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几天后的周末, 霏儿想去挖苁蓉。胡发考虑一下，同意他们几个前去。
“哦，我去叫厉忆。”
“霏儿, 爹觉得还是你跟哥哥们去就好。厉忆个子还没你高，戈壁里不好走, 真的很不适合孩子前去。”
霏儿想想父亲的话, 觉得有些道理。她一路都是大哥背着抱着的时候多, 再多加个厉忆，的确是不安全。
“好吧，听爹的。”
“嗯, 我们宝贝真乖。”夸完闺女, 男人转身交代儿子：“你们带上干粮和水，沿着你看到的方向去找, 午后能找到就挖了回家，如果找不到也赶快回家。”
其实去挖苁蓉的大多是大人，几人结成一伙带上食物和饮水进入戈壁，一走就是好多天。就算孩子去，一般也都是胡志远这样的。或者比他更大的大孩子。
几人结伴去碰运气，找到了好, 找不到也没啥损失。戈壁里有狼, 但狼几乎不会对人主动发起攻击。而且如今狼数量在减少，并不像之前那么猖獗。胡发同意, 主要是因为闺女的能力。
“不行，几个孩子可不能跑那么远。”
“奶奶说的对, 太危险。”
胡发好不容易同意了，老太太一出来听到就坚决反对，李大雪也跟着反对。孩子们高涨的热情被熄灭, 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头耷脑。
“奶奶、”
老二刚想开口撒娇，被老爹开口给打断。“还是别去。你们实在是小，跑那么远太危险。霏儿太小，不能完全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老爹一反悔，大家更蔫吧了。李大雪担心他们跑远，此时开口道：“跟妈妈去农场玩吧。”
“农场有啥好玩的？”
“谁说没好玩的？将苹果枝子嫁接到已经长大的酸沙果上，第二年就能接苹果，比酸果果好吃的多。这样多省时间，明年说不定咱矿上就能分到农场的苹果。”
“是吗？”
不止孩子不敢信，胡老太活一辈子了也没听说过这技术。李大雪笑笑，点头跟婆婆解
释。
“听说是真的，其实我也有些不敢信。”
“这得去看看，这可太稀奇了。”
被嫁接技术吸引了注意力，孩子们跟着母亲去了农场。结果到了后却得知心心念念想开眼的技术不许使了。
确切的说是，那个会嫁接的人被开大会了。他要接受再教育，所有跟技术有关的活儿都不许再接触。
得，这下苹果吃不到了，继续吃沙果果吧。
“这……既然看不到了，你们带妹妹回家玩吧。这大太阳太晒，别把妹妹晒中暑了。”
“好吧。”
满腔兴奋激动被浇了个透心凉，几个孩子从农场大院儿出来时蔫头耷脑的。老二瞅瞅北面的沙窝戈壁，轻轻的拍大哥一下。
“要不咱还是去挖苁蓉吧？”
“不行，中午不回家的话奶奶要担心的。”
大哥一向最乖，他这么说这事看来是没戏。老二有些怏怏，转头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是万黄芪她们，她们来这儿干嘛？挖沙葱吗？”
“最近都没雨，根本没沙葱。”胡志远说完，扬声冲万家姐妹的方向大喊：“你们在挖什么？”
黄兰转头看到了小伙伴，开心的朝霏儿跑来。“霏儿，霏儿，我早晨去叫你，奶奶说你来农场了。”
“小心、”
随着胡志远的喊声，男孩伸手接住了被绊倒的黄兰。小丫头没摔着，抬头冲邻居哥哥甜甜一笑。
“霏儿，霏儿，我来找你了。”
霏儿过来拉住小伙伴的手，袖子低低的表明她什么都不想看。爹说这是旁人的隐私，不是特殊情况的话最好不看。这回正和她意，她其实也不想跟人一接触，一堆画面涌入脑海。
“你特意来找我的？”
小女孩的话一出，一旁的万黄芪开口解释：“想着这里农场浇地也许会有沙葱，所以来试试运气。”
“有吗，没有吧？”
“没有。之前挖过的地方也没有，光秃秃的一片啥都没。”
“好长时间没下雨了，沙葱得雨后才有。”
“你们来农场干嘛，现在是要回去了吗？”
“我正想说去挖苁蓉呢，我哥不让。”
小伙伴们边走边说，胡志远伸手牵着妹妹，眼睛的余光一直在注意她的动向。
