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一个吻
家里没有像样的鱼缸，蒋安便找了一个红色的小脸盆给李想装鱼。
人才刚起洗好脸刷完牙，就光着脚跑到脸盆边上看鱼。
蒋安被李想这动静给吵醒了，他起身从床边上捡了件外套丢到李想的脑袋上。
还丢下了一句不冷不热的话：“别着凉了。”
蒋安看着李想痴迷的样子直乐，小孩子心气，买两条鱼估计也稀罕不了几天。
李想用手勾了勾丢在脑袋上的衣服披在身上，转过脸看着蒋安傻笑。
小咪也蹲在脸盆边上，跃跃欲试想用爪子伸到水里捉鱼。
小咪这一想法还没有付出行动，就被李想用腿夹着它两只爪子，限制住它的行动。
两只脚立着，眼前的小金鱼只能看不能玩，小咪不满地‘喵’了一声。
“你要……跟它……做朋友，不能玩它。”李想特认真地对着猫自言自语道。
破了尾巴的金鱼在脸盆里游的挺欢快，尾巴扫过之处还惊了涟漪。那只漂亮的鱼倒也一动不动，破尾巴绕着它打圈可人家跟它一点互动也没有。
“嗡嗡嗡”的声音渐渐近了，蒋安拿着电动剃须刀也蹲在李想边上。
小咪极其怕这‘嗡嗡’声，蒋安刚一凑近小咪就极其抗拒，跳着脚跑开了。
蒋安还很莫名其妙盯着跑到角落里的小咪，抽抽鼻子：“它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它怕……你这个……声音。”李想指了指他手上的剃须刀。
“哦。”蒋安好没气地应了一声，他盯着李想的下巴看，李想的胡须很细不长要是不凑近看也看不太出来。
“你是不是不长胡子啊？”蒋安关了剃须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李想突然就笑了：“我有……用……你这个……刮胡子。”
蒋安恍然大悟他还以为李想天赋异禀不长胡子，没想到这小孩还是知道用剃须刀的。
他乐的厉害，抬起李想的下巴还左右转了转看了看。
“要不要帮你也剃一剃？”蒋安用手摸了摸李想下巴的胡须。
李想的胡须软，摸上去并不扎人。
用手抬起李想的下巴，冰冷的不锈钢面贴上了皮肤，蒋安打开了电动剃须刀的开关，奇异的触感贴着李想的下巴震动着。
李想垂着眼看着蒋安的脸，蒋安脸上的表情认真，他顺着他下巴的弧度左右摆动着剃须刀。
蒋安离他的脸很近，从鼻腔里呼出来的气都能感知的清清楚楚。
李想怕痒就躲了一下，蒋安抵着他的脑袋两人靠的更近了一些。
两人盯着对方看了半晌，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
嘴唇碰到了一块，尝到了对方嘴里的薄荷牙膏残留下的一丝凉味，但没有再进一步深入。
贴在一块触碰着柔软，过了十几秒种才分开。
李想后知后觉盯着蒋安的脸看了半秒，脸就腾得一下烧了起来。
蒋安手中的剃须刀还在嗡嗡嗡地响着，他的心也一同嗡嗡嗡地响着。
他也没醉，李想也没醉。
蒋安突然就站起身，关掉手中的剃须刀，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去楼下……买早饭。”不知道是不是被李想给传染了，蒋安现在讲话也不利索了。
李想连他的脸都不敢看，用手指点了点脸盆中的水，然后机械地点了点头。
蒋安动作僵硬把剃须刀放回原处，然后站在玄关处换鞋。
“李想！”蒋安突然猛地转过身看向李想，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了，眼神自然而然地向下盯着李想的嘴唇看。
“啊？！”李想抬头看向他，薄唇轻启看上去润润的。
蒋安又想起刚刚亲李想时，嘴唇那柔软的触感了。
他低着头弯下腰把本来系好的鞋带又解开了，装作没事人一样压着声线的波澜起伏。
“你早上想吃什么？”蒋安问。
“蛋……饼。”李想应道。
“哦。”蒋安太紧张了，连关门的力气都变大了。
‘嘭’的一声还把蹲在原地的李想和小咪给吓了一跳。
李想在原地愣了一会又笑了，他坐在地上用手撑着地，头仰着望着长满霉斑的天花板。
心底的笑意升了起来，怎么也挡不住。
刚刚蒋安又吻了他，李想渴望被触碰，每一次和蒋安肌肤相贴的瞬间都能让他的心底炸了一朵朵小金花。
蒋安站在家门前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往楼下走。
昨天买的那包玉溪还有半包没抽，迟迟还没有缓神来，连拿烟的手都有些不稳。
蒋安咬着烟摸遍全身上下愣是没有摸到打火机，他咬着没点燃的烟闷闷地想。
他吻了李想，没有喝酒没有情绪不对劲，在两个人情绪都十分正常的时候，吻上了对方的唇。
