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父传子，天下1
这面锦旗和当年与中央首长的合影至今仍挂在魏凤侠重庆杨家坪居所的墙壁上。
后世坡就是今天的所谓渝中区人民公园。公园只有一段石壁。有人戏称人民公园其实是重庆城爬坡上坎的最好见证。如果，这一段石头砌成的墙壁亦称为公园的话，河对门的一条小水沟也是能够叫桃花溪的。然而，就是这一段石墙演泽出了重庆人的英雄事迹；袍哥武林大侠试图在这里抓人没有得逞，而是公园茶馆里的武艺人将其拦下，我川东地下党如此顺利从后世坡迅速下到长江边登船，去了抗日前线。
在重庆，民国时期投身抗战并且有文化能打能说的大概只有魏凤侠先生一人。
魏凤侠，四川原巴县陈家桥（现属沙坪坝）人氏，早年出川抗战，练过拐子刀，其字诀练功秘不传人。
民国29年初冬，长七百华里的成渝官道，早早地听到了鸡鸣声。破晓时分，一匹黄骠马上骑着一位青年镖师，好不威风。马蹄声在一夜细雨洗濯的青石板路上飞奔，黎明中更显古拙。青年镖师身著月白对襟连环小衣，青衣白袜，疾风摇动山门女子报效国家的一番激情。随着马蹄的疾奔，青年镖师一抖缰绳，马儿似箭一般射向远方。此刻，成渝官道上行人稀少，偶见几个背包打伞的路人在急切地赶路。古代沿续至今，成渝官道五绎四镇三街七十二埸，千百年来兵荒马乱行，驿镇之间荒山野岭起伏不断，走数十里不见人烟，有时远远地望着的野狗，算是见了道上的活物。青年镖师的黄骠马飘鬃扬蹄，嘴角泛起白沫，他勒住马口朝四野 望，此地离太平镇近在咫尺，两耳冷风吹贯，他不觉有些诧异，一条石板路从山岭 间斜斜地延伸出去。不远处野山雄厚峙，松树摇颤，峡谷里似有人影走动。不好！青年镖师两腿夹马，撒抖缰绳伏首于马背，纵马穿越峡谷，马蹄声声，清脆悦耳。突然，阴风里传来一声吼叫：”赶路的好汉，还不快下马！”瞬时，半人深的草丛里响起杂沓的脚步声一道白光破空而至，声响处惊飞起一只半崖上的苍鹰。飞镖射入马眼，一股血从马眼里夺眶而出，扑在青年镖师的脸上。黄膘马疼痛难忍，双蹄在半空中急蹬。“好汉快快留下买路钱！”声落时，几个剽悍强人从乱草丛中钻出来，闪出一条大汉，一口柳叶刀朝马腿砍来。青年镖师见状不好，翻身弃马一纵身扑向大汉。那马没了主人，打一个响鼻向大汉撞去。青年镖师正欲扼腕夺刀，几个强人齐声喊：”拿下他！”大汉护住面门，极快地使一式”黑旋风探囊取宝”。青年镖师是山门中人早就领教过民间的此种招数，眼看躲闪不及，猛贯一口丹田之气，不待大汉回手，青年镖师一招”二郎担山追太阳”倒肘击在大汉腰肋上，大汉沉重地叫一声：“来者是谁，快快报上名来！”这时，一个青年汉子用一支盒子炮对准青年镖师，大声喝道。青年镖师见火侯已到，夹住两个强人的脑袋猛地一撞，几乎撞出火来。一个强人冲上来，被青年镖师一个”缩脚迎面掌”劈破了鼻梁。青年镖师再使一记旋风腿，腿到人到，风势凛冽，再转身就跑。提枪的汉子先瞄准了一下，然后又将枪放下。
三日后，青年镖师从成都回到重庆，这晚在重庆杨家坪清风茶楼为出川川军饯行并作表演。
青年镖师不是别人，正是魏凤侠。
民国32年，重庆码头拜师礼在重庆杨家坪清风茶馆举行。
“幺师爷，各位师兄弟见教有礼！” 青年镖师一时感动得热泪夺眶心潮逐浪高，两滴晶亮的泪珠涌了出来。他刷地扯开湖蓝色汗褂，亮出腰间五指宽的牛皮板带，一抱拳，四下一行礼，颤声儿道：”承蒙各位师兄高抬贵手鄙人为报效国家，从青城山来到抗战首都重庆，临行，师父多多嘱咐， 不可枉贪荣华富贵，奢想天伦。我今日无甚可言，日后衔环而报，为杀尽倭冠，鄙人愿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点灯————”
