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早熟少年也多金
叮！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蒙休对杯壁的轻弹在店里散开，愤怒的刘月雨瞬间平静下来。
蒙休左手接住耳机，随意一丢，耳机重新挂在了刘月雨面前的耳机架上。
他右手食指缓慢的摩擦着杯口，由杯里升起了一束细长的青烟，缓缓向上飘去，慢慢融入了房顶。
房顶看似有高度，却仿佛没有尽头，这股青烟就这样向上而去，直至消失在蒙休的视野里。
“远程弹道为什么不能躲？我不止能躲，我还能躲你的锁定技，能躲你的aoe，甚至全域攻击。”
蒙休拿起茶杯，杯里水已有五分之一，微微抿了一口，不由自主的陷入沉思。
自他来到这里，到现在也还没有分清是现实还是虚幻，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就是一场梦，悠远流长的梦。
他只是在梦里迷路的人，不知归处的傻子，只是还没有醒来。
他猜测这里或许不是真实，或许只是梦里的幻境。
或许也只是或许。
自从他上次给了自己一巴掌，痛的他眼角直抽，他就学乖了不少。
乖了几天，他又尝试划了自己一刀，鲜红的血流了不少，刺激着神经还很痛。
痛得他明白了什么叫非常痛，什么叫痛得掉眼泪。
直到伤口在汗水下火辣辣渗入灵魂的时候，他明白了，这世界再虚幻再虚假也是算真实的，生活再无趣再空虚也得过。
他并不怕疼，就怕自己像个傻逼，自残自虐的大傻逼。
自此他老实多了，该吃吃该喝喝，除了不睡觉不沾染黄毒，偶尔也娱乐的赌一赌。
在某地主游戏里他有着几十亿资产的欢乐豆，尽情的宣泄着精神刺激。
每当到这个时候，他都不禁心底又一笑，想自己曾经富甲一方，财富亿万，现在要靠虚拟游戏币来找存在感，简直可笑。
要是以前，他一定嘲讽自己逗逼，可是这却是他来到这里的唯一成就感。
除了欢乐豆他还有什么？
什么也没有，蒙休回想以前自己都从没有超过百万，也是不禁唏嘘。
刘月雨在盯着蒙休，她习惯了蒙休随时随地莫名其妙的发呆，却也不会不惯着蒙休yy。
往蒙休桌上猛地一拍，电脑键盘以及鼠标都给震的跳了起来，她吼道：“你tm和我玩的是同一个游戏吗？老娘怎么躲不了？”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蒙休不知真诚还是故作姿态，悠然自在的放下茶杯，指了指上，又指了指下，说道：“你以为这是真，还是这是假？”
上指天，下指地，说的是天意，叹的是现实。
刘月雨怎么会懂，她才未满十八岁，怎么会懂么蒙休满是岁月的忧愁。
“叮铃……”
悦耳的风铃声在店里传开，店门被打开了，刘月雨随之向大门处望去，蒙休则看向了前台。
这风铃是开门做生意的讯号，一直都是由蒙休的大厅经理挂上去的，闭店的时候再摘下来。
铃在说明人在，可是前台没有见到人影，蒙休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美景。
他还在诧异时，从台后冒出一边夹着眼睫毛一边拿着镜子的手，正用另一只空闲的眼瞄着大门，慢悠悠的说道：“欢迎光临。”
这是他的大堂经理兼前台兼秘书，一个闲暇无所事事来打发时间的少妇。
少妇浑身散发着我不差钱的气质，穿的衣服戴的饰品蒙休就从没见过第二件。
在这快消时代，少妇实在是奇葩，看她那穿着的质感和衣着贴合度，从中散发的气质，简直是祸国殃民的妖孽。
配上那一副整天爱答不理的冷淡，让少妇本就出众的样貌流露出一种非富即贵的气场。
还是那种历经过岁月沉淀，万事不为所动的贵妇范。
蒙休一度怀疑每月才八千的工资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这个妖孽来上班，可能都不够这娘们儿嘴里每天在嚼的巧克力。
他实在不明白这女的来上班的意义是什么，一不迟到二不早退的，难道是传说中的玩票党？
玻璃门开了，门后走来一个少年。
其实都不能称之为少年，应该是小孩，豆丁点大，眼睛灵动的转着，从进门开始就打量着屋里的环境。
他看了一眼前台，就向蒙休走来，好像一瞬间就找到了老板，这家店的真正主人。
“叱香，送客。”
赵叱香，这就是少妇的名字。
蒙休不知道什么样的奇葩才能取出这样的名字，也许是他不懂所谓家族的理念。
赵叱香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依旧盯着镜子，看着刚夹好的睫毛说道：“刘小姐，请吧。”
刘月雨哪能不知道是在叫她，说道：“我还能来吗？”
她边走边问，很好奇这家店的怪异规矩，为什么只要有客人来必定清场，她已经被请出去好几次了。
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
“我只要没死，你就能来。”
蒙休也不懂她的好奇，继续磨着杯口，茶杯里的水又快要满了。
“好。”
刘月雨应了一声，人已走出门外。
叮铃铃的声响回荡在店里，蒙休打量着眼前的小男孩，说道：“谁介绍你来的。”
小男孩也同样在打量着他，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几次，这才说道：“71号。”