不是意外，蒋安搓了搓自己的嘴唇。
仿佛唇上还留着刚刚亲吻的触感，是温暖、没有杂质的一个吻。
是蒋安这样想便这样做了，说不清楚是谁先主动的，这件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没有征兆地发生。
蒋安又忽儿地笑了，自己占了别人便宜还在这里纠结个什么劲。
沉寂了很久的火星子，突然就腾起了一小火苗，还有越烧越烈的趋势。
走到附近的小卖部先买了个打火机，点根烟。
玉溪猛烈的烟草味在人口腔里乱窜，像是有人扼着你的喉咙，控制你的呼吸。
燃烧味浓烈但是过瘾，蒋安拿着烟盒琢磨了一会儿。
抽了这么多年的软黄芙蓉王，也该腻了，要不然就换另一款烟吧。
蒋安看玉溪就挺好。
晚上蒋老板终于舍得出了一次摊，微信上一堆人来问的，他都来不及回，干脆冷酷地在朋友圈发了一个公告。
公告内容很简短，就短短四个字还加一个标点符号。
‘晚上开店。’配图是李想的那两条鱼。
不知道是谁先发起的，先回复了一个‘蒋老板有个性！’，后面的评论不用猜清一色的‘蒋老板有个性！’。
蒋安皱了下眉，发个朋友圈到底个性在哪里了？
跟上大学班级群里发公告一样，后头跟着清一色的‘收到’，没头没尾的。
说来也是，蒋安的朋友圈毫无个性可言。
—路边的野花你莫要采【狗尾巴配图】
—过年了，吃饺子。【露馅的饺子配图】
—和朋友喝酒。【尹安喝红了脸朝着镜头比中指的配图】
—不开店。【不明所以的配图】
—今天开店。【不明所以的配图】
种种，蒋安翻着自己的朋友圈都觉得困了，他发的最多的除了晚上开不开店，就只剩下晚上开不开店的事了。
一切都照老样子发生着。
几个没值夜班的小警察也趁着休假跑到蒋安这里打打牙祭。
里面还有上次给李想录材料的那警察，他见李想在蒋安这帮忙忙上忙下的，顿时觉得自己当初把李想放在蒋安这里的选择是正确的。
李想还认得那警察，可能是条件反射看到警察就想绕着走。
那边都催了好几声送菜单，李想都当没听见似的，用力地抹着桌子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还是蒋安把菜单给他们递过去的，还给他们开了几瓶酒。
蒋安拿着起子，声音懒洋洋的：“要什么自个拿去，总麻烦别人做什么。”
“请了小工可不是要帮忙招呼嘛？”中间有人笑道。
“去你的，还不是小周给我安的人。”蒋安把开了的酒瓶子放到他们边上，朝着李想那方向望了一眼，“再说他不要钱。”
“免费啊？”有人惊呼了一声，“真爱啊！”
“真爱，比金子还真。”蒋安也没退让半开玩笑道，“反正他就吃点饭，比兔子都好养。”
“啧啧啧，瞧这炫耀的语气。”又有人在酸蒋安的话，“得亏是个小子，要是个姑娘还不得以身相许啊？”
小周也在那里笑：“别逗蒋哥了，我还惭愧呢，都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儿忙都没有帮上。”
“没事，他在我这里安全的很，不用担心。”蒋安把他们那几瓶开完，把起子也放到他们边上说了一句，“吃好。”
李想这一晚上都没往他们那桌跑，只送了一次烤串还是蒋安硬塞到他手。
东西一放下，李想就想跑。
“诶。”还小周唤他一声，“你还认得我不？”
李想的动作僵了僵，点了点头。
他紧张的要命，面对小周就像在派出所接受审讯一样。
小周长相严肃虽然他现在是笑着的，“你在这里别给蒋老板添麻烦。”
李想又点了点头。
小周有的没的问了一大堆没啥重点就是批评教育，李想不懂装懂点头应和着。最后还是一桌客人喊了一声，小周才愿意放他走。
李想心里忐忑，不是他没种是他真的怕警察。
毕竟他以前干得不是什么光荣事，遇到警察就跟耗子遇到猫一样，躲都来不及。
可他不是之前的李想，要挺直背光明正大地过日子了。
他又没做坏事不必心虚。
小周他们桌上的东西还没有上齐，就被所里的一个电话给叫走了。
小周让蒋安别留着他们那桌，这一去大概是回不来了。
李想见人走了默默地上前收拾桌子，蒋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人身后。
“怕？”蒋安问。
这一晚上，李想的反常他又不是没看到。
搁以前只要一来客人李想就立马屁颠屁颠地跑上前招呼，可偏偏就小周这桌，叫李想拿个菜单他都装作没听见似的。
“怕。”李想在蒋安这里意外的坦率，他摸摸自己的鼻尖，“他……叫我们……躲着点……警察。”
蒋安愣了一下，他不明白李想口中的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