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告别
“他其实也是为了你好。”
“我都知道。”
梁晖见时间的反应冷淡，知道他的心里对这件事始终放不下去，但其实他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作罢。
他摇了摇头，寄希望于时间他能自己想明白。
梁晖，是轮回殿三位副殿主之一，也是整个灵域，轮回殿的总负责人。
时间则负责灵域的北部区域，梁晖，还是他的名义上的领导。
但实际上，两人的关系比流传出来的还要好上一些。
梁晖可以算是时间在轮回殿里的引路人，同样，虽然嘴上不太客气，时间却一直都把梁晖当做长辈一样尊敬。
两人亦师亦友，但似乎朋友的成分更大一些。
“所以，既然不是彭报的那件事，你到底有什么需要来找我？”
没营养的话题到此结束，能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梁晖才询问起时间来这里的目的，虽然他也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没什么事情，就是来看看你。”
时间这么说道，梁晖笑了笑。
“我还觉得你已经过了一见面就嘘寒问暖的年纪了，这么看来我还想错了。”
时间听见梁晖的调侃，也没有什么反应，浅笑了一下又很快平息。
“其实这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我想离开轮回殿一段时间。”
“你说的真的？”
梁晖惊讶了一下，这和他猜想到的完全不同。
“真的。”
时间的语气，就好像这是什么小事一样，依旧淡然，梁晖的表情一瞬间严肃起来，他手抵住下巴，陷入了思考之中。
许久，他抬起头，缓缓说道。
“圣城的计划并没有失败，相反，甚至可以说是很成功，我们和神域那边的联系完完全全的断了。”
“那边的确做了不少的努力，但……总而言之，结果很不尽人意。”
“我知道。”
时间默默的叹了口气。
“所以我才更需要做些事情，来挽救一下局势。”
“你？你能做什么？”
“事情还没有坏到那一步。”
看着惜字如金的时间，再结合他要离开轮回殿的话，不知为何，梁晖脑海里瞬间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是说？”
“嗯。”
时间并没有想提太多的样子，他只是把自己未来将要去做的事情提前给梁晖透个底，然而这不代表着要全盘托出。
“你真的确定这么做？”
梁晖语气突然变得很激动，但时间脸色很正常，甚至没一分波澜。
“你已经计划好了？”
梁晖盯着时间看了一会儿，语气里不觉多了几分苦涩。
“估计什么时候？”
“大概有四十年，可能更久一点，但大概率是这么一个时间。”
时间在这一点上倒没有隐瞒，听到这里，梁晖已经不说话了。
虽然不知道时间具体的计划是什么，但梁晖已经看出了这位的决心。
“这是在玩火啊，是不是有点太过心急了？你本来可以……”
“心急的一直都是圣城。”
时间突然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梁晖的话。
“他们甚至连四境的存在都还没有，就已经开始谋划到了神域，你也许应该去劝劝他们，去问问他们为什么不觉得心急。”
这明显不是一个平日里性格温和的人能说出来的话，梁晖惊讶了，扭过头，看向时间。
后者却依旧以和刚才同样的表情看着他，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一丝丝的减弱。
这个人……
梁晖有这么一瞬间感觉，眼前的人已经换了一个灵魂。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圣城的那次行动虽然带给了时间一些负面影响，但还没有到掀桌子不认人的地步，现在看来，他想错了。
显然这件事情带给时间的影响比他想象中的更大，以至于他明明有更温和的方式去突破那一层境界，但形势却把他逼到了这个地步。
梁晖其实很想帮助时间一手，不管是什么方式，但这不意味着他同意时间的做法。
他也需要分清对错，他只是想帮时间这个人，而这或许会和时间所谋划的不同，甚至站到对立面上。
但时间明显清楚这一点，相比于自己，他更关心自己正在做的这件事。
也正是因此，他不想让梁晖介入这件事来，两个人的想法完全不同。
最终，梁晖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当然，这也不代表着他要放弃，四十年，说长不长。
两个人此时都不再说话，时间在等一个回答，梁晖也同样在等一个回答。
此时，似乎空气都不再流动，场面完全僵硬了起来。
但似乎，有其他的事，比梁晖的劝解先一步找上了时间。
“你还要等一会儿吗？”
时间突然问道。
“我可能没有时间了，灵域北部那边出了一点事情要去处理。”
“你负责的世界吗？”
梁晖问了一句。
“嗯。”
时间没有过多解释什么，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他其实很早就打算走了，甚至话里还明显带有一种情绪，虽然从他脸上或许看不出来。
这样的一种情绪或许现在还只是一丝，甚至还要伴随他很久，所有的话都已经被时间说死，总之，梁晖欲言又止，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但在时间将要离开时，梁晖终于还是开口。
“通知？你还去那里干什么？”
“嗯？”
梁晖语气里有几分嘲讽，不过这些讽刺的背后，藏着深深的无奈。
“你这么去做，心里真的还想着轮回殿吗？”
“……”
时间停住了，转过身来，眼神却依旧沉静。
“你觉得呢？”
“或许我对这份工作有过几分认同，也有过荣辱与共的感觉，但……我愿意和你们共事，不代表我愿意为轮回殿奉献一切。”
“我在轮回殿的任职也只不过四个世纪罢了，你以为多久？你以为我们真的一样吗？你拿轮回殿压我，倒不如用你自己。”
“所以呢？你和那个女孩又才认识多久？有一个世纪吗？哪怕你不愿意为了轮回殿，你也总要想想你自己啊。”
“你也只不过才活了五个世纪而已，你以为你是前辈，你知不知道就连外围的那些孩子里都有比你年长的……你为什么不能像他们一样？”
“你现在这样，强行冲击四境就是去送死，圣城从几百个世纪之前就谋划这件事，尽管一切都计划好了，也损失惨重。”
“你以为你真的还有机会去突破那层界壁吗？你只是一个人啊……”
梁晖把他想说的一切都倾泻了出来，这也许就已经是他最后的挣扎了。
时间沉默不语。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
梁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其实知道眼前这个人已经下定了的决心不会更改，说什么都没用。
但至少要知道原因，时间知道，除了他的那位老师，还有人也在乎着他。
“我的一切都是她给我的，所以……哪怕她并不需要我的这份帮助，我也必须做些什么，这就是原因。”
时间听出了梁晖话里的挽留，眼神也温柔了下来。
“不用担心，不过就是死吗？我们见过的死亡还少吗？”
“我们这一个世纪一共见了十三次面，其中十二次是因为召开的会议，甚至有九次中，连一句话都没说过。今天这是第十四次我们的见面。”
“所以，我觉得，就算我真的死了，对我们之间的生活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就像你说过的，我只活了不到五个世纪，也许我死了以后你就会发现，我们这五个世纪的友谊其实也算不了什么。”
梁晖沉默了，此时，似乎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