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
吃饭的餐厅是传说中贵得离谱的云霞阁，人均六千起步，一顿饭是牧歌两个月的工资。
秦云霄是这家店的常客，他俩进门菜立即上桌，每一样菜式都色香味俱全，摆盘精致。
牧歌确实有些饿，不过吃的不多，每吃一口就有种自