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这些日子，大雨浇灌了整个凤凰古城，连绵不歇。
滃海像是带了怨愤与不满，把所有的情绪都一股脑的扔给了神鸟湖。
湖水蔓延高涨，村民都下不得湖捕鱼，只能每天躲在家里，眼巴巴的等着雨季疏解。
古城受到神鸟湖与大雨的影响，城内的水位直线飙升，一些地势较低的店铺被水淹到了桌椅般高。
南北食记的地势较高，虽未被水涨船高的雨水浸淹，但如此恶劣的天气，大街小巷里空无一人，整座城的商业几乎一夜之间按住了暂停键。
整个古城也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粮食灾荒。
米粮铺，肉铺，以及各种馒头包子铺，全都被老百姓堵满了。
就连已经歇业多日的食记都被人从外面砸开门锁，在里面翻找着一切能吃的东西。
城外也开始大批量的涌现因水涝淹了庄稼的灾民。
府衙开仓赈灾，一面发动百姓疏洪解流，一面全城支锅开灶，引渡外来的灾民。
渔家村土壤稀薄，并不适合种植作物，大雨滂沱，水浪翻涌，没法下船捕鱼的村民仿佛被遏制住了命脉，只能每天进食最少的量，期盼着老天爷能早点结束这场天灾。
凤延食量不大，对吃的也没有要求，在家里的存粮吃净后，便随着一些村民前往赈灾点领取粥济。
隔着老远，随着李满盛出来领粥的李万青便看到了凤延的身影，他撇了一眼凤延，眼神里满是鄙夷与嫌弃。
“…娘，我原以为凤姑娘是个有出息，有本事的，可她居然也沦落到跟着一群土老帽来领粥济的地步，瞧她那个样，哼，真是寒酸死了，娘我不想嫁了！”
李满盛也瞧见了夹在人堆里，排着队领粥的凤延，听到儿子说不想嫁了，她吓了一跳，连忙制止。
“……我儿说什么胡话？”
灾情只是一时的，大雨也总有天晴雨收的时候，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更何况那到了手的聘银岂有还给人家的道理？
李满盛心疼银子，不住的摇头，不赞同李万青退婚的想法。
李万青见拗不过李满盛，一气之下也不领粥济了，扭头就走。
李满盛连忙追上去，“…哎呀我的儿，你这又使哪般的小性子呦！”
李万青甩手推了李满盛一下，急道。
“你不退我退！反正我是不嫁了！她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她要真有钱为什么不买下一间米铺子送给咱们家？她要真那么有钱为什么不去城内买栋房子？她要真那么有钱为什么不买一车粮送给我吃？什么有钱？就是一打肿脸充胖子的大尾巴狼！我要嫁有钱人，我要吃香的喝辣的！谁要排这个队！遭这个罪！喝那一股子土味儿的破粥！你自己喝吧！反正我不嫁了！”
乔微探着脖子，看到李万青正情绪激动的冲着他娘李满盛嘟嘟嚷嚷的吵着什么，李满盛不停的哄着，时不时的点点头附和着，渐渐走远了。
“诶？凤姐姐，那不是你的未来夫郎吗？”
顺着田林乔微手指的方向，凤延果然看到李万青与李满盛拉拉扯扯，愈走愈远的身影，她只看了一眼，便转回脸来。
田林瞧着凤延若无其事的面容，不由得撅了噘嘴，好奇道。
“…凤姐姐，你是不是并不喜欢李万青啊，那你…那你还娶他干嘛呢？”
田林问出了乔微这几天一直想问的，也跟着张嘴。
“就是，凤姐姐，咱们都是女人，我们能看得出你并不喜欢那李家的小子，那…那还何必娶他呀？”
凤延听到姐妹俩的话，也是微微一叹，自嘲似的笑了笑。
是啊，为何呢？
可能那一刻他哭的满面泪水让她想起了自己了吧？
就因为这个一时心软了，可笑不可笑？
人啊，总会干出一些糊涂事来，怎么会有人活的像圣人一样…天方夜谭啊。
