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交易,凤璃
“摆吧。”秦娇捏了捏小家伙的脸,他一夜睡的好,这会精神不错,估计是饿了,一直在扒她衣服,但是快半岁了,要戒了,秦娇就让婢子多拿了一些羊奶过来。
小崽子是很抗拒这个的,只是肚子饿的很了才会勉强吃一点,秦娇舍不得同他说重话,就想着等凤墨寒醒过来了之后让他好好和凤凌讲讲道理——在秦娇的意识里,他还是有很多大道理的,和孩子讲一些是没事的。
但是她想的那么好,却没有想到,醒过来的人是凤璃,依照凤璃对秦娇的依赖程度,他能忍受的了和小家伙分享秦娇就不错了,至于凤凌想得到更多,那完全没有可能的好吧。
秦娇有些头疼的看着凤璃十分强势的把凤凌抱走,“阿璃,他现在是能听懂话了,你好好与他说话,切记语气不要太重,会吓到他的。”
“宝宝,你放心吧,我知道的,你早上醒来的那么早,现在一定很累了,赶紧回去再睡一会,我看着他。”
凤璃醒来了之后,凤云就有了用武之地,那简直是事事都能出主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和小家伙商量的,总之这孩子就是勉强同意了。
同意了也好,现在他能慢慢的吃一些辅食,等再长大了一些之后就可以吃食物了,然后快速的长身体。
有凤璃带着他,秦娇还不困,就把库房的人召过来,仔细问问她昨天的事情,秦娇说,“正好我现在有空,不妨就与你们一起去采买吧。”
婆子立刻有些慌了,劝说道,“夫人,这些都是些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人才会做的事情,你看你,你就不要亲力亲为这样的事情了,那些大户人家里面的妇人都是这么做的,直接一句话将事情吩咐下去就好了,自然会有人把事情做好的,既省时又省力,何乐而不为呢。”
“你也说他们是大户人家的人了,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又养着孩子,一家大小都要支出,断不能这么浪费。”秦娇心意已决,率先走了一步,说,“走吧,我跟着你们一起去。”
她以一种不可拒绝的姿态,留下两个婆子面面相觑,等离了远一点,两个婆子才愁眉苦脸的说,“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我真的怕她看出来什么她之前不是一直都不问的,我们留下那么多的油水,后面她要是查出来……”
“稍安勿躁,你慌什么,不要慌,她不一定看出来,再说了,这一家来这里才多长时间,任由着我们扣又能扣下多少,她只要没证据,我们就咬紧牙不承认,她又有什么办法。”
不得不说,有这样的一段话摆出来,两个人的心确实安了不少,王婆子定了定心,忙跟上秦娇,向她介绍。
“夫人,这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毕竟是在大都,这里的钱花出去就像流水似的,奴婢出去买点菜,就得花不少,有些肉,那就更贵了,主子最近又加了汤药这一项支出,还有小主子的零食,夫人的衣服首饰……等等,哪一处不要钱。”
秦娇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王婆子说的这些,她心里门儿清,知道这是王婆子故意说一些放烟雾弹,只不过是搪塞她罢了,雷声那么大,雨点到底有多少,还未可知。
“把今天采买的单子给我。”
另外一个婆子使了一个眼色,王婆子颤颤巍巍的将单子交了过去,秦娇从上划到下面,挨个儿看,王婆子有点吃不准她的态度,心里其实还是非常担心秦娇真的看出来一些门道。
“猪肉这么个价格?”
王婆子肯定的说,“就是这个价格,一两银子能买多少肉,还是上好的猪肉,奴婢亲眼看着屠夫砍的,都是好肉,不会错价。”
秦娇看着她。
王婆子突然不说话了,嘴唇动了动,半晌也没有说出来一句话,人是会心虚的,没有人会不因为自己做的错事情而担惊受怕,王婆子就算脸皮再厚,此时她不免也有些心中打鼓,害怕,恐惧。
又怕这只是秦娇的心理战,其他她没有看出来一点。
“夫人……怎么这么看着奴婢……”
“没事。”
秦娇拿着单子去问了一家猪肉的价格,却不知道王婆子早就留了一手,提前与卖猪肉的人打好了招呼,并且事后许了好处,拿银子就可以堵住他们的嘴。
屠夫擦了擦刀,在秦娇问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秦娇手里的单子,说了一个价格,虽然和采样单上面的价格不一样,但是比上面的高。
这就是好的。
即便低一些,也没什么,王婆子松了一口气,总有价格波动啊。
“夫人,你看,你这问也问了,奴婢们真的不会贪这点小钱。”
“好吧,是我错怪你们了。”
秦娇把单子给她们,“我还有些事,你们买好了便回去吧。”
王婆子猛的松了一口气,在秦娇没有看到的地方彻底的把悬起来的心放下了,秦娇走入一家酒楼,进了酒楼临街的一间房间,而本来在窗边站着的红焰也关上窗户,早就坐在房间里面等着了。
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不论你相信还是不相信,本王从来就没有要伤害铃兰公主的意思,本王客居公主府,也只不过是想查探一些事情罢了,此番墨银皇和定国公主都插手进来,本王要是再不解释,恐怕公主府的人就给本王扣一个谋杀公主的罪名了。”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五王爷若是真的是青白的,自然有给你真相的那一天,况且,你是这件事调查的人,又怎么会引火烧身呢?”
