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契约达成
冬月梨花突然回想起之前被她下意识忽视掉的地方，虽然没看见他是怎么抓住自己的……
但接住从那么高的楼上跳下来的自己，却一点事都没有……
而且严格来说，不是接，是从上方，从半空中，抓住了正在坠落的她……
这根本不是普通人类可以做到的事情！
冬月梨花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身体僵在原地。脑海中闪过曾经听闻的灵异传说，或是恐怖片里的种种桥段，细密的汗珠从额角冒出。
然而下一刻，被她当做鬼怪的男人却长长地松了口气，后怕道：“差点就被发现了，真危险。”
如同蛋糕般绵软的声音一出，瞬间就打破了他周身森然可怖的氛围，让人再生不起半丝害怕。
只见他郁闷地鼓了鼓脸颊，从风衣的口袋掏出一个深绿色壳子的手机，晃了晃，“还有，这个手机是你的吧？”
冬月梨花犹豫了下，接过手机。
毕竟他救了自己，而且从外表上看起来和人类也没有什么不同，更何况听声音，也不像是什么恐怖的厉鬼妖怪……
而且这个桥段，比起恐怖故事，更像是少女漫的剧情。
见冬月梨花接过手机，他好像确认了什么一样，喊道：“哈！果然是你的1
冬月梨花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指尖在微微颤抖。她回想了下，或许是没有道谢的缘故？
于是试探性地说道：“谢……谢谢？”
闻言，他看起来更生气了，忿忿不平的喊道：“谢什么谢啊！我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突然就被莫名其妙地被砸了一下，很痛的诶！高空抛物的行为太恶劣了1
明明是在生气，甚至还瞪大了眼睛，刻意做出凶狠的表情，但却一点也不可怕。反而让冬月梨花想起了曾经养过的一只波斯猫，生气时也是这样愤怒的“喵喵喵1叫着，就像是在撒娇一样。
这让冬月梨花放下了最后的一丝畏惧。默默在心底辩解道，不是她没有警惕心，换成其他人也会和她一样的，是真的太可爱了，根本不可能害怕的起来。
然而可能是动静过大，将保安再次吸引了过来。这次显而易见，不再会像刚刚那样草草扫视一番就离开。
情急之下，他一把揽住冬月梨花，周身荧光闪烁。
突然间，起风了。
毫无缘由的，周围掀起了一股剧烈的大风，这风来得极为突然，包裹住两人，发出凄咽的幽鸣声。
冬月梨花只能感觉到从身旁刮过的急促的呼啸着的风声，以及身下色彩迤逦的万千灯火，融汇成一条艳丽的漫漫光河，点亮了这孤寂的黑夜。
然而再璀璨的灯火，都比不上他柔软而明亮的目光，带着少年人的张扬和骄傲，好似漫天星光都化作了点缀，散落在他湖蓝色的眼眸中，波光潋滟。
冬月梨花永远也忘不了这一晚。
这是她年少时最黑暗最绝望的一晚，但也是在这一晚，她遇见了此后人生中，永恒的信仰。
……
冬月梨花抑制住喉咙中即将发出的尖叫声，渐渐适应了在空中飞荡跳跃的情况。她望着周身飞速划过的风景，甚至感觉到了莫名的刺激和有趣。
“你不怕被发现吗？”
下面的人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在各个楼顶和屋檐间飞跃的两人。
“哈？他们才看不见呢。”他的语调微微上扬，透露出一股自得，“至于能看见的人，就不会管了。”
良久，他们在一处无人的街道上停了下来。
在将冬月梨花放下后，他又跳到了一旁的路灯上，蹲在上面，兴致勃勃地打量起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般。
“你都不会害怕的吗？”
冬月梨花没有回答，而是鼓起勇气问道：“您为什么要救我呢？”
虽然这么问很失礼，听起来像是不识好歹，但冬月梨花从短暂的相处中了解到，左叶，也就是这个带着银白色面具的男人，虽然看起来软绵又可爱，但不会出于心软或是善良这种理由而救人。
他应该是随心所欲，张扬、骄傲又自我的。
更何况从他被手机砸了，而特意跑上楼的行为，可以看出他一开始应该只是想好好教训一下那个人。
既然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更不应该会救她这个罪魁祸首了。
“诶，不是你在喊救命吗？”左叶的眼神里写满了困惑，指了指冬月梨花的胸口，“我听见了哦，它在疯狂的喊着救救我，救救我，我才来的。”
“我只是以为，像您这样的存在，并不会去在意人类的生死……”冬月梨花微微垂眼，揪住了披在身上的风衣的领口。
“我这样的存在？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啊？”虽然这么抱怨，但他也没有解释自己身份的意思。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冬月梨花。
“要报仇吗？我可以帮你哦。”左叶湖蓝色的双眸亮晶晶的，露出要恶作剧般的兴奋笑容，“代价就是，你的感情，你的思想，你的身体和人生，全都归我。”
不等冬月梨花回答，他伸出食指，点在了她的额头中央。
霎时间，泛着荧光的丝线从他的指尖涌出，漂浮在半空中，将两人虚虚地环绕起来。