袍哥大爷程燕飞一声令下，霎时散布于茶堂四方的松明子齐，火光嗤啦啦地照耀着蒙山茶庄。幺师徐龙与何老三立即从茶灶处抬来一口大铁锅，两人提桶哗哗地朝锅内倒菜油。锅内不一会青油满荡，几个袍哥又搬来木架将铁锅稳住。程燕飞唱一个诺，言道：”庄贤弟，我一眼见你是难得的侠士，能在蒙山茶庄打通堂的只有你一人。今天，当着各位师兄的面，请——”油锅上立时被搁上了木板，火同时被点燃，火苗儿快烧着木板时，程燕飞一打躬：：”贤弟，请自便。”青年镖师正眼看着油锅，双掌一翻；鼻吸后开之气，内气胎息之功，一式”提袍亮剑”抬腿迈步，缓缓走向油锅。油火燃得正旺，红光闪闪，一块檀木板已被火势吞没，台下急了，袍哥们狂叫：”幺师爷，莫非怕了么！”稳稳坐在太师椅上的程燕飞也有些按捺不住，这女子要耍什么花招？莫非真是我有眼无珠乍错了人？这小伙像貌堂堂，鼻愣口方眉黑似剑，偌大一个蒙山茶庄只有此人打了一面通堂！得异人必得天像，古人说得好，可……只听一声爆响，程燕飞举眼细瞧发觉青年镖师单腿已迈进了油火熊熊的大铁锅。袍哥们屏声剑气地等待着。在油锅里略站一刻，青年镖师浑身上下感到钻心的燥热，往昔练功时的亢奋心绪，一如油火沸腾了！——他蓦地从没油锅里蹦出，站一骑马蹲裆步，高声叫道：”快些拿木瓢来！”周围人莫明其妙，竟然面面相觑！程燕飞兴奋不已，今日果真遇着异人了！
“来人，快给贤弟取木瓢！”
一个袍哥手持木瓢，往油锅里一舀，一瓢呼啦啦火舌吞吐的烫油凌空举起，青年镖师默念咒语观师默像；他感觉丹田惯热气翻流，忽然将油从头淋下——油花闪爆，油火炸响，顺着青年镖师头顶淌 下的沸油，火苗儿噼叭噼叭地流淌！这一招沸油滚身的功夫，立刻在蒙山茶庄里再度激起狂风暴雨般的欢呼。青年镖师表演毕，正欲退下，不料被程燕飞一把抱住：“贤弟，稍站，稍站！”大爷激动的心情连声调儿都有些发颤了：“弟兄们，大家都有看到了，我钟某是不会看错人的！我现在宣布，蒙山茶庄的大哥交椅就让给这位贤弟坐了！”
众袍哥又是一阵狂潮。青年镖师杀紧板带，再施罗圈揖，而后一再鞠躬。这光景掀起了茶庄人内欢马叫的高潮，呐喊声伴随着震天价响的击鼓声，如大潮汹汹扑岸。这时一支嘹亮的琐呐再度吹响，尖啸而激越……
后来，川军出川抗战录中出了一位青年英雄，至今无人知晓他的名字。川军178团英烈传如是说：“此人极善袖镖，并使两支20响盒子炮，百步穿杨。在山西抗日战场青年镖师只身夜袭山本大佐本部，独一人在庙宇上疾走，于瓦楞上翻飞，犹如进无人这之境，半时分夜有人在一座破庙里只见一道红光闪过，山本大佐躺在床上，分明看见一道黑影闪身而过，不知是在墙上还是在瓦上，尖叫一声：”有刺客！“喊声声未落，这个在国民党台湾大屠杀中与岗村宁次合影的大佐眼前一黑，三股黑血喷涌而出。大佐已伸手抓到一把日本军刀时，早已是身首异处……
庙里只响了这么一会便又沉入死寂，好像一阵雪风刮起过。
魏凤侠随川军作战已是初秋，有了凉意，青年镖师的军衣也被战火撕扯得七零八落。他醒来睁开眼睛就发现一个日军大佐军衔的鬼子，敌人也同时发现了他，两个不同民族的敌人先是对视了一阵。很久，青年镖师才捕捉到这个日军大佐已被砍掉了一条臂膊。敌人非常敏锐地用枪对准了他，两只血红的眼看着他。青年镖师也抽枪过来瞄准敌人的脑袋。
