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离开

    凡境，灵境，神境。

    在漫长的生命支撑之下，总有人会修炼到这个体系的极致，到那时，也许就会不自觉的去想，在神境九层之上，会不会还有第四个境界存在。

    这种境界超越了神境，但不知道其到底是否存在，也不知道具体的名称，故只是称之为第四境。

    神境的尽头是神境九层，这个层次相对个体生命而言，或许是极限。

    但往大了说，当一个世界庞大到一定程度时，仅仅凭借一名两名神境九层的强者，就已经不足以承受起维持世界规则的重担。

    大型的世界如此，更不必去说，那需要规则整个灵域，甚至六大域中所有生命的轮回大道。

    大道和世界规则有着相同的原理，只不过后者规则的是一个世界，而前者规则的是整个大域罢了。

    和界主的道理都是一样的，轮回大道，往往也可以看做是一种束缚灵域里所有生命的规则。

    而这种大道的承载者，仅仅一个大型世界的界主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所以，要么无时无刻都有着成千乃至上万的神境九层倾尽全力来维持轮回大道的正常运行，要么，就只能解释说，有第四境的存在，以一己之力或者多位合作，担当着整个轮回大道的道主。

    因此，外界有不少传言都说，轮回殿的这片世界里，蕴藏有第四境境界的生命存在。

    可梁晖知道，这都只是无稽之谈。

    …………

    时间已经走了，梁晖独自站在这间屋子里。

    时间安慰人的语言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或许只是他的心里真的这么想，而不是在安慰他。

    时间走后，梁晖总有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明明这个人的一生只有那么短，所以一个人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明明自己亲眼见证着他生活的一切，却仿佛突然就陌生。

    四十年，弹指一瞬。

    也许他们下次还没有见面，就已经再也见不了面了，也许他真的会忘了这个优秀的年轻人，但可惜，那不是现在。

    梁晖很想就这么拂袖一走了之，对所有的事情再也不管，毕竟时间也是这样做的。

    可他注定做不到，相比于别人，他明显对时间知道的更多。

    知道时间准确年龄的，整个轮回殿里都不到十个人。

    他来自神域，那个神秘的地方，他被殿主带进轮回殿的时候，年龄还没满一百岁，但是已经有了神境九层的境界，还被分配到梁晖的下属。

    一开始，他空有一身实力，性格还像个小孩子。那个时候的他，明显比现在可爱，也听话多了。

    虽说有神境九层的实力打底，但监督轮回的工作也不只是打打杀杀。

    从一只无名小卒，做到执事，再成尊者。

    哪怕对神境九层而言，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然而，时间只用了半个多世纪，甚至大部分尊者都只是闭关了一次后，他们就惊讶的发现多了一位同级别的同事。

    梁晖见证了时间的成长，这里的成长指的是他的心性，时间是梁晖是从小看到大的，这句话一点没错。

    只是可惜，这么快就面临着分别。

    梁晖从来不认为时间能真正突破那层境界之间的界限，因为想要突破到四境，需要的不是实力，也不是契机。

    想要突破四境，最最基础的要求，就是世界规则允许他突破到四境。

    一个世界的规则，往往需要承载，并且束缚着在整个世界里诞生出的，存在着的所有生命。

    而制定这种规则的人，或者被规则选中的人，往往需要具有着承担这种规则提升的能力，这也类似于世界规则的自我升级。

    也正是因此，低于这个境界界限的人，在这个世界里，就必须要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

    而一旦有高于这个境界界限的人存在，世界规则就会被这样的人同化。

    不管时间到时候选择在哪里突破四境。

    只要当他的实力接近四境，比任何这个世界里的人都要接近四境时，世界规则就会易主，然后和他强行绑定到一起。

    再然后，不到四境的世界规则就会携带着整个大世界所有的生命，拖累试图突破四境的这个人，这种情况下，根本做不到突破。

    而至于尝试在星空之中突破？

    星空之中，倒是没有世界规则，但同时，连灵力都不存在，甚至无时无刻不在吸收灵力，这样的环境，又怎么适合突破呢？

    除非有世界规则已经四境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才会有突破成功的一线机会。

    然而灵域，也确实没有四境的存在，自然也不存在世界规则在四境的世界。

    梁晖知根知底，突破不到四境，打破灵域和神域那层界壁，根本不现实。

    四十年。

    只要灵域没有四境存在，就不会有人能突破到四境，在圣城斩断神域和灵域之间的联系以后，这已经是个死循环。

    甚至连奇迹都救不了他。

    …………

    时间这边。

    时间独自走在大街上，路上的行人，见到了时间，有人下意识地想向前搭话，但不知怎么，突然有种心颤的感觉，只得放弃了这种想法。

    而时间，也许他并没有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对这种事又不关心，自然也不会发觉“今天怎么没有人主动向他问候”这种事。