“喔？”
蒙休不由重新审视起小男孩，这个有着明显不符合年龄段的老成的孩童。
不怯不惧，落落大方，就像是和幼儿园同学间的交谈，这种自如感在一个孩童身上太罕见，再加上是71号的推荐，不由更好奇起来。
月雨阁里的生意本就不怎么好，这71号业务员更是奇葩，1295天里，竟然一个生意也没拉到。
前几天他还在考虑是不是直接解雇算了，省得每月多开一份工资，明显是在吃空饷。
想不到还没落实业务就来了，蒙休说道：“什么业务？”
轻淡的话音刚完，小男孩急忙说道：“救人，救我女朋友。”
蒙休听到他的话差点没把刚咽下的茶水喷出来，这小男孩才几岁就女朋友？
蒙休好奇的再次看向小男孩，小男孩明显很急切，呼吸急促，眼中隐现泪光，根本不像作假。
“真有事？”
他刚才都想去质问71号，问问71号是不是实在找不到业务，随便找个人来顶包，拿他寻开心。
他还没开口问，赵叱香听到了小男孩的话，好奇的转过头，问道：“你有女朋友？”
她声音很知性，有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母性气息。
小男孩却不理她，仿佛没听见，对着蒙休说道：“我有，你有吗？”
随着小男孩的反问，赵叱香也一起看向了蒙休，他不由尴尬起来，只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还真没有。
不止现在没有，以前也没有。
看到他不回答，赵叱香切了一声，用实际行动嘲笑了声老处男，又开始自己的补妆计划。
“知道规矩吗？”
蒙休无视赵叱香的嘲讽，指了指桌前的椅子，示意小男孩坐下。
小男孩坐了下来，因为太矮脚都没落地。
他从背后的书包里拿出一只大金猪存钱罐，郑重其事的摆在了蒙休面前，说道：“这是我从生下来到现在存到的所有钱，用此生所有的钱，换一次救助，这就是我的所有。”
这就是月雨阁里的生意，蒙休所经营生意里的一种。
一生所得的金钱换一次救助，不管是医学上的必死，还是科学上的无期，都可以。
“叱香。”
蒙休想叫赵叱香给小男孩倒杯水，一只白嫩修长的手就把水放在了小男孩身前。
赵叱香说道：“呵呵，小先生请慢慢享用。”
她放下就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留了待会儿需要用到的合同。
蒙休看着她一扭一扭的水蛇腰，再看着她不提就办好的合同，不禁怀疑这是不是就是自己留下赵叱香的原因。
这女人总能在合适的时间做合适的事。
就这么一个优点，估计他找上十年都不会再遇到一个。
至少他上辈子确实是没有遇到过。
蒙休望着已到前台开始描眼线的赵叱香，他怀疑赵叱香是不是会读心术，不然怎么可能每次都这么巧，每次都能这么准时恰当。
赵叱香似乎发现蒙休的注视，转过头给了他一个俏皮的眨眼，配着那颠倒众生的容颜，蒙休不禁叹了声妖孽是祸不是福。
转过头不去理会赵叱香的挑逗，蒙休指向了合同，说道：“原因。”
小男孩翻着合同看得很仔细，时而皱眉时而思索，仿佛真的在推敲，好像真的在揣摩在抉择。
蒙休不禁诧异，现在的小孩真是早熟太多，真的就这么懂事？
一个五岁左右的孩童，竟然看得懂条款，竟然还有女朋友，竟然为了女朋友愿拿出全部身家？
这可不是扮家家酒，这是真真切切付出，而这份付出，是许多长大了的人都不具备的。
至少在蒙休这个月雨阁里，无数个案子中，放弃苟活才是司空见惯的事，诚心付出求助是极少的，不然他的店里也不会这么渺无人烟。
奉献和金钱在现实里大多数就是相对的。
要为自己而活，不要被他人羁绊。这个人生至理名言，似乎已经成了圣经，曲解了“自己而活”的本意。
独立人格，其实不是自私自利的借口，当然也并不是对错的理由。
这只是种选择，人生的选择。
不巧的是蒙休更倾向后者，他也弄不懂为什么被他称为稀缺的“或许”更可贵。
或许是人世间这种“或许”的奉献精神已经太稀缺了？
“不包成功？”
小男孩指着合同上的条款，写的是最令人讨厌的霸王条款：解释权为甲方所有。
蒙休说道：“不包，帮助者也会死，死人是负责不了的，更负责不了救助。”
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小男孩拿起了合同上的笔，认认真真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肖振泰。
笔挺方正的名字在合同上显现，一闪即逝，合同和笔在瞬间化为袅袅烟气，缥缈神圣的向上飘去，融入房顶。
“恭喜你！”
蒙休轻弹一下茶杯，叮一声震醒心神。
肖振泰从迷迷糊糊间回过神来，他感觉自己刚才到了一个神秘的地方，灵魂好像到了天堂。
蒙休手指轻轻一点，金猪飞了起来，瞬间被震碎，散在空中，几大卷百元大钞显露出来。
这些钱把金猪塞得严严实实的，现在还维持着滚圆的形状，定在蒙休身前，至少也有好几万。
这还不是让蒙休呆住的主要原因，他更惊讶的是之后从金猪里掉下来的几根金条，每根至少都是100g。
现在的小孩真是连钱都早熟！
无尽的哀嚎在蒙休心中回荡，感叹着老天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