秦娇淡淡道,面上的神情也始终淡淡的。
红焰坐在桌子边,做无辜状,笑着说,“公主啊,你这话说的好不负责任啊,本王查这件事,即便查出来的结果不是本王做的,府里的人自然也会认为是本王做的,横竖是本王说不清楚了,身边还有一个始终虎视眈眈的管家,时刻盯着本王,他心里已经认定了就是本王。”
走到哪里跟到哪里,红焰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烦人的人,铃兰公主府的管家可真是他遇到的第一个了。
他也算走遍天下,见多识广了,可还是对这样的一个人无语至极,他今天过来就是来问问秦娇的意思的,“本王可以把真正的下毒的人揪出来,让真相大白,但是定国公主,若是本王拿出来了证据,那些不相信的人你可能解决?”
秦娇望着他,“你也说了是证据,既然是证据,能说明事情,为什么会担心别人不相信,五王爷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本王说不过你,也不与你多说,你若是不同意,本王就去拜见墨银皇。”
秦娇侧开身体,身后就是房间的门,她伸出手,做出请的手势出来,“五王爷可以尽管去,我一点都不阻拦。”
红焰收起来笑容,“公主不妨将想让本王做的事情说出来,不必拐那么多的弯子。”
秦娇满意的笑了笑,“还是与聪明人讲话更轻松一些,既然五王爷已经点明了,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要五王爷在狩猎那日可以落后一些,不必使出全部的力气。”
红焰神色未变,看来对这件事也是意料之中,早就已经猜到了,他淡淡的掀了掀唇角,“难道公主就不怕,枉费做那么多,结果到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秦娇让他这么做的意思他明白,无非就是个雪霁的婚事不作数了,而她想嫁的那个人,在狩猎那日自然也会出现在狩猎的人中,只是,那个人既然为他国臣子,届时,就算那个人真的赢了,凭着他臣子的身份,又如何越过苏皇迎娶她。
聪明如她,难道连这样简单的事情也想不通。
他不信她的心里不清楚。
“本就没有期望得到什么,又怎会有失望,只要五王爷做到我让你做的事情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就不是五王爷能问的事情了,你做到,公主府的事情我帮你摆平。”
“好。”红焰点了点头,“到时候还请公主说到做到。”
秦娇说,一定。
出了门,那个女子已经不在了,红焰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坐了很久,知道日落西山,夕阳西下的时候才打开屋门,走出去,抬头望着天边,人们只道风云突变,乱世出英雄,又如何知道在太平盛世之下也多的是心思谋略。
定国公主,本王也想知道,你赌的那个人究竟会不会让你输掉。
秦娇回到竹院,就听到凤璃幽幽的略微埋怨的声音,“宝宝一出去就是一天,外面有什么好的,为什么宝宝会那么喜欢待在外面。”
他站在夜空下,一身黑衣仿佛与天地融合在一起,那么自然,那么舒适,他的目光那么专注,有一种,让秦娇真正的放下心防得感觉。
“有些事情耽搁了。”秦娇主动握上他的手,“凌儿呢?”
“宝宝竟然第一时间问他。”
“……”
秦娇扶额,怪她,真的是第一时间看走眼了,“阿璃,你和他计较这些做什么,他年纪还小。”
谁知道凤璃竟然以十分酸涩的开口,“原来年纪小还有这样的优点啊。”
秦娇说,“别胡闹,过来我看看你背后的伤。”
凤璃拉着她没有动,秦娇也被他拉住了,走不动,又走回来两步,抬头,“怎么了?”
只听见他说,“要不伤就先不治了吧,这样我就能一直出来了。”
“……”秦娇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阿璃,伤不能拖,你们两个之间的转换并不非要在其中一个人格虚弱的时候,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我回来再找找医书,而且我一直都在,不论你什么时候都能见到的。”
凤璃说,“这话听着像是你对他说的。”
这个指代,指的是谁,自然是不必说的。
“自然也是对你说的,走吧,该去上药了。”
小家伙已经睡着了,舒服的躺在那里,凤璃就算之前没有过看孩子的经验,但是父子天性,让他很快的上手,在相处之中,第一次觉得,有这么一个小家伙在身边似乎也不错,因为这个小家伙是将他和她始终连在一起的一条线。
永远都不会断掉。
夜里,凤璃有些依赖的抱着她,因为他知道,可能天一亮,或者夜里的某个节点上,他可能就不在了,第二天醒过来的人必定不是他。
秦娇也任由着他,起码两个人温馨的躺在床上,这种相处方式是从来没有的,她在凤墨寒那里,完全是凤墨寒占据主导地位。
凤璃在她睡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咬着她的耳朵说的,里面有多少的不舍,和思念,还有不甘心,全部都通过这一吻传给了秦娇。
秦娇的心有些凉凉的,握着他的手,她心中坚信,总有一个法子,能让他们两个切换自如,而不是像她目前所知道的那样,主人格彻底取代副人格,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了,那就是凤墨寒再也没有了凤璃。
“下次再见,阿璃。”
秦娇其实也很不舍,但是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得告别,别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闭上眼睛,好像就能装作睡着的样子,想要依此来麻痹自己,好像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知道了,就连分别的伤痛,也不用体会。
凤墨寒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但肯定不是他没有睡着的时候的夜晚了,两人的记忆虽然不互通,但是大致发生了什么事情,凤墨寒还是能够通过蛛丝马迹猜到的。
身边的人虽然闭上了眼睛,但是同床共枕那么长时间,他可以肯定的是她没有睡着,他便也只当作没有发现的样子,何必再去揭开伤疤呢。
凤墨寒在心中这样想。
他是愤怒的,但是这样的愤怒又显得无可奈何,因为凤璃也是他,凤墨寒也是他,事情的根源不在她的身上,他连找一个出气的人都没有。
这是痛苦的,压抑的,只能深埋在心里,无处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