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大背头小摩丝
李想眨巴着眼，也没觉得起早了些有什么不妥。
“算了。”蒋安见李想一点反应也没有，重新倒回床去，背对着李想玩手机。
两人交流不便，困难到蒋安都想放弃交流了。
身后响起了一串悉悉索索的声音，李想凑了过来，手上还攥着湿漉漉的衣裳，没拧干还一直往下滴着水。
蒋安肩头那快布都快被淋湿了，回头便撞上了李想可怜兮兮的表情，眉毛耷拉着。
李想以为他生气，湊过来笨兮兮地讨好他。
“再滴下去衣服都要重新洗了。”蒋安撇了眼自己的肩膀。
李想还在愣神，不解地看着蒋安。
在捡回李想这两天里，蒋安不止一次怀疑过李想那里是不是也有点问题。
坐起身一把抢过李想手中的衣服，走到窗边把衣服未拧干的水全拧到一个蓝色的塑料小盆里。
李想见蒋安一脸不悦，半跪在床上也不敢动，就怕蒋安下一秒让他滚。
取了一只衣架，抖了抖晾到窗外。回过头便看到李想比之前还可怜兮兮的表情望着他。
蒋安叹了一口气，随便对别人发脾气也不行，更何况这李想还是自己招惹的。
“我没生气，你别那副表情。”蒋安说。
李想抽了抽鼻子，那表情好像是在说真的吗？
蒋安不作声，又回过头把李想没晒完的衣服晾起来。
但总有一束目光幽幽地盯着他的后背，眼神灼热的快把他给看穿了。
蒋安咳嗽了一声：“李想，你去买个早饭吧。”
听到蒋安的命令，李想跳下床去门口穿鞋。
蒋安也晒好的衣服，他把窗户的纱窗给关了回去，拎上桶准备放回原地去。
“你有钱的吧？”蒋安问。
李想点点头，蒋安还需要他做事，被赶走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正当李想穿好鞋推开门打算下楼的时候，蒋安突然喊住他。
怎么想怎么不对，李想不会说话对着一模一样的包子，哪里知道哪个是哪个馅的。
“我和你一块儿去。”蒋安边说边脱掉身上晚上睡觉的短袖，换了一件黑色打底带着一个大勾勾。
上次赶集蒋安二十块在地摊上买的。
在等待蒋安洗漱的这段时间里，李想百无聊赖地用脚尖在地上打转。
他今天穿了双蒋安不要了的露趾凉鞋，压在最底下鞋盒鞋盒里，起了些白色的小霉斑但没关系擦擦就干净了。
蒋安在屋里乒乒乓乓磨蹭了快有半小时，虽说男人出门比女人出门更省时省力，但耐不住蒋安爱漂亮。
大背头小摩丝必须整起来，再戴个墨镜就顶酷上了天。
“怎么样？”蒋安像只花孔雀炫耀着自己的衣服发现。
但可惜李想没有审美，他不知道蒋安为什么大热天还要穿个小马甲还有快赶上足球运动员的小腿袜。
李想心里并没有觉得有多好看，但不能挫了蒋安的自信，装作十分欣赏的样子，郑重其事地还向蒋安比了两个大拇指。
蒋安笑个不停，勾着李想的肩膀，带上门下楼吃早饭去。
八九点的街已经是热闹到不行，各种小摊小贩都推着板车或骑着三轮来了。把早市的出入口都堵的死死的，要过去只能从另一条道绕过去。
蒋安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这么早起床，去感受人间了。
以前他总一个人去拐角生意最好的那家吃，但后来烧烤摊的生意越做越晚，人的惰性也上来了，基本上一觉睡到吃中午饭。
泡个面或者去楼下打个快餐。
早餐店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胖墩墩的笑容很和善。
做生意的一般记性都好，谁来过谁没来过一眼就认得出来。
“蒋老板难得看你起这么早。”老板见是蒋安笑着和他搭话道。
“家里小孩吵的慌。”蒋安说着朝屋里看了一眼，已经过了早餐高峰期了店里有不少空位。
“你弟弟？”老板手撑着台面，向李想投去了一个友善的笑容。
“嗯，算是吧。”蒋安回答的很含糊，他拍了拍李想肩，“先去进去找个位置。”
李想点点头往店里走。
“乡下来的？”老板回过身看了一眼李想。