冬天的夜晚寒气袭人，青年镖师感到相当冷。新疆汗血马站在敌人的不远处，啃着草。显然，这匹马是川军被日军缴获的战马，现在被鬼子骑着与中国军队进行了一埸血战。人去马空，被我军击毙的敌人还没来得及收尸，夜风习习，有些尸体已发出酸味，令人作呕。两个人的眼睛在黑夜中对峙，都恨不能一口吃掉对方。而这匹汗血马的鬃毛如火球般殷殷发亮，匹毛如锦缎。红马的鼻端咻咻不已，马蹄踏在草地上，时而向天空发出咴咴的嘶鸣。忽然，青年镖师翻身一滚，抓起一口钢刀，用刀尖撑着，向日军大佐挪去这口刀元是川军遗留下来的。一口四川土制钢刀，闪着幽绿的光。青年镖师一探手就摸到了。单薄刀上还残留着钢刀的鲜血。血已凝固，有了腥风。青年镖师的军衣像军旗一样飞舞。日军大佐也清楚地看见敌人一步步向他走来。双方都弹尽粮绝，孤立无援，只有决一死战。日军大佐收了枪，日本武士道精神让他狂喜。他抓起身旁一条川军用过的红缨枪，也一步一步朝青年镖师逼进。两个人都走近了，青年镖师想飞起一腿，来一个“铁拐李酒醉欺人”，不料，因连日征战过度疲劳，大刀滑落。就在这时，日军大佐的红缨枪对直刺向了青年镖师的眼睛。先生只用手指贯足劲道，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发力，一道红光从先生眼里射出直击敌人的脑门，那个日军大佐还没来得看清，就一头倒在雪地上。先生从容站起，嘴里一连念了好一阵，那个日军大佐渐渐地翻了白眼，衔生再一声吼，那鬼子竟一瞬间变成了一张绿阴阴的脸！二目血红，猛然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第三日日军根坂垣师团一部被我八路军追赶至此，慌不择路时发现了这个大佐躺在雪地上，忙赶过去准备收尸，雪地上突然发出一声吼叫，两个日军当即吓得哇哇大叫，其中一个当场就疯了，在雪地上乱路被他的一个军槽长看到，一枪击毙。
1946年6月这个故事写进日本所谓《大东亚支那战争太行山一役·1937》，据抬回死者的人称后发现抬的人手脸均呈绿色，且慢慢变黄死去。
许多年过去了，魏凤侠从重庆建设工业集团公司退休。
魏凤侠先生经历过新旧社会两重天，识文断字，常用常能在叙谈中语出惊人。此后，我经常去看望年过七旬的魏凤侠先生，当时只有他和老伴还有一个孙子。魏凤侠先生住在新华路237号，渝中区联防专门邀请先生出任解放碑巡逻险队员。
先生家的屋很小，一张大床就占了一半。老伴待人很热情，每次去都打蛋下面，逢啥吃啥。在此过程中，我才猛地发现先生那双手，尤其是右手掌拳面完全是一层厚重的老茧皮色驳杂，已经见不到一点血色。魏凤侠先生强调，打不算功夫，，什么人能打，什么人不能打，他说只有先身、形、神才能言打。打内心，打呼吸听气长，懂兵书方能略懂得打。练期形，必传其神，传神必达其意，达其意必先其心，想到师才能神发于目，目为心之苗……
以后，由于工作关系，我没能常去看先生，大约二年后，先生的老伴去世了，我是去看望先生时知道的。先生说已经走了一年了。先生已孤身一人，一张小条桌上压着一个漂亮女人的照片，那是魏凤侠先生老伴青春的写照，非常美丽。以后，先生授徒不再免费，这晚我与先生长谈。先生练的是南宫门，所谓技击讲究字决。南宫门是一门很神奇的门派，民间很少听说都当它是一门邪术。其实不是的。南宫门练习时需观师默像，口中念念有词。魏凤侠先生这晚传我八个字：吕、湖、采、顺，万、水、马、羊每一个字代表一种技击。再进去就更深入……
古奇风有没有魏凤侠如此的口决和技击，这得问古奇风。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古奇风给人们的印像就是我们的敌人，可是古奇风的轻功和能在草上飞的功夫是每一个中国都梦瘕以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