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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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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的科研所。

    许柏成刚从实验室出来, 准备往食堂方向走,手机接到了林宇恒打来的电话。

    他接起来,听到那头声音:“老许,还好你接电话了, 我们三人群里的消息, 你看了吗, 我和毛毛都在等你回复呢。”

    “还没看, ”他回, “最近事情有点多,怎么了。”

    “这样啊。”

    林宇恒想了想, 还是长话短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最近那个建模比赛, 你要参加吗?参加的话, 我们三个组队, 主要是听说这回主办方特大方, 奖金特高。”

    “有多少?”

    “最高奖好像六万。”

    “那是挺高。”

    “有兴趣吗?有兴趣就得赶紧了,下个月就要交论文。”

    他往前走着,想了想, “还是算了,最近太忙,手上还有研究所的课题要写, 估计没时间做这个了。”

    “可奖金真的很高, 不参加很亏诶。”林宇恒还想劝说。

    许柏成听笑了。“那研究所的课题,你们帮我?”

    “……”

    “算了算了, 你那个太难了。”林宇恒叹气, “我和毛毛还是再找个队友好了。”

    “行。”

    电话挂断, 正好到食堂。

    十二点半, 不是用餐的高峰期,这会人不多,菜也没剩多少,许柏成在窗口随意挑了几样,端着餐盘坐下来。

    今天的天阴沉沉的,光线穿不过浓厚的云层,也落不进窗内,衬得这里空旷而沉寂。

    有窃窃私语从左后方传过来。

    谈论的对象很清晰,许柏成听得出来,是他。

    “就是那个靠窗坐的,长得很帅的那个,就是他。”

    “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吗,就这个月有个女人反反复复等在我们所门口,一见到他出来,就开始各种破口大骂,好像是说他害死人什么的,”

    “害死人?”

    “嗯,具体我没听清,所里看过热闹的人传的版本也都不同,反正场面挺大,那女人张牙舞爪的,保安几次都拦不住,案发现场乱成一锅粥。”

    ……

    说话的是两个小姑娘,在读博士生,外聘的编外人员,研究系统科学方向的。

    类似的谈论话题,这些天不绝于耳。

    猜测,议论,背后闲话,又或许是当做茶余饭后的八卦,有不明事理的人私下指责他,有关系相熟的人袒护于他,又或者也有只顾吃瓜的群众,理性保持中立……

    七嘴八舌,沸沸扬扬。

    为了让他离开那里,王箐越来越偏激,做法毫无底线。

    左后方的那些话没再听下去,许柏成收起心思,安静把这顿饭吃完。

    饭后,他去了林教授的办公室,这是研究所里带他的导师,刚吃饭时,林宣怀发了短信让他来找他。

    事实上,陈教授和林教授是多年好友。

    当初林宣怀收下许柏成当学生,陈教授理所当中t是在当中打过招呼的,不仅仅是出于两人多年学术上的交情,也是因为在专业领域上,林宣怀所研究的方向,与他学生的相差无异,如若能让其跟着学习,那必定再好不过。

    相比于陈教授,林宣怀教授更严肃古板些。

    大概是半辈子都在和数字符号打交道,他在为人处世上不圆滑、不绕弯,也不会说体面话,直来直往,不过对学术一直有着自己的态度,对心爱的学生也是珍之护之。

    “林教授。”许柏成敲门进去。

    林宣怀正坐在办公桌后头:“小许,来了啊。”

    许柏成在人面前站定,恭敬地手背到身后:“嗯,您找我什么事。”

    林宣怀把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拿下来,双手交扣在桌上,开门见山:“本来这应该算是你的私事,老师也不想插手的,只是现在这事弄得所里影响不好,所里上头领导让我找你谈,得尽快解决。”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他低头颔首。

    “没什么对不起的。”林宣怀宽慰,“我带你这样一年多以来,知道你是个怎么样的孩子,别人的话是如何,我不管,老师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许柏成神情不变,静静在听。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相信你,所以不需要你的解释。”林宣怀顿了下,眉头蹙起,显得严肃,“不过这种闹事以后不要再发生了,你自己处理好,这样对我、对领导才算有个交代。”

    “好,我知道。”

    这是他离开办公室前的,最后一句话。

    他俯下身,深鞠一躬,标准的九十度。

    这是他离开的最后一个动作,代表诚挚歉意。

    他没回实验室,沿着所在楼层的廊道走了一段。

    走到尽头,这里没人,他从兜里摸出手机,从黑名单里把王箐的电话移了出来。

    他想,这应该是这些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联系这个人。

    -

    那通电话,蔡莞在说完那句话后,就毫不犹豫地挂断了。

    她不知道王箐从哪找到的她的联系方式,也不清楚王箐会不会给她的父母“介绍”,更不没明白为何会有这样一个人,如此执念地把罪责强加在另一个人身上,始终如一地做着毫无意义的事,且总在步步紧逼,得寸进尺。