    而实际上，他或多或少也能察觉一些不同，比如此时，他的心性上。

    不得不承认，在面对梁晖时，他很难继续保持那种万事唯我的理智。

    虽然时间说的，他四十年后就要去冲击四境，但目前为止，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梁晖一人。

    这也是他第一次暴露出内心的想法，虽然也第一次就被否决了，现在想想，他也觉得刚才的自己有些失态了。

    正如梁晖所说的那样，他不过只是个活了五个世纪的“孩子”，他的人生经历就这么一点，轮回殿占了他人生的五分之四。

    说他对轮回殿一点感情都没有，那肯定是不对的，之前他说的，也只是一种类似于赌气而说出来的。

    而原因，也只不过是梁晖的话里，很明显忽视了另外一个人对他的重要性。

    这也难怪。没人能想到，那位万人之上的时间尊者，心神一放松就会想起那段时光。

    而眼睛一闭上，脑海里就浮现出那位女孩的音容笑貌，正如没人会觉得，一位神境九层的顶尖强者，会感情用事，因为熟悉的人而失去理智。

    尽管他这位强者十分特殊。

    虽然时间反思了自己的举动，但这并不代表他承认自己做错了，更不代表他会放弃自己的行为。

    他觉得错，或许只是觉得自己说话说的太过直接武断，而不是说的内容有错。

    而正像他表现出来的一样，他所管理的世界出了点问题，他的下属通过一些手段联系上了他。

    虽然他被调回了总殿，也有了新的任务，有了离开的念头。

    但这不代表他会放弃他之前所管理的一切，相反，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想法就是过去

    尽管他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但需要处理的事情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他甚至都还没想好怎么和他认识的那些人告别。

    倘若不是梁晖今天问了这件事，他也许真的会在四十年后，惊讶到所有人，到那时候，也许是一次不告而别。

    而如今，多了一个为他处理后事的人，时间笑了笑，但身上的担子并没有减轻多少。

    毕竟，他是冲着赢去的，而不是一死了之，哪怕结局注定要失败。

    时间偶尔会想，也许真正的他早就已经死了。

    死在了那个没有名字的小世界里，毕竟他的现在，都是在为别人而活着。

    …………

    朴素的家中，并没有什么值得收拾的东西，或者说，这根本称不上是一个家。

    这间屋子，不过是个容身之所罢了，时间摇了摇头，并没有叹气。

    他已经决定出一趟远门，却始终想不好要带走什么，兴许这么一去，就很长时间回不来。

    可是房间却需要照料，清理灰尘的阵法，虽说有个不错的聚灵阵，但终归还需要补充补充，避免灵力不够。

    又兴许这么一去，就彻底的走了，所以说最终，他就算想做好离开的准备，也是没有准备太多。

    反倒是重新勾画聚灵阵的时候，下意识地走神了，画着画着，就发现出了问题。那原本只有四级的聚灵阵，一个不小心，有了六级的雏形。

    灵力浓度涨了不小的一截，只用于维持清洁的阵法而言，还余下不少。

    多余的灵力消耗不掉的话，兴许会引来一些普通的植物动物来常驻。

    不过，这倒也不是不能更改，也不算多麻烦，把多余的灵力散掉，然后重新勾画就可以。

    只是不知为何，时间的脑海里，突然就多了些奇妙的点子。

    倒也许该饲养些花花草草，再或者把房间扩大些，来建成个小院子，这样也许会更生动一些，到那时，也可以邀请一下友人来做客。

    曾经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的他，此时竟然也有几分憧憬。

    下次吧，总归是有机会的，时间此时是这么想的，自己可能再回来一趟。

    于是，准备带走的东西，大都又重新摆放了回去。

    收拾完，走出屋外，关上门，四十年，其实也许并不短，现在就说离开，或许还早。

    自己应该再回来一趟，站在屋外，注视着整个轮回殿，时间又这么想，自己始终还是很多都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