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能瞒得了几时
君承御进入殿中以后，看到的就是皇帝正在用帕子掩着唇咳嗽的画面，拿开的雪白帕子上那大片大片的血迹，给人以极大的视觉冲击。
“父皇。”君承御上前几步，目光死死盯着那块被血染透的帕子，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恐慌。
“坐。”皇帝却是早已习惯了如此，将染血的帕子往旁边小太监端着的托盘上一扔，看向面前的长子。
“你来做什么？”
“父皇，您的身体？”君承御眼中难掩担忧，却是没有回答皇帝的问题。
“老样子罢了。”皇帝不以为意，“你今日，为了慕家女来的？”
君承御点点头，严肃了面色：“父皇，您提议的那件事，就此作罢吧。慕家女郎年岁尚小，又不喜拘束，让她入宫，并不妥当。”
“她喜不喜欢，情不情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是什么想法。”皇帝深沉的目光落在君承御脸上，“朕要听你说实话。到底是你不喜欢，还是有心无力。”
“父皇！”君承御面色微变，那件事，终究是瞒不住了。当下，他只能苦笑，“父皇，您是如何知晓的？”
“宫里宫外的事，有什么能瞒得过我？”皇帝语气冰冷，似是要冷到人的骨子里。
“你以为你借口自己身强体壮，不让太医诊脉，瞒不过时便用假脉象蒙混过去，我便无法察觉了？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大兴的好储君，这种事不想着赶紧治疗，竟然一直以来讳疾忌医。怎么，你以后登基了，打算怎么瞒过去？又能瞒个几时？”
“父皇的孩子，不止儿臣一人。”
“哼，你现在倒是说得好听，就算如今能心平气和接受那件事，往后难道也能？眼看着群臣催促你绵延皇嗣，瞧着你的弟弟妹妹成婚生子，而你仍是孤家寡人，你真能乐意？”
皇帝冷笑：“身体出了问题，你还指望着自己心理还能一直保持正常？你且瞧瞧宫里那些阉患，有几个是正常的？”
这话说的很是不留情面，君承御也沉默了。
“你既然不想让旁人知晓这事，那便将慕家女郎娶了，等她成了你的妻，让她给你治。”
“父皇，这样不妥。”君承御并不认同皇帝的做法：“此举是为骗婚，太不道德。”
“你都举不起来了，还给朕谈道德？”皇帝几乎要被气笑了，“那你倒是明明白白将这件事告诉她，看她是什么反应。”
君承御再度无语，跟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说那种难以启齿的事，不是登徒子的作为吗？而且，人家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懂得医治那方面的病？
慕归荑并不知道皇帝和君承御谈了些什么，不过君承御来找她的时候，面色却是有些古怪，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无法说出口似的。
她一向遵循你不说我不提的原则，这会儿也没有主动开口去问。
“今日入宫，父皇可有为难你？”君承御斟酌了许久才问道。
“并无。”慕归荑摇摇头，“殿下有话就直说吧，”
“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君承御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嗯？”慕归荑险些没跟上君承御的脑回路，等反应过来，才道：“无拘无束的，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做什么做什么，无人指指点点说说三道四，这样的生活，便是我一直喜欢的。”
“好，我明白了。”君承御点点头，没有继续提问，只是看了一眼天上的飞鸟，道：“我送你出宫吧。”
出宫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慕归荑心里有些憋得慌，身边这人明显是有心事，还是与自己有关的，她大概也猜得出是为了什么。
不过，慕归荑也不清楚他是什么想法，是否和他鸳鸯谱的父皇一样。现在，也只能暂且按兵不动，真要到了身不由己的时候，她也只能采取些特殊措施了。
分别时，慕归荑想到自己调查无果的金甲虫图案一事，将之告诉了君承御。
她就怕慕嘉若身上的金甲虫和蛊族遗民有关联，最后查出些什么，连累了整个武国公府。
“这件事你不必担心，我会派人去查。”君承御拿走了那张图纸，“近来皋京会有小动荡，记得少出门。”
慕归荑点点头，应了。
回到府上，慕归荑便见下人们正在装点门面，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好不热闹。
“这是在做什么？”她早上离开时不还好好的？
“女郎怎么忘了，二小姐和顺郡王的婚期提前了，今晚她便要出嫁了。”秋桑一边给慕归荑斟茶，一边说道。
婚礼，即昏礼，是要在黄昏之后，阴阳相合时举行的，所以要赶紧准备起来。
怎么这么快？慕归荑总觉得距离顺郡王府下聘才没过几天，现在居然就要把人娶过门了。
现在没几户人家这么早嫁女儿的，尤其还是高门大户，但慕嘉若这事说起来情况特殊，一则她讨好肃太妃的事惹了武国公府的众怒和厌弃，二则肃太妃要让她赶紧嫁过去给顺郡王冲喜，便这么仓促定下了迎亲的日子。
否则，就凭着武国公府以前对她的宠爱，就算是圣旨赐婚，怎么着也不会这么快打发叫花子一样，急着打发出去，这婚礼实在是过于仓促了。
也正如慕归荑猜测那般，武国公府对这次的婚事并不上心，不过给慕嘉若的嫁妆，倒也没有克扣，毕竟武国公府不差这点钱，也不至于在这上面有所苛待，惹的人笑话。
但也仅此而已，其余的就没有了。以后嫁入顺郡王府，是好是坏，全看她自己。反正，马上就要被除族的人了。
反观顺郡王府那边，因为要冲喜，所以准备得倒是极为周全。
傍晚，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预示着顺郡王府的人来迎亲了。迎亲的人不会这么快接走新娘子，慕归荑便去了慕嘉若的闺房，找她“谈心”。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慕嘉若脸上的妆很浓，脸又涂的白，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有些渗人。
“不，我没兴趣看你的笑话，只是有些话想告诉你。”说着，慕归荑俯身，靠近慕嘉若耳边，低声道：“收起你的小动作，可别做出像之前那般意图谋杀祖母和太妃的蠢事，更不要在婚后迫不及待谋杀亲夫，否则，我不介意亲自送你上断头台。”
“你！”慕嘉若没想到其中还有慕归荑插手，难怪她几次下手都失败了。
“为什么你要处处与我作对？我到底哪里招惹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