    恶心,她只觉得恶心。

    那天之后,她不光把那串号码拉进了自己手机的黑名单,也找了个借口,对她爸妈的手机,进行了同样的设置。

    她也没和许柏成提过这件事,怕他心里不舒服。

    只是后来的一段时间里。

    她发现这事她不想提是一回事,有没有时间跟他提又是另一回事。

    她越来越忙,他比她更甚。

    不知道具体从哪天起,两人微信渐少,以前至少会相互分享日常,现在一天下来可能只有早晚的问安;开了视频,相顾寥寥几句,就各有各的事要去忙了;还有这个过半的十二月,两人没见上一回,不是她有工作,就是他抽不开身。

    这t周四晚上,八点多。

    蔡莞坐在工位上加班刚忙完工作,手指滑动在看两人的聊天记录,思索间,一抬头,就看到王友雯低着头从办公室外进来,两只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她在旁边的工位坐下,跟着是两声低低的抽噎。

    “怎么了?”蔡莞看到豆大泪珠从她眼眶滚落,连忙拿了纸巾递过去。

    一开始,她只顾伤心,闭口不谈,到了后来情绪稳定些,方才声如蚊吟地开了口,解释道:“我分手了,我提的。”

    蔡莞怔住良久:“为什么啊?你不是还喜欢他吗?”

    “我不想再谈了。”她的声音低到几乎含在嗓子里,含含糊糊,可总有那么几个字被清晰地强调重复着,“异地恋,我真的真的不想再谈了……”

    王友雯告诉她,两个人的分手除了那些不断堆砌起来,始终难以解决的的小矛盾,还源于异地,见面机会少,分别时间多,迫于距离拉开的两个人慢慢地消磨完了热恋时的那种感觉,没了共同话题,也就逐步失去分享欲,久而久之,感情渐淡。

    当到了再也苟且不下去的地步,任何一个导火索都能轻而易举促成分手。

    所以,就算王友雯从校服开始,谈了六年,到最后还是分了。

    那她呢?

    蔡莞坐地铁去医院的路上,在反复考虑这个问题。

    她记得不久前有一次,她在工作上受了委屈,碰到组内有资历较老的同事给她穿小鞋。她被刁难后难受,不爽,也想求安慰,就跑微信上找了那个名称为x2的人。

    连续的,一排排的绿色聊天框刷了一面还多,字里行间,情绪昭然若揭。

    消息是下午两点发出去的,可等他再回过来,深夜十一点。

    接近十个小时,早就没了当时的情绪,先前对同事的气愤已经不剩多少了,眼下也没了跟他撒娇打滚哭哭要抱抱的需求,因为在他没回消息的时间里,她全都自我消化了。

    全都,自我,消化了。

    她很气,这气是对他生的。

    她也理解这是因为他在忙正事,可那天晚上,她还是跟他置了气,不显脾气地草草结束对话,之后连着三天,都没有主动找过他。

    就连他主动找她,她都记仇地一律按搁置处理,等过了两三小时才回。

    类似的事情其实不止这一回。

    也不仅仅止于对同事穿小鞋的吐槽,还有网上冲浪刷到的好笑段子,午饭时偶尔吃到的她很喜欢的食物,跟着领导出差时看到的美景……

    这些,她当时乐于跟他分享的,期盼着他能与她共情的,在一次次他的延迟消息中,慢慢地,没了……

    他应该不知道,这样的分享,只在当下那一刻才显得有意义。

    那是带着她鲜活情绪的。

    所以,她想着他是真的很忙,想着这条消息发出去以后,应该很久之后才能得到回复,慢慢地,她看到那些好玩的,好吃的,下意识拍照,也没发出去,到后t来,连拍照也不拍了。

    如此,他们的对话框开始变得空空荡荡。

    就好像是真的,应了王友雯的那些话,两个人消磨完了热恋时的感觉,逐步失去分享欲,久而久之感情渐淡。

    而后就是……

    地铁报站声在耳边忽然响起,是中心医院到了。

    蔡莞霎时惊醒,停了思绪,随着人流,挤下了地铁。

    她熟门熟路地摸到病房,当下里面只有母亲一人在病床上躺着。

    近段时间,母亲身体好转,人也恢复得差不多,主治医生安排在下月中进行二次手术。

    “加完班了?”林雅琴看她进来,手撑着坐起来,“吃饭了没,没吃让你爸给你带过来。”

    蔡莞走到病床边:“吃了,在公司点饭吃了,爸去外面了?”

