大，难不成真有人预知天机？这人的神通竟如此之大。
虽心中惊讶不已，但他故作镇定的再次问道：“你口中的主人是谁？他是不是武神之上的境界，又或者是神仙？”
那元穹灵魄被逗笑，解释道：“主人的名讳你以后会知道。主人曾说过他日若等到你便将你视为新的主人，并留有一封书信给你。”
说罢，元穹衣袖一挥，虚空几行金字赫然出现：
君至我永逝，
恨未见英姿。
若登九重宇，
可慰兄弟情。
短短四行诗诉尽了无尽的悲凉，元穹此刻梨花带雨，光晕下的她不停的抽泣着。小家伙则是一头雾水，可诉兄弟情这作何解释，难不成自己前世与他称兄道弟？可真的会有轮回吗？
就当他沉思之时，只感觉一阵晕眩。等他再次睁眼，只见已身处最初的石洞，那块石碑依旧屹立着，幽暗灯火仍然不停闪硕。
“主人，将这块石碑击碎拿出里面的东西。”
不见元穹身影只能听到这来自内心深处的呼喊，声音急促，仿佛下一刻她将获得解脱。
小家伙听罢，鬼门十三针飞向那块石碑。只见那块石碑如同豆腐般，瞬间碎成粉末。
随着石碑的崩碎，道道金光迸射出来，霎时间小家伙只感觉眼前朦胧看不清任何事物。他略有不安，拿手使劲揉搓双眼，随着金光变暗，这才看清石碑内是为何物。
一团外层被蓝色火焰包裹，内部则是无穷尽热量所凝聚为金光的火焰停滞于半空。
“这正是我的本体——元穹真火。”
小家伙呆呆望着那团给予他温暖舒适的火焰，这感觉好像在一个春天傍晚躺在摇曳的河畔，这一刻他内心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滋养。
就在他看的出神之际，元穹径直飞向小家伙跟前，没有犹豫一股脑飞入双目之间天眼处。小家伙没有缓过神，只感觉双眼是烟熏般的疼痛，原本清澈的眼珠布满血丝，再看已是猩红。
“啊！……”
小家伙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席卷全身，他瘫倒在地紧接着蜷缩打滚，此刻他恨不得将双目摘下。
“主人，坚持住！”
元穹望着他痛苦模样懊恼不已，可如果连这份疼痛都不曾坚持住，那么他真的有资格去做自己的主人吗？
“白猿爷爷！”
声嘶力竭的呼喊直接令他陷入沉睡。
就在他沉睡之时，石洞内的石块不停脱落，这里的禁界被打破已经开始崩塌。只见元穹托起昏睡的小家伙冲向洞外。
在二人刚出瀑布之际，那座承载数万年使命的小山丘轰然倒塌。元穹望着这片念而不得天地，望着数万年前主人曾走过的痕迹，她轻叹一口气，喃喃道：“许久不见。”
“小尘！”
刚刚脱险的惜蕊望到浑身破败不堪，陷入沉睡的小家伙，她健步冲来，双手不停摇晃着跟前瘦小的身躯。
元穹此刻正在小家伙身侧，可惜蕊哪里看得到这虚体。她一头趴在小家伙胸前仔细去听那微弱的心跳，可那心跳如同雪花落地悄然无声。
两行清泪滑下，此刻有委屈，有愧疚，有对上天如此不公的愤懑。只听她哭喊道：“小尘，我不让你死！我不允许你沉睡！”
此刻她脑中一个想法应运而生，灵族人所孕育的灵珠传闻有起死回生之效，但从来没有灵族人去证实事情真伪，因为这代价便是被剥夺灵珠的人会死去。
“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救一位刚刚相识的人，但这个决定她不会后悔。
一枚散发微弱光芒的灵珠从口中吐出。元穹饶有兴趣地打量这位美人胚子，不仅天生丽质而且内心更是万分善良。
“灵族罪徒之裔已完成吾主遗命，可归族！”
惜蕊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她环顾四周可哪里有半点人影？良久她方缓过神，想起了她为何苦苦守在此处。这一刻不止惜蕊，多少代的人都在等待着这一句赦免。当初祖先因获罪被逐出灵族并永不可回，也就在离开族群的那一刻，一道旨意，一份责任与救赎出现在眼前，而这一等便是无尽的岁月，后来以至于她自己。
哽咽着跪拜在地，虔诚万分的回应道：“谢吾主赦罪！”
继续拿着灵珠缓缓放在小家伙嘴旁，元穹望着这位傻姑娘，又见真火本体已与小家伙交融，化作金光直冲本体。
“咳…”
就在灵珠即将入口之时，小家伙睁开双眼，只是此刻他的双目不在以往。剑眉之下，如旭日光幕，偶一流盼，柔情间透露着不可亵渎的威严。
惜蕊见其苏醒，紧紧将小家伙抱住。而小家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梦，一场荒诞而又不可多求的梦。
望着满目疮痍，又见惜蕊眼眶红肿，小家伙悻悻问道：“这里被毁你又去哪里？莫不如与我同往？”
惜蕊眼神迷离望向未知的远处，再望已坍塌为废墟的四周。虽自己得到赦免，但心中再起一份惆怅，是对未来的不可知。如今她可正大光明回到灵族神域，但那里真的适合自己吗？又或者她真的会喜欢那里。
就在难以抉择前途岔口之时，远处传来一阵嘶鸣，是那匹乌凉驹。它蹄踏悬云，面迎清风，而后直直停在惜蕊跟前。看到那片片废墟，看到那滚滚灰尘，仰天又起嘶鸣，这是对故土的悲恸，这是对以往的惋惜。
“小黑。”
惜蕊双手不停抚摸那高挺的马儿头颅，这才使那颗躁动的心缓缓平静下来。故土难复有，故人伴吾身，望着跟前这位旧时玩伴，这又何尝不是上天的恩赐，这又何尝不是命运的施舍。
再望模样俊俏之中夹杂可爱模样的小女孩，乌凉驹两眼竟升泪水。它低下高傲的头颅，不停推搡着惜蕊的身躯走向小家伙。意思再明确不过，它这是在赶她走，让她去外面的世界，只因为她从来不曾属于这里。
“小黑，你是让我跟他走吗？”
惜蕊声音颤微，身体更是止不住的抖动，牙齿紧紧咬着嘴唇，此刻她的心宛如跌落到了冰窟。
“要不要我们一起走？”
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滴滴落地，滴滴如刀。乌凉驹一冲飞天，背后升起一双洁白翅膀，它的身影遮挡住了烈日光辉，紧接着又是一阵嘶鸣，只不过这一次更多的是王者之气。
“你要守护这里，我知道了小黑。过不了多久我还回来。”
惜蕊顾不得擦拭那颗颗玉珠，抓起小家伙的手便冲出了这片山脉，冲出了这片束缚自己的方寸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