从他们所站立的位置，涌起了一阵诡异的大风，只在两人的周边涌动着，发丝和衣角被吹得扬起。
冬月梨花只感觉到额头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好像灵魂都被浸泡在温水中洗涤般。
“契约达成。”
……
落山丘高校。
昏暗的走廊内，头顶上的吊灯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一行七人，两男五女正站在走廊的中央缩成一团。
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睁眼，就突然发现自己回到了学校里。
并且教学楼里徘徊着数不清的鬼怪，在四处搜寻着他们的身影。
内田由美瘫坐在地上，慌乱地揪住自己的头发，带着哭腔喊道：“我，我不想死……”
后藤完全顾不上安慰自己的女朋友，他手脚冰冷，心脏狂跳，惊骇欲绝地看着雀斑女的身后。
一只苍白干瘪的手从黑暗中伸出，缓缓搭在雀斑女的肩膀上。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捂住她的嘴，将她迅速拖入浓郁的黑暗中。
雀斑女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向其他人伸出手，然而除了后藤以外，其他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因为极度的恐惧，后藤踉跄地跌倒在地，不断地吞咽着唾液。彻骨的寒意从心底上涌入，血液几乎都要被这股寒意给冻僵。
就在这时，一旁的内田由美也被黑暗中的鬼怪抓住了小腿。
这股力道极大，仿佛要将她的小腿捏碎，拉扯着她向黑暗深处拖去。
“啊啊啊啊啊！！！！1
内田由美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死死地抓住后藤的大腿。
“救我！救我！我不想死啊啊啊啊1
后藤根本顾不上内田由美的哭喊，死命地用脚踹着她的腹部，骂道：“艹！放手！老子也不想死！你一个人死就行了！不要带上我1
说完，后藤终于踹开了内田由美，连头都没回，就向着楼下跑去。
混乱中，小野雄大和长发女不知道去哪里了，只剩下眼镜妹和大波浪跟在后藤身后跑到了楼下。
见那怪物没有追下来后，一行人松了口气，眼镜妹指着后藤颤声道：“你、你刚刚害死了内田……”
“是你把内田推出去的……”
“想活命就闭嘴！难道你们希望被拖走的是自己吗？现在有空来指责我，刚才怎么不上1后藤脸色狰狞的喊道，青筋毕露。
……
长发女躲在厕所的隔间里，死死地捂住嘴。
外面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让长发女越发惊恐，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透，她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就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滴答、滴答……
是水滴落的声音……
在空旷寂静的厕所内显得极为清晰。
周围的环境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腐朽衰败，带着一股浓郁的腐烂的臭味，熏得人几欲作呕。
长发女浑身都冒着冷汗。
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后颈传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贴在她的后背上，对着她的脖颈轻轻吹气。
她僵着身体，缓缓转过身。
对上一双血色的满含恶意的眼神。
……
后藤身子一软，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面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内田由美的尸体！
她倚靠在门板上，身下是蜿蜒的血迹，已经没有生气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睁着，仿佛在无声地质问他：为什么要把她推出去？为什么不救她？
后藤不敢回头，向着楼梯另一端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然而在另一边的黑暗中，等待他的却是已经死亡的小野雄大。他的皮肤干瘪，面色青紫，仿佛被吸干了全身的血液。
后藤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小野雄大抓住，身体被撕扯得四分五裂，剧烈的疼痛让他恨不得就此昏死过去。
……
“算是给他们的小小的教训哦，连续做上一周的噩梦。怎么样，有开心一些吗？”
略微上扬的语调，带着淡淡地笑意，突然响起在无人的走廊里。
随之消散在其他人凄厉的尖叫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