“不许去，爹今天下井，咱们中午不回奶奶要有多担心。”
男孩下了结论，放开妹妹到旁边的柳树旁掰下一小节树枝。嫩枝轻轻的揉搓，让外面的皮和里头的硬枝分离。然后轻轻抽出里头的硬枝条，再用指甲将树皮一头压扁，刮去外头粗糙的皮。
“哨、哨、”
放进嘴里一吹，简易的柳枝哨子就发出了声响。胡志成看哥哥做了一个给妹妹，他也想返回去撅一截。
“别再去撅了，我这儿还有呢，谁要都从这儿拿。”
“柳枝发的可快了，这些树能吸收到水渠的水长的很快。”
“你放眼望一下，看看这里才有多少树？”
“那你还撅树枝，咋不知道爱护？”
万黄芪从他手里拿了一小节，给他个大白眼开口怼他一句。胡志远被怼了没吭声，老二胡志成开口护哥哥。
“我哥的意思是别浪费。就算现在抽了能很快发出来，那放着他手里现成的不要，你非要去树上撅是什么意思？不浪费你心里难受啊？”
“哎，胡志成，你刚才可也想去树上撅的。”
“我是……你管我。”男孩嚷嚷完，转身低低嘟囔：“反正我得向着我哥。你怼他我就得怼你。”
“胡志成，你这家伙……”
眼看这俩要吵，胡志远赶快劝解：“行了，行了，都怪我不好，我不该随便撅树枝。”
“回家插到家门外的地里。”
霏儿开口一句话让大家都熄火了，胡志远笑笑摸摸妹妹脑袋，拿着手里的树枝，看那样子真准备来个有心插柳。
“我也撅，我也插。”
“咱们住的那一片后头是很大的空地，可以种在那里。”
“好啊，那里本来就有几棵，咱们可以多种一些让它成为树林。”
小孩
子吵的快，好的也很快。说着话大家已经忘了之前的针锋相对，开始商量有什么是插仟的植物，可以很快育根移栽。
“志远哥哥，你也给我做一个哨子好不好？”黄兰手里拿着姐姐给做的，吹了几次都吹不响。
“拿来，哥哥给你改造一下它就响了。”
“给，真的能改响吗？”
“能。”
胡志远说着从兜里掏出削铅笔的小刀，将之前那截口子给截去，然后从新将它压扁，轻轻刮去外头的粗皮。
“哨，哨、”
黄兰接过放嘴里果然吹出了声音，转头看姐姐自己拿着的依旧吹不出来，小姑娘开心的跟姐姐炫耀。
“让志远哥哥帮你重新改造一下就好了，我的就是志远哥哥给改造的。”
万黄芪扭头看看胡志远，对刚才怼他有些不好意思。她今天心情不好，不是故意要怼的。
“你们吹什么呢？”
迎面居然又碰到了巩家兄弟，这还真是缘分不浅。胡志远将手里剩余的柳枝递给巩卫民，男孩一看顿时明白。
“柳枝哨子啊，这玩意有啥好玩的。胡志远，我们要去北沙窝逮跳兔，你去不去？”
厉忆看着霏儿的哨子很新奇，小姑娘递给他让他吹着玩。耳边听到哥哥们说话，静待哥哥的回答。
“也好，要不然回家也不知道该去哪玩。”胡志远同意后回头问万黄芪她们去不去。这几个都是女孩子，也许不愿意跑北沙窝玩。
“去。”女孩回答后紧跟他的脚步，嘴里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能让他完全听见。“下周运动会，借我你的衬衫穿一下行吗？”
胡志远也压低声音：“虽然都是半袖，可男式的和女孩子的还是不一样的。”
“没多大区别。”说完她有些恼，自暴自弃的“你就说你借不借吧？”
跟几个认识的女同学都没借到，一个个都说自己要穿。一大早跟妈妈说这事，结果又是一顿骂，说让她凑合一夏天，明年再做新的。
“行。你要不嫌弃不一样，我没关系。”他俩参加
的节目不一样，当天他多带一件儿其他衣服，到时换着穿就行了。
“塞裤子里，看不出来。”
“嗯。”
男孩应声，女孩解决了出场时衣服的问题，嘴角飞扬看着比刚才轻快的多。
“胡志远，你都没脾气的吗？我刚才怼你，你居然还愿意借我衣服。”
男孩闻言笑笑，视线从妹妹身上移到她这里。“小孩子拌嘴而已，我为这生气记恨就太小心眼了，我爸知道非教训不可。”
“好吧，是我小心眼。”
“女孩子小心眼很正常。”
“我哪儿小心眼了？”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哈哈……”
万黄芪看他被逗的张口结舌、莫名其妙的样子哈哈大笑。女孩开心的从地上抓一根草，抬手刮一下他脸颊后飞快跑开。