田林伸长了脖子，侧着身子看着前方排了老长的队伍，忽然扭回头来冲凤延道。
“……凤姐姐，咱们手里有银子为什么不去买粮食啊，手里备着点，总是没坏处的。”
凤延听到田林的话，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
“田林，洪涝都是一时的，这几日米粮千两难求，这种时候，银子就不再是银子了，你没看出来这是店家联合官府在发灾难财么？”
乔微和田林听得一脸糊涂，“…不能吧，可是官府粥济了呀！”
凤延将目光落向远处正在大棚下为排队百姓盛粥的小吏，意味深长。
朝廷对于这些防汛不利而导致滃海决溢的官员向来处罚严厉，轻则罢免，重则连坐，若是有粮不赈，那更是株连九族的重罪，试问谁敢？
不过两姐妹的话倒是提醒她了。
“我们走。”
看着凤延若有所思的蓦然离身，田林和乔微木愣了一瞬，赶忙追上去。
“啊？咱们不领粥了吗？”
“你们不想发笔财么？”
凤延所谓的发财那便是进山打猎。
眼下百两银子换斗米，粥济虽日日有，可平均每人每日一碗稀粥算下来，还是有不少的百姓忍饥挨饿，而豪门富户与官员便不一样了，她们各自屯有粮囤，手有贿银，不愁米粮独缺肉菜。
若是能将野味高价卖给那些纨绔，一来解决生计，二者待到灾洪散去，赚来的银子便派上大用场了。
凤延领着两姐妹走了一天一夜，终于赶到了云峰山的脚下。
凤凰古城周边临海临山，群峰起伏，不比平原，这里山脉地势高耸，雨讯并未影响，林中野兽繁多，填饱肚子很容易，只需要矫捷敏健的伸手。
埋伏在乱丛中时，两姐妹还在嘀咕，三人上山说是猎兽，手里却连把弓都没有，莫说弓了就是刀都没有，如此匆忙，咋可能逮到野兽，难不成要徒手而搏吗？
田林和乔微暗自嘀咕的时候，凤延已瞄准一只正在觅食的野猪，迅速丛树上跃下，抽出靴子里的短匕便刺了过去。
两姐妹躲在乱丛里吓的大气儿都不敢出，眼见着凤延犹如一条灵活的泥鳅，与暴怒的野猪搏斗周旋，两人瞬间都惊呆了。
凤延虽然高挑却身形清瘦，不像是有把子力气的人，然而现在，她舞动锐器，拳脚生风，哪里还是个弱不禁风的？
姐妹俩忖度之间，那野猪已经吃痛的哼叫多声，昂气长长的獠牙便朝着凤延冲去。
凤延看准时机，迅速一跃上树。
野猪撞到树桩，痛的惨叫异常，更加愤怒的大力冲树根，试图想要把凤延从树上撞落下来。
凤延挂在树间，低头一笑，再次从树上一跃而下，野猪紧追不舍。
两姐妹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瞅着那大家伙即将就要追上凤延，只见她猛然一个后空翻避开，那野猪体型庞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直的一头便撞到了前方的巨树上，它皮糙肉厚自然没什么事，但两只獠牙却扎进了树桩，一时难以解脱。
凤延抓住机会照着野猪的心脏从下边往上捅了进去。
奈何野猪挣扎，竟一时难以得手，凤延皱着眉头立刻大喊。
“田林！乔微！快来帮忙！”
姐妹俩这才如梦方醒，赶忙从草地里一骨碌站起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控制着来回疯狂摆动试图挣脱幽囹的野猪。
只听噗的一声，凤延将短匕准确无误的送进了野猪的心脏，迸溅出来的殷红鲜血瞬间呲了一地，溅落在凤延的脸上，身上。
野猪扭了几下后便再也不动弹了。
田林的嘴唇都因激动而哆嗦的不停，她兴奋的大喊。
“……野猪死了！野猪死了！！”
两姐妹立刻露出了满眼的崇拜与佩服，更是死心塌地的跟着凤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