    林雅琴:“他去买水果了,一会等他回来,你们一块回去。”

    “哦。”

    蔡莞把旁边椅子拖过来,在床边坐下,撒着娇说:“妈,我感觉你和爸感情真好。”

    林雅琴听笑了:“怎么忽然这么说。”

    蔡莞脑袋埋在被子里,有点羞:“没有忽然,一直都觉得好。”

    “怎么了?”林雅琴手揉她脑袋,

    蔡莞没吭声。

    她又问:“醒醒和男朋友感情不好?我们醒醒不是前几天还老在我们面前夸自己那个男朋友吗?夸他长得帅,又对你好的,夸得好像天上有,地上无的。”

    夸许柏成,那是因为怕王箐真打电话给她爸妈。

    本来他爸就不太待见他,所以不能让第一印象再变差。

    蔡莞埋在被子里的脑袋转了一圈,抬起来,斟酌着,回到第一个问题上:“有点不好。”

    “哪不好。”听到这个答案,林雅琴倒是新鲜。

    “妈,我说了,你别告诉爸。”蔡莞说。

    她答应下来:“好,不说。”

    “就是……”她手撑起下巴,支吾道,“我们好久都没见面了,而且微信聊天也很少。”

    “怎么就这样了?”

    “我忙,他比我更忙,两人时间凑不到一块。”她想了想,又说,“还是异地恋、”

    “醒醒想分手了?”林雅琴问。

    蔡莞想也没想,马上摇头:“不想。”

    “那个男孩子对醒醒呢?”

    “应该也不想。”

    林雅琴:“那你们两个人又没有考虑过以后?”

    “什么以后?”

    “以后你们是要这样一直异地下去呢,还是你去他那边,又或者他来我们这呢?”

    蔡莞脸上没太多表情,有些木讷。

    林雅琴拍拍她脑袋:“其实醒醒你刚上大学那会,爸爸妈妈就有和你说过,希望你尽量还是毕业后,回来找个本地男生谈恋爱,不是说地域歧视,就是想你不要离我们太远,可以在我们照顾到的地方生活。”

    闻言,她眉头蹙了蹙。

    “妈不是反对你现在这段恋爱,”林雅琴说,“只是身为过来人,知道如果像现在这样,你们两个人长居异地,又是往结婚那个方向认真谈的,那以后必然牵扯到去向问题,不是你过去,就是那个男t孩子过来,有一方肯定会做出让步的。”

    林雅琴停顿片刻,还是直白道:“而这个让步,醒醒你知道吗,我们肯定不希望是我们家的孩子做出的。”

    蔡莞忽然有些无措:“……那之前我说要去那边实习,妈你不是也答应了的?”

    “现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现在爸妈考虑的是醒醒的以后,是谈恋爱结婚的人生大事,关系到你和那个男孩子两个人的发展,这当然和之前一个简单的去哪里实习问题不一样。”林雅琴解释给她听。

    “再说了,你和那个男孩子谈了也有一年多了吧,如果不考虑这些的话,那我们醒醒谈恋爱不就是谈着玩玩的,就跟耍流氓似的?”

    “……”蔡莞腮帮子鼓了鼓,“那是要他过来的意思吗?”

    “爸妈希望是这样。”

    不过最后,林雅琴还是略松了口:“不过要是醒醒非要过去,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日子是你们两个人过,还是看你们自己。”

    -

    今天晚上蔡靖安没开车,两人是一块打车回去的。

    蔡莞坐在后面,旁边车窗大咧咧开着,她就这样被冬日凛冽的寒风吹了一路。回到家,洗完澡,她感觉脑袋胀,人也晕。

    她给自己拿了两颗常备药,就着温水一起吞下去。

    再躺上床已经十二点,她关了卧室的灯,头埋进被子里,辗转反侧好几回,最终,手还是伸出来,捞过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一点多了,还是睡不着。