哥哥又被万黄芪那个臭丫头欺负了，胡志成瞧着女孩飞扬的身影恨恨的冷哼一声。
厉忆拿着霏儿的哨子玩，俩人你吹两下我吹两下。巩卫民给表弟做了个新的，递给他后在他面前蹲下。
“上来，大哥背你。”
“那霏儿呢？”
“霏儿也有仨哥哥呢。”
小男孩看胡志成也在妹妹面前蹲下，他乖乖的让大表哥背着走。仨小的如今只剩黄兰，胡志远指指二弟让他来背。
“我……”
“不用你，我妹妹我来背。”
万黄芪返回拽着小妹一条胳膊，一使力将她甩上自己后背。这一系列动作十分连贯，跟她背袋子时一模一样。
“真粗鲁。”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娘们唧唧的。”
“你说谁娘们呢？”胡志成恼了，追着万黄芪的脚步跟着问：“你给我说清楚，老子哪儿娘们了？”
“就说你娘们。”
“万黄芪，你个讨厌鬼、”
这俩又开始斗嘴，大家哈哈一笑不管他们。因为万黄芪步伐飞快，身后几个孩子也都加快了脚步。走出一千米后放下小娃娃，几个大男孩开始寻找跳兔窝。
巩卫民有计划的带了铁锹，大家发现
跳兔洞穴后由他来挖。他最有经验，等发现跳兔轨迹后让胡志远脱下外衣到另一头堵，他寻找合适的方位开始动手。
“堵好啊，别让它跑了。”
“好，知道了。”
俩大的各据一方，胡志成将之前在路上捡的木棍叉子插到沙地上，然后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撑在上头。
“霏儿，来这里，这里有阴凉。”
转头看到哥哥搭建的凉棚，小女孩开心的拉着厉忆的手跑到这边来。
“二哥你好厉害，这样就没那么晒了。”
“那当然，二哥说了要给你遮风挡雨的。今天这么大的太阳，当然要想办法遮一下。”
“谢谢二哥。”
“谢谢胡二哥。”
俩小家伙乖巧道谢，胡志成心里那股要当参天大树的感觉得到巨大满足。之前被黄芪怼的不愉快早丢到九霄云外。
他们这厢开心的互动，一旁的黄兰小朋友望着昔日的好伙伴撅起了嘴。霏儿居然拉着厉忆而没拉她，她是不是跟厉忆的关系更好，不把她当最好的朋友了？
“你也嫌晒啊，嫌晒下回别跟着。”
黄花不懂小妹的嫉妒与委屈，或者说懂了却故意刺激她。看妹妹噘嘴她气哼哼的怼小妹，黄芪白她一眼脱下衣服也给小妹妹挡一下。
“没树枝，姐姐给你支着。”
被大姐爱护了，黄兰心里的委屈和嫉妒顿时被抚平。“不用了，大姐你也一起去抓跳兔吧。我自己找石子玩。”
“那我真走了。”
“走吧。”
她其实不怕晒。她就是嫉妒霏儿有哥哥护着。路上就捡好了树杈给她搭凉棚。她去阴凉地拉着厉忆没拉她，也让她有些难过。
几个大孩子忙着抓跳兔，巩卫民手上的铁锹翻飞，没一会儿累的速度降了下来。黄芪过来伸手替他，男孩顺势将铁锹交给她。
“累了再换我。”
“你去堵洞口，让胡志远过来挖一会儿。”
“是个好主意，胡志远肯定比你有劲儿。”
陪妹妹挖沙子玩的胡家老二闻言抬头嚷嚷：“就知
道祸害我大哥，让他干点儿轻省点儿的活儿不行啊？”
“不行。”黄芪抽空回头瞪他：“你以为都是你呢，懒汉一枚。”
“二哥，你看这是啥？”
胡志成没来得及怼黄芪，听到妹妹叫赶快蹲下。以为是什么虫子或者耗子吓着她了，结果发现她挖的沙坑底下是块儿光滑的石头。
“快挖，来，二哥帮你挖。”
听到他们喊，巩家老二和三三也跑来凑热闹，厉忆也放弃自己的沙坑转而跟着一起挖。巩老三冲他们狠狠翻个白眼，坐在地上继续翻找小虫子玩。
“大惊小怪，这戈壁上石头多的是。一颗烂石头有什么稀罕的。”
“哦，好漂亮的石头。”
“你看，它这面好像有幅画呢。”
随着大家合力使劲儿，石头终于露出了全貌。只见它约有洗菜盆口大小，通体洁白光滑如玉。
唯一的杂质就是两面红色的纹路，其中一面是一副地图，学过地理的几个大孩子一眼就认出这是祖国地图。另一名纹路鲜红似血流淌成两个醒目的符号。
镰刀、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