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意外
“所以呢，这次叫我回来，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吗？”
时间坐在椅子上，姿势并没有很正式，他端起桌上的杯子，浅浅的问了一句。
“如果是你们本应该完成的事拖拉到现在，最后托付给了我，那我可是不会轻饶了你们。”
时间本意只想说句玩笑。
毕竟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些下属们可都是心高气傲的很，倘若不是因为没有能力完成的事，也不会主动的联系他。
只是这次，他大概用错了语气，因为在他说完话之后，反而没有人再开口了。
他抬起头，看到两个人脸上的笑容同一时间收敛了回去。
黎瑾甚至都没忍住，抽泣出哭声，还只是个孩子啊，眼睛通红着，紧咬着嘴唇，眼泪顺着脸颊流在下巴上。
时间沉默不语，但他的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一些了，右手还端着水杯，眼前好像闪了一下，恍惚之间他开始觉得，天是不是突然暗了一些。
“是因为灾厄？”
“没有。”
崔元才摇了摇头，虽然表情黯淡，但相比情绪已经出现异常的黎瑾，还算是冷静些的。
“本来是负责调查一位转生者，只是，对方的确有些背景……”
时间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
“有人死了？”
崔元才犹豫了很久，很小声的“嗯”了一句，点了点头，随后低下头去。
“谁？”
黎瑾咬着嘴唇，缓缓从嘴里吐出了那两个名字。
“吕斌，还有徐岳他也……”
“吕斌和徐岳，是吗。”
从时间话里，还听不出什么情绪。
“秋生大世界，有界主出手了，下手很重……”
黎瑾又补充道，只是话说到这里就已经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虽然没有具体情况的描述，只有这简单的几句，时间也能大致能猜想到整个事件的过程。
时间没再问了，手中端着的茶水，又浅浅的喝了一口。
指尖突然察觉到几分热度，杯子里的水似乎有些发烫了，可刚才明明还没这种感觉。
想了想才发现，只是自己下意识地用力了几分。
原来哪怕自己，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也同样没办法做到稳重啊。
“下手可真是狠啊。”
时间自嘲般笑了笑，杯子放回桌子上，茶水也已经喝不下去了。
“所以，那位有背景的人是谁？”
崔元才愣了一下，提到了一个名字。
“宋魁彦。”
…………
印象没错的话，距离他的上次离开，大概有一个世纪了。
一个世纪了，有些东西也已经变了。
崔元才和黎瑾，领着他，前往轮回殿在立生大世界里，新的根据地。
时间这才知道，自从他离开以后，这处小院子就已经没人再用了，只是闲暇时间，偶尔能想起来的时候，会去打扫一遍。
整洁，怀旧，也是有理由的。
新的办公地方，在城市中心的一处高楼中，相比之前，宽敞了太多太多。
一个个熟悉的面孔，都在这里，后辈们的热情与朝气，的确和以前幽深巷子里的环境不符。
也许轮回殿应该变一变了。
时间觉得，也许选择在城市的一隅开一间安静的杂货铺，并不适合这些孩子们。
这么说来看，就显得他有些老成，其实他的年龄也不大，可和这些人相比，就好像有一层隔阂一样，格格不入。
时间倒是并没有觉得生疏，虽然一切都陌生，但人还是一样的。
当看到他时，那些从内心深处所迸发出的情感，也让他心情好转。
只是，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候。
时间突然觉得，下午两点的阳光，透过办公桌背后的那套落地窗，映射过来的时候，有些过于耀眼了。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报告，集中精神。
…………
宋魁彦，最初是圣城长老中的一席。
后因身体隐疾发作，辞去长老一职，在秋生大世界隐居。
休养时，境界得到提升，但因不愿重新迁徙至圣城，于是就近担任秋生大世界的分部城主，负责圣城在秋生大世界整个分部的管理和领导。
据两个世纪之前，圣城人员所统计资料的记载，当时已经有神境八层的境界。
他的妻子，名叫梁琼，修为勉强至神境一层。
而妻子的父亲，宋魁彦的岳父，是秋生大世界现任的一位界主，在那处大世界中的八位界主中，地位并不算低。
可以说，在秋生大世界里，不论从实力上看，还是地位，想要动这个人，都难如登天。
…………
“没有了？”
在看完所有已经完成的报告，以及听完崔元才他们调查过后的资料，时间皱起了眉头。
“……”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还有什么应该补充的。
时间扫视过去，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些什么。
哪怕是一个大世界的界主，以及圣城的分部城主，公然挑衅轮回殿的执法人员，是不是有些过于嚣张了。
只是这些，眼前的这些孩子们，哪怕是优秀的后辈，还不懂也算正常。
也是自己平日里的态度太过宽松。
在他们看来，轮回殿的威慑力远远没有圣城的那般如雷贯耳。
如若不是徐岳和吕斌主动寻死，那只能说明，事件的背后，还有着另外一群人的推动。
是圣城吗？
不管如何，就算两个人真的是在寻死，他也必须去讨个交代。
倘若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时间握紧杯子的手，指节有些发白，又缓缓松开。
自己的戾气有些严重了，是之前星空的所作所为影响的吗？
果然，亵渎生命就会降低对生命的尊重，时间闭上眼睛，心里也开始警惕几分。
…………
夜晚，月亮挂在半空，透过这层微光，依稀能看见黑色的云朵。
不像墨色，倒有些灰白，只是更深。
一个人在夜晚，更容易畅想，尤其还是在怀有心事的时候。
时间坐在窗台上，依着窗框，头微微仰着，倚在窗户的玻璃上。
眼睛闭着，偶尔睁开。
他很少这个样子，虽然平日里表现的稳重。
在时间看来，只有那些年龄很老很老的人，才会想一件事情想很久。
经常对着很平凡的东西发呆，怀念一些失去的记忆，还总是会思考些没用的问题。
他一直认为，这样的人，半截身子都已经埋在了土里。
只是现在。
吕斌，徐岳。
时间脑海中浮现两张面孔，有些模糊，甚至还有些陌生。
所有人都很难过，可是相比于自己的那些下属，其实时间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此刻，他有遗憾，但悲伤却很少。
只是，原本以为自己才是那个不告而别的人，没曾想过现在。
心空空的，有些难受，说不上来的感觉。
所以，倘若有一天自己也离开，自己的这群相识之人，也都是这样的感觉吗？
想起梁晖，想起那个人。
清冷的月光之下，他却轻轻的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