    如此熬着也是难受,她随手点进微信,刷起朋友圈。

    这个点还发圈的人不多,她往下滑,很快看到了熟悉的人影,是谢馨的,一张她和她男朋友的合照,并配文:恋爱一周年快乐,今天补上啦。

    谢馨本科毕业后,在她家本地的学校读了研究生,而她交的那位老乡男朋友,虽然没有考上研,可也选择了本地那边的工作。

    同样的,还有黄之瑶。

    她家就在北都,离学校四十多分钟车程,不过她父母托人给她找的那份工作,就在学校附近,就着地理优势,两人常常见面,关系和从前没多大变化。

    要是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她不知不觉地想起了上回和他的见面。

    那是在十一月中旬,两人因为各自工作的关系,已经相隔一个半月没见过。

    他们从来没这么久没见过。

    许是时间拉得太长,刚见面时,竟莫名地生出某种强烈的生疏感。

    不自在得就好像是两个陌生人刚认识。

    她至今还记得,当时自己带着一张木讷僵硬的脸去高铁站接他,被他调侃取笑:“怎么了,连男朋友也不记得了?”

    后来,在酒店的房间里。

    她都不知道嘴唇是怎么挨上的,身体怎么被他抱进怀里的,两人又是如何纠缠到一起的。

    只记得,那会她被他抱到床上,她的动作显得生疏又笨拙,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事实上,这种事哪需要形成肌肉记忆。

    不过是t荷尔蒙间的互相吸引。

    她也觉得他们依旧热烈地彼此喜欢,可偏偏,好像就是被时间和距离慢慢冲淡了些什么。

    有关于今晚母亲提起的他们的以后,她其实也不是没考虑过。

    她当然不想再异地下去,□□城这里有她仍在接受治疗,还未康复的母亲,而北都那头,是那间对他有着特殊意义的公寓。

    她抽不出身,他也应该不会离开。

    那么,维持现状,只能成为最好的选择。

    所以,绕来绕去,还是又回到异地恋上。

    异地恋。

    异、地、恋。

    反反复复想着这三个字,被药效压下去的症状又冒了上来。

    头晕脑热,嗓子也在烧,应该是轻微感冒。

    她把被子往上拉了些,把全身都藏进去。

    被窝里,她手指在动,找到x2。

    光标在输入栏跳动。

    她在想要输点什么,在想要不要问他这周末是否见面,在想如果他说这周末有事要忙,她该如何作答,在想如果他周末要忙,那就下周末好了,可下周末她好像又有工作……

    她在想如果长此以往,每周末都没空见面,如果所有的交流都被冰冷的通讯工具所代替,如果通讯工具里的他们,沟通如现在这般,越来越简洁简洁……

    她在想,如果他们维持现状,继续异地恋下去……

    输入栏最终还是空白的。

    在渐强的紧绷情绪中,她没耐住身体上的难受,从床上爬起来,又去泡了包冲剂灌下去。

    一包喝完,还是口干舌燥,嗓子发疼,她烧上水,又连续喝了几杯热水,等到终于解渴,人倒往卫生间跑了,来来回回好几次。

    是吐了。

    胃里全吐干净了,可还是难受得不行。

    面前水龙头没关,还在不断放水,蔡莞刚用水洗完脸,手不太稳地撑在洗手台上。

    耳边是哗哗的水流声,她抬起头,望着镜中狼狈的自己,好像看到一个人,在对她说:

    “傻孩子,异地容易分知不知道?”

    也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在对她说:

    “我分手了,我提的。”

    “我不想再谈了。”

    “异地恋,我真的真的不想再谈了……”

    还有,她还看到,有那样一对未经世事的男女。

    小姑娘在忧心:“好多人说,异地恋很难。”

    男人却道:“不难,我们试给他们看。”

    那是他们。

    是他们。

    是他们。

    像是忽然坠入了无边的深渊,眼前一瞬间发黑,而后都成了虚无。

    四肢百骸都感觉被根绳子牢牢绷住,骨骼在僵硬中不断颤抖,血脉在冷却中反复灼烧,到最后,只觉得无力,无力……

    不是感冒的病理反应,是因为精神太过紧张了。

    一路踉跄,从洗手间回到了卧室。

    她整个人软倒在地上,手里拿着手机在拨他的电话。

    凌晨两点半。

    嘟声片刻,电话被接通。

    眼泪在那瞬间悄无声息地夺眶而出,可她还是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极力压住那显而易见的哭腔,借着干哑而晦涩的嗓音在对电话t那头的他说:“我觉得异地恋好难……我不想试了,我不想试了……”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却能听出来背景音是嘈杂的。

    空白了那么几秒。

    而后,她听见听筒里的人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磕绊道:“那个……嫂子,我是林宇恒,我和老许在一块,他高烧不退,人晕好几天了,是我替他接的电话。”

    作者有话说:

    小情侣的恋爱波折,不过要相信菜菜和老许能很好化解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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