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打主人也要看狗（三）
第二日，天蒙蒙亮，整个山寨还在沉睡中。云和肃然立在匪徒大院中直呼牛飞飞大名，高声唱出了战书。周、吴两位先生叉腰站在她一左一右，腮帮子气鼓鼓的，仿佛一胖一瘦弥勒佛。知道的他们来挑战自己首领牛飞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搞笑的。
喊了半天，云和见牛飞飞久久不应战，又清了几下嗓子，故意沉声喊道：“牛飞飞，有胆量就出来与我单打独斗，别跟个娘们似的藏着。”
“就是。牛飞飞，你出来和我们云主子斗一场，少磨磨唧唧，又不是上花轿。”吴先生附和道。
周先生听了，还觉得不够，扯长脖子喊道：“牛飞飞，是爷们就出来打一场。我们若赢了，粮食你得还我们，还要给送到桑城去；我们若输了，粮食、人，都随你处置。牛飞飞，是好汉就赶紧出来。”
听到这里，立在窗口偷看的牛飞飞沉不住气了，任由几个手下如何劝拉都不理，操起桌上的大刀疾步走了出去。
周、吴二人见牛飞飞气势汹汹，脚下不听话了，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他们原本就只会呆在家里教训教训小的们，哪见过凶狠的壮汉。不过他们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上前附在云和耳边出谋划策，以保万无一失。他们真的不想受皮肉之苦。
“哈哈哈……”牛飞飞看清云和他们，仰天大笑起来。
吴先生向后扭头问：“他笑甚？”
“那个晓得。”周先生摇头摊手道。
云和看起来倒是很平静。
“老牛早上看到战书，着实吓了一跳。现在一看，居然是你们三个小不点。你们也敢。也不先打听打听你爷爷我老牛的厉害。”牛飞飞可是连续五年打败一切想要争夺寨主之位的宵小之辈，力大无穷不说，功夫也十分了得。
“哼……嚣张！”云和撇嘴道。
“哼……她说你嚣张。”吴先生学舌道。
“哈哈哈……老牛我不仅嚣张，还跋扈。”
“哈……他居然知道‘嚣张跋扈’这个词！”不知何时，吴先生站到了周先生身旁。两人一脸看好戏模样，齐齐嘲笑牛飞飞。
“就是呀。我估计也只晓得嚣张跋扈。”
云和瞅了一眼周、吴二人，扭头叹起气来。她就不该相信他们吵着来，是给自己打气的。
牛飞飞一个箭步跃到云和他们对面，持刀长立，魁梧凶狠的样子让人看了不寒而栗。周、吴二人一瞧，抢着躲在云和身后。
云和瞥了一眼他们，瘪嘴叹气道：“烦人！本还指望你们吓吓对手。没想到你们却增加了对手的信息。”
牛飞飞看了他们，脸上更得意了。
云和瞧去，怒火攻心，长剑微挥，闪电般向牛飞飞的脖颈之处攻去。若他不及时拧身躲过，这一剑就是杀身之祸。
剑风飕飕，牛飞飞足跟半悬，双臂交叉抱于胸前时拧腰，只见一道绿光胁下穿过。若偏三分，他人定被穿一血窟窿。他定了定神，朗声笑道：“好功夫！”话落，举起重刀向云和方向砍来。周、吴二人一看，立即打开脚丫奔跑躲得远远的。
“嘁……怂样！”云和嗤鼻，踮起脚尖，微拧柳腰及时躲了过去。她脚一落地，立马感觉到地裂，望去，原本站的地方变成了海星状。好险，那一刀若砍在她身上，定也是致命一击。看来他们都存心要对方性命。
牛飞飞见云和也被吓到，甩了甩额发，左手摸摸胡须而下贴合右手，疾步向前。云和这次不躲，反而冲上去与牛飞飞硬刚。一时之间，宝剑星含与大刀碰撞出无数火星；云和与牛飞飞你攻我躲，你躲我攻，交叉互斗，实力不相上下。周、吴二人看着看着就坐在了地上用小拇指指尖掏昨晚塞在牙缝里的肉。
“咦……云主子这功力仿佛后退了呀。她以前可是与秋大侠只差一小节。”吴先生跟着对面两个的身影摆头晃眼，突觉齿间一爽，低头一看，一坨肉躺在了指尖。他想扔掉，转念一想，又递到了嘴里，不嚼直接咽了。他今早还没吃饭呢。
二三十个回合后，云和他们还没分出胜负，但牛飞飞再也使不出其他招数。周、吴二人看了，眼角露笑。他们明白云和赢只是时间的问题。
云和喘匀气，霍然长身而起，一扯扎紧了一头绸缎似的秀发，嘴角一斜，两道冰冷的目光闪电般凝注在牛飞飞面上，缓缓道：“你死定了。”重生后的她极其讨厌别人伤害她一分半点。或许是因为她美丽的前身被长乐长公主鞭打得不成模样。刚刚牛飞飞一刀差点削掉她半截头发，她怎能不气。