“嗯，前天刚来。”蒋安盯着前面的价目表看，“两份肠粉，再来两笼小笼包。”
“行，小笼包要等一会儿。”
“嗯，没事。”蒋安应了一声。
李想坐在角落玩一次性筷子上套着的塑料膜，蒋安走了进来和他面对面坐着。
蒋安抬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自己从裤袋里摸出手机玩。
早上发给“小歪”的消息到现在都还没回，蒋安倒不是怕他出什么事，只是怕他又一身伤血淋淋的吓人。
借着余光偷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李想，他仰着脑袋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蒋安扣放下手机，看着李想那张黑黑的小脸。
眼睛很黑也很亮，脸小小的一副还没有长开的样。
其实长得还算可以，没那么寒碜。
李想被蒋安的目光盯着心里发毛，但仍然硬着头皮和蒋安的眼神相对。
“我给你点了肠粉。”蒋安突然开口道，“肠粉你知道的吧，就是用抽屉做的那种。”
抽屉？李想忽闪着大眼睛不解地看向蒋安。
“就是……”蒋安想了想，“把面糊倒进去，蒸一会儿，再倒一点儿汁。”
“嗐，我和你说这个干嘛。”蒋安也觉得自己也是没话找话聊，关键的是自己叭叭叭地讲了这么多，对面这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蒋安便不说话了，他曾经也是一个很喜欢热闹的。
老板把肠粉端了上来，蒋安把李想那一份推到他的面前。
李想的筷子用得很差，肠粉滑溜溜的刚挑起半段又从筷子间落下去。
吃了半天愣是没有一口吃到嘴里的，干脆自暴自弃用筷子戳起来吃。
碟子里的肠粉碎兮兮的，一片片的。
坐在对面的蒋安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从消毒柜里拿了一只勺子给他。
“用这个吧。”
李想用上勺子明显提了不只一个速，刚刚蒋安要的小笼包还没有蒸好，他碟子里的肠粉都快吃干净了。
“吃饱了吗？”蒋安抽了张纸擦了擦嘴。
这话不只说给李想听，还说给自己听。
等李想也吃干净了碟子里的东西，他们的小笼包都还没有上来。久到他都以为老板忘了他这一茬。
起身去扫码付钱，现在早餐店没人，老板坐在门口玩游戏。
叫什么吃鸡？蒋安见“小歪”玩过。
“四点钟方向有狙，快快快我看到他了！”老板带着耳机神神叨叨，这下蒋安明白了为什么自己那小笼包迟迟没上了。
等人都站跟头了，老板才想起来他们要的那两份小笼包没上。
“唉，游戏坏事！”老板赔笑，拍了拍他光秃秃的脑门。
“没事。”蒋安说，“两份肠粉12是吗？”
“是是是，不好意思啊。”老板忙站起身，点头哈腰道。
“没事，吃的也差不多了。”蒋安把付款界面给老板看。
往前走了几步路，蒋安怕李想饿着，在附近小卖部买了一根脆骨肠给李想吃。
虽然蒋安不喜欢这种小零嘴，但他把李想当小孩子看，甜口咸口小孩喜欢吃什么就给李想买什么。
幸亏蒋安不带小孩，哪个小孩照蒋安这个养法，怕周岁都没出体重都超标了。
李想跟在蒋安身后，小口小口吃着烤肠。
烤肠刚取出来还烫乎着，李想咬一口又呼一口气吹吹，嘴唇上蹭上烤肠的油亮晶晶的。
李想盯着自己手中的烤肠没看路，再往前走便撞上了人，烤肠直接擦到人家衣服上了。
蒋安站在路口想事情，突然被身后一撞，惊过神回过身看。
自个家那个小祖宗手里紧紧地拽着烤肠，另一只手又拿衣服角去擦沾在蒋安衣服上的油。
笨手笨脚的，蒋安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把李想捡回来的意义是什么。
“没事别擦了，反正晚上都是要脏的。”蒋安顿了顿忍着快冒出来的怒火，“耳朵嘴巴不好使，眼睛还是好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