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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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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开始学着不再主动去留心他们的境况。

    但为了让大家都安心些,也会在他们有消息来时托我爹随信附上两句问候,就像全天下曾经交情深厚但渐行渐远的旧交故友那样。

    再之后,我和秦遮的联系,还有和谢望切的联系,也就都慢慢回到了正常的阈值之内。

    他们还是会在每一个大小节日给我寻来很多新奇的小玩意儿当作礼物。

    一个会在给我爹寄信的时候遥遥问上一句我的近况,一个会在宫宴遇上的时候停下脚步与我多聊几句,但他们越是这样,其实我却越明白——

    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和谢望切不再是名义上的兄妹,他可以在常清殿里碰面时,和素日一样任安宁笑得明媚抱住他手臂,但却不能再纵着我没大没小地胡闹然后被他敲上一记爆栗;

    我和秦遮也不再是如影随形的关系,他可以在万里之外的北疆,在每个清晨都能看见手持长弓的顾丹青同他弯起嘴角,但却不会再在每个傍晚都笑吟吟出现在我院子里道一声“姐姐好梦”。

    不是我们不想像曾经一样无话不说,而是我们在连一句问候都变得要瞻前顾后许久的现在,已经确确实实没办法再回到从前了。

    而等到又过了些许朝夕,只有我和我爹继母三人一起过的第二个除夕也到了。

    这一年,许是我经商的眼光实在不错,凌云寺附近的糖水铺子直接把我的小金库翻了一番。而兰池书局那边,船樾居士的新书也果不其然大卖特卖。

    帝京天字一号店的掌柜来给我送年礼的时候还摸着小胡子笑吟吟,说最近正计划着几个月后便去一趟南方,找居士谈谈后续合作的事。

    而协理朝事的谢望切也已经将当年被二皇子纳入麾下的天威军也打散编入各地军队。临近年关的时候,陛下又下了旨意,允连年驻守北疆、刚刚又再次将蠢蠢欲动的瓦剌打了个落花流水,要押送质子入京的天纪将帅也回京参加年宴。

    但是。

    秦遮并没有回来。

    那天帝京城万人空巷,生活愈发安稳和乐的百姓都对大胜瓦剌的天纪颇有好感。我和燕微更是一早就被急着要去瞧热闹的卫蕊拽去了城门口。

    在晨起金灿灿的日光下,也是几年不见的顾飞白坐在队伍最前端的白马之上,才刚踏上玉堂大街,就已经被街畔高台上的姑娘们掷了一身的荷包手帕。

    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少年郎冷不防被脂粉香气砸了满身,愣住之后竟是从耳朵一路红到了脖颈。

    我大尧的女儿家虽说一贯守礼,但在遇到了心仪之人时却也毫不含糊。

    见到少年将军这副模样,长街两侧的高楼更是笑声如铃,顾飞白整个人都快要被淹没在花海中央。

    宫宴的时候他被本就是旧相识,又一贯口无遮拦的卫大姑娘逮住,更是少不了一阵打趣。

    燕微瞧了片刻,却是难得举起酒盏:“昔有潘安掷果盈车,今有顾郎花香盈袖。各家小姐本就是因将军为我大尧征战有功,因而才心生倾慕,顾公子又何必不好意思?”

    换了一身鸦青色袍子的顾飞白闻言一怔,朝我们这边望过来时先是轻咳了一声,随后却又有些慌张似的,连忙微微颔首。

    但怎么瞧着……这家伙的脸好像是更红了一些呢?

    “燕微和顾飞白,认识吗?”我怼怼卫蕊的腰。

    “没吧。”卫大姑娘摸摸下巴,“这俩人我倒是都相熟,但好像确实没为他们引见过诶。”

    “那就有意思了。”我笑眯眯咬了一口金丝南瓜酥,“宫宴不是还有个别名么,忘了?”

    别管是给陛下庆生还是给将军庆功,总之只要是有贵胄千金前来赴宴的宫宴,按流程都会给各家小姐一展长才的机会。

    这环节起初是为了给适龄皇子们点选王妃,有合适的人选便会当场赐婚。后来却也就演变成了朝中大臣家眷们彼此相看的时机。

    毕竟对于许多闺阁小姐来说,这便是她们为数不多能见到外男的机会。

    一来二去的,这也就成了大尧历代传下来的惯例。

    因此这宫宴,可是也被称作——

    相亲宴啊。

    我放下银筷,忽然想起年少时,与秦遮和谢望切的不打不相识好像就是在一场给太后贺寿的宫宴上。那时皇后还有意给我们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赐婚,不由就弯了弯嘴角。