只一呼吸间，牛飞飞主动向云和攻去。她正巴不得他来送死呢，长剑于掌心转了两圈，跨前一步，剑尖向他右侧脖颈处刺去，左手运气掌心向外逼他向右靠去。牛飞飞没想到云和如此心狠手辣，想躲却已来不及，只好舍小伤保命，硬生生将手臂往云和的剑上靠去。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解决方法。周、吴二人看到牛飞飞右臂被剌开一个大口子，顿时跳将起来鼓掌叫好。嘿呀，他们昨夜藏在怀里捂着的包子没白浪费。云和吃饱了打架，果然厉害！
云和没等牛飞飞收拾，回身又追了过来，剑光如闪电般劈向他，让他无法招架，很快，他就倒在了云和的剑下。
周先生见了连呼三声“好”，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的协议书，跑过去抓起牛飞飞左手大拇指沾点右肩上的血重重按上了手印，速度快到云和都没搞清状况。还是吴先生最先反应过来，飞奔过来，扯下衣边给牛飞飞粗粗包扎一下。
“哈哈哈……牛飞飞，你给老子赶紧起来下山送粮。男子汉，愿赌服输。”
“你……”牛飞飞不服气，却不敢反抗。因为只要云和手中的剑微微一动，他小命就算交代了。可一想到兄弟们是因为前几天抢到粮食才渐渐对他有了敬意，他胆子又大了。
“要杀就杀。粮食绝不可能还给你们。”
“呵……”云和眼波带笑，柳腰轻折，半蹲下，捏住牛飞飞的嘴直接塞了一只虫子。那是她从圣女那里偷来的听话蛊虫。
“去，赶紧装粮下山。”
牛飞飞听到云和的命令，目光涣散地站了起来去叫人。周、吴二人看了，一脸怒气。云和有那好玩意，干嘛还要浪费时间与牛飞飞比武？这丫头，脑子怕是有包。
水梦月与蒂努紧赶慢赶终于抢在叛军包围蓉城时进了城。可她们手里无兵也无兵权，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当地的驻军，说服他们一起坚守蓉城。没想到她们还没找驻军，驻军将领就来找她们了。显然他们早已得到了吴王联合其他四王叛乱的消息的。
“月小姐，徐行恳求您能配合吾军抗击叛军，决不能让他们北上。”蓉城驻军统领徐行一见水梦月便跪倒在她面前，恳求道。
“将军请起。月儿虽是一女流之辈，愿同蓉城百姓共存亡。”
徐行一听，郑重拱手，声音恳切道：“多谢！”
随后，水梦月与徐行兵分两路，一路去向穆家求援，一路组织兵将死死严防城门、城墙。
第二天傍晚，蓉城战斗打响了。
水梦月立在城墙上，看着下面黄土飞扬，叛军数目远超所估，眼里出现了恐慌。叛军居然没有分散，而是合作一路攻击蓉城这个打开帝都的大门。徐行他们花了一天时间将百姓中能上战场的人都收拢了过来，希望能抗到帝都大军来援。
“报：三百步。”
徐行一听，急了，“月姑娘，下令放箭吧，敌军越来越近了。”
“再等等。”水梦月看着不远处军甲整齐的叛军，并不打算更换作战计划。
“报：两百五十步。”
水梦月他们可以清晰听到叛军的行进脚步声。徐行再次要求放箭，水梦月依旧还是拒绝。
“报：两百步。”
水梦月紧紧拽着拳头，指甲都嵌进了肉里，还是没吭声。徐行侧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敢怒不敢言。现在，他有些后悔找她了。若蓉城有失，他姑母太后娘娘绝不会轻易饶过他的。那他这些年的兵书岂不是白读了，一次像样的战争都没打过。
“报：一百五十步。”
“放！”
随着水梦月一声长啸，徐行等人将所有怒气都集中在手中的箭上，“唰唰”射向敌人。小半柱香功夫，叛军中部被城楼上的箭羽射倒一片，前军再有盾牌也无法回援。水梦月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等到叛军行至城楼五十步时，徐行下令继续放箭，加上投石对付叛军前军。一通乱石至高处投下，盾牌也无法遮挡，只能任由水梦月他们蹂躏。有些幸运的登上云梯爬上城墙又被等待已久的穆家刀斧手砍成几节。
两个时辰间，徐行他们守在城墙上不让一个敌人进入城内，任由吴王叛军毁墙、撞门。他们知道蓉城城墙、城门坚不可摧。这里可是太后的故乡。许多有钱的富商为了讨好皇家，会定时用上好的糯米浆作为粘合剂修复城墙。故而蓉城城墙是天下最坚固的城墙。城门自然也是那些有钱人捐献的，坚硬度杠杠的。这给水梦月他们奠定了信心。
天完全黑，吴王才鸣金收兵。当他坐在中军大帐中回忆着今日所见——溃败的前军和中军，眼中萌发了退意。可事到如今，他退就是死路一条；进，还有可能达到那至尊之位。
水梦月这边虽然赢了，但物资已消耗大半。若吴王明日再发动大军来战，他们必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