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工分制度
开荒是个重体力活儿，想要让人乖乖给她干活儿，麻小萝可必须要出血了……她必须要拿出真正值钱的东西出来。
在这个时代，真正值钱的东西，只有一个，那就是土地。
……虽然分出去的地本来好像也不是属于麻小萝的。
大荒上原本就有，天生地养的土地，还需要村民们自己去烧荒，才能清理出可以耕作的地面来。村民们劳动，村民们收获，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麻小萝什么都不做，只是因为朝廷的文书，就能得到他们的感恩之情。
可真是腐朽堕落的剥削阶级。
麻小萝只稍稍愧疚了那么一小会儿。
“前几天建屋的时候，大家去伐木，也都四处走遍，看清楚了周边的地势，哪一块儿地好，哪一块儿地坏，大家心里都有数，比我清楚。”
麻小萝对着会议上的几个代表说：“我与乌苏城城主，我杨震大兄商议的结果，与乌苏城接壤处，五十里地，与乌苏城不接壤的其他三面，不设界限，所有土地，只要我们甲寅村能顾得过来，就都是我们的。”
这话听起来怪唬人，好像整个大荒都能扩进来一样。
其实甲寅村现在三百人能顾得过来的也就是不到一千亩地。
这还是把三百人每个都按照壮劳力来算的。
但其实甲寅村首先根本就没有三百人，三百人是个虚数，其次也不是每个人都是壮劳力。
就算刨除天生富贵人设，是真的身娇柔嫩从来没干过农活儿的村长麻小萝，还有一些从事编制、建造、打铁等业的匠人。
这些人当中有老的，有小的，也有女的，也不是干农活儿的料子。
甲寅村真正能够实际耕作的地盘，也就那么些罢了，杨震说他们可以往乌苏城的方向拓五十里地，也是充大头蒜。
甲寅村根本顾不了那么长的战线。
“分地的事情，你们回去，给大家透个风，但是不要说死。”
麻小萝是需要靠分地的事情钓着村民们干活儿，但是第一轮播种结束之前，还不能让他们真的拿到地。
不然所有人都只忙自己的私田，势必在第一轮播种中有人收成多有人收成少，在村子还未建成，没有存粮的情况下，收成少的人很可能接下来就撑不住了。
“第一轮播种事关重大，所有人都要加入进去，趁这个功夫，轮换着让所有人都去看看周边土地的肥瘦，到播种结束之后，再分地。”
六娘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怎么分？”
这个问题倒确实是让人头疼，麻小萝这个村长的位置要想做的稳当，第一是公平，第二还是公平，第三还是他妈的公平。
麻小萝面无表情：“每个人头六亩地，我来划片儿，到时候片划好了，所有人按顺序挑，至于按照什么顺序嘛……”
倒也有现成的好法子可以学。
“按工分，工分最高的先挑，工分低的就挑别人剩下的。”
高义安安静静听了半晌，又听到个理解不了的东西，他不耻下问：“什么是工分？”
麻小萝知道他们理解不了，这玩意儿最起码她没在城主夫人送她的几本书上见过。所以她提前打好了腹稿，给他们解释。
“首先我要说明一点的是，工分制只会在今年用一年，不会长久使用，只是用来度过现在咱们村子里什么都没有需要大家下力气干活儿的这段时间。”
用来度过麻小萝现在手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金钱奖励都发不出来，只能想办法空手套白狼的这段时期。
等到麻小萝有钱了，自然就不用给村民们发工分，而是直接发钱了。
“然后我给大家解释下工分究竟是什么。”
“先举个例子，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忙，我看在眼里，包叔公忙着建房，六娘忙着编绳子织布，伏虎和阿城你们两个忙着打猎，抓来的鸡牛羊现在是阿宝他们看着。”
“大家忙的事情不一样，到时候分地的时候，这个说我干得多，贡献大，应该先挑，那个说我干得才多，要比你先挑。再看看一个盖房一个种地，都很辛苦。闹到咱们跟前，怎么说？谁先谁后？”
包叔公一拍大腿：“村长大人英明。”
拍完马屁说：“我决定盖房子比种地累的多了。”
高义：“你自己是盖房子的你当然这么说。”
麻小萝一摊手：“你们看，就是这样对吧？伏虎你们两个肯定要说打猎也很辛苦。要问六娘，那肯定是织布也辛苦。大家都觉得自己辛苦，但是究竟有多辛苦呢？”
“工分就是用来解决这个问题的。比如说出去打猎一天，算一个工分，猎到一头牛，再算一个工分，出去打猎一天什么都没猎到的回来就是一个工分，猎到一头牛的，回来就是两个工分。”
“再比如说，播种的时候，有人一天干一亩地，有人一天干半亩地，那就一亩地算一个工分，半亩地算半个工分。”
“这样一算，谁干得多谁干的少，谁更辛苦谁功劳更大，一目了然，到时候摆出来，大家心里都没有意见。”
“你们说，这个法子如何？”
都说这个法子好，不让人浑水摸鱼，但是很快为了工分怎么算，一亩地算一个工分还是半个工分，一头牛一个工分，一头活牛又几个工分——在场几个人吵起来了。
打猎的当然想打猎的活儿多算工分，种地的当然想要种地的活儿多算工分，织布的也想织布的活儿多算工分。
真到关乎切身利益的时候，这些平时看起来傻乎乎的文盲，全都精明得不得了呢。
麻小萝就听着他们吵架，在一旁多听少说，居中调和，在大家意见差不多统一的时候再出来一锤定音。
最后总算敲定了一个标准。
编一百根草绳，等于编一个草帘，等于打猎一天空手回来，等于一头死羊，等于清理半亩地的杂草，等于播种一亩地的种子。
等于一个工分。
会议结束之后，麻小萝让这些代表们回去给各自熟悉的人透个口风，打听下大家的反应，再汇报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大的意见，再决定要不要在晚饭时当众宣布这件事。
所有人都说村长英明，而且还犹犹豫豫不愿意离去，想额外再多留一会儿和村长拉拉家常叙叙交情，说说自己的辛苦，好让村长多照顾些他们。
往日里他们很少登麻小萝的门，主要是摄于她的身份，不敢亲近。
可到了要请村长照顾的时候，就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个个都不愿意离去。依依情深，就仿佛麻小萝和他们亲娘差不多。
高义旁观整场，等所有人都被麻小萝强力赶走之后，才说了一句心里话：“似乎你确实做了很多工作，对他们也都很照顾……但我感觉你最后还是就出了一张嘴皮子。”
麻小萝耸耸肩。
因为她就是甲寅村腐朽堕落的剥削阶级。
唯一一个。
临时宿舍是很豆腐渣，很拥挤，所以麻小萝不住。她另有一间不漏水也不漏风的小房子。。
一天三顿的肉汤和干粮营养也很齐全，所有人都吃大锅饭在，只是味道不好，所以麻小萝另外开小灶。
工分制下所有人都要干活儿。但麻小萝是决定工分怎么给的人——她不用干活儿。
这都是麻小萝苦心经营的结果，从节日到工分，她一步步让自己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离开甲寅村无法生存的废物，成为甲寅村绝对不可或缺的灵魂。
“这就是管理的艺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