    好歹这宫宴,当真算是能为有情人推波助澜一回了。

    除夕宴结束后顾飞白便奉旨留在了京中。而他到金吾卫走马上任的第三个月便去了郑家提亲,只是因为郑家长辈的孝期未过,与燕微的婚期则定在了后年八月。

    我和卫蕊都很高兴。得知这个消息那日她抱着我的胳膊,喜滋滋说我们三个帝京城里出了名的老姑娘总算是有一个要嫁出去了。

    “燕微那是挑花了眼,和咱俩这种不着调的能比么。”

    那时我们坐在院子里看月亮。我就从这醉醺醺的酒鬼手里抢下装着桃花酿的青玉壶,本是想要嘲笑她一番,又想起上辈子最后,卫大姑娘也是不愁嫁的那情境,却也改了口:“其实也不对,想娶你的人也不少,就我一个,都没人敢上门提亲。”

    “那一定是因为江国公太凶了。”卫蕊笑呵呵地靠在我肩膀上。

    我从丫头的手里接过醒酒汤,捏着卫大姑娘的鼻子给她灌了下去。

    卫蕊却也不闹,喝完了就歪在我肩头含含糊糊说梦话,直把旁边候着的珍珠和翡翠都逗得发笑。

    那日的月亮很圆,明亮得像是能照亮整座帝京城,就连我的雀蒙眼都好了不少似的。

    晚风悠悠,许是见到故人,我便又没来由地在心里想起了曾经同秦遮说过的话。

    “噫,我爹那张脸本身就够吓走不少人的了。”我听见那时的自己满不在乎地开口,声音里都全是娇纵:“到时候看谁还敢来提亲呢。”

    但几乎是立刻,另一道声音却坚定又含笑般突然道:“我啊。”

    我个屁。

    我忍不住在心里骂他。

    看来无论是帝京的月亮,徽州的澄江,还是蜀地的青山,燕云的初雪,最后都还是要我一个人自己去看了。

    于是送还迷糊着的卫大姑娘回府的时候,我便捏了捏她的脸,轻声问道:

    “阿蕊,你说我离开帝京城,去大尧四处游历一阵子,好不好?”

    时间很快就又过去了几个月。

    这两年我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淘弄回来了好些有市无价的珍稀药材,连我院中熬药的罐子都换了三四个。

    不过说来也怪,明明都是一样的苦药方子,但也不晓得是不是喝多了的缘故,现在尝着倒有些回甘,而且来月事时身子也确实舒坦了不少。

    于是等到入夏的时候,继母再次请了相熟的女医上门问诊,得到我确实已经调养得大好了的答复,这才总算是同意了我想要离开帝京,出门散心的提议。

    而关于去哪里这件事,他们二位倒是提出了不然就去北疆看看的想法。觉得近来北方安定,又有熟人在,肯定不会叫我吃了苦头。

    我琢磨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跟着兰池书局的队伍南下。

    毕竟有所记挂的人就一定会回来。

    而他如果不回来,我又何必眼巴巴地牵挂呢。

    出门的那天,带那一马车行李的书局掌柜和两手空空的我面面相觑。

    我问:“你这是做什么?不就是去找船樾居士,难道还要在人家那儿长住不成?”

    难道不是在怀里揣足了银票就行么?

    掌柜的小胡子一抖一抖:“比不得姑娘您清闲!我这是因公南下,您以为路上就游山玩水啦?那账谁来算?新书谁来看?”

    我:“……”

    失敬了。

    那日好久不见的谢望切也来送我了。七……不,太子殿下头戴玉冠,穿着一件深紫色绣金蛟的蟒服,问我:“真的不去北边看看?”

    我从前很少能见到他穿这种偏浓艳打眼的颜色,便不由得细细看了两眼,又笑着摇头:“南方山清水秀,地杰人灵的,多好呀。”

    然而别人瞧不出这家伙平静眉眼下的情绪,我却是略微能察觉出他心情并不像脸上流露的那么明媚。于是就笑得更真诚些上前同他拜别。

    “殿下珍重。”

    谢望切见我靠近,抿了抿嘴唇,像是想要伸手摸我的头。

    然而今日的新桥胡同不比平常。先不说兰池书局浩浩荡荡来了多少人,就只是因为太子驾到,文武百官里那些与我家相熟或者不相熟的家眷就也打着为我送行的名义来了不少。

    我下意识就垂头避了开去。

    ……其实,也是早就不再习惯这般的亲近。

    谢望切的目光闪了闪,只有我能听见他在轻声叹气。

    “路上多留神,要常常写信来。帝京城若是出了什么时兴的小玩意,我都给你留着。”

    我仰头笑眯眯说好。

    然后就上了马车,出了帝京城,后来又换了水路。书局掌柜早早安排好了一切,我骑了马,也坐了船,见到了竹外桃花三两枝,也看过了映日荷花别样红。

    我终于过上了一直向往的生活。

    只是身边并没有当时期待的那个人。

    不过陪伴在侧的究竟是谁,都并不耽误这一路美景。

    所以好像后来,是谁在身边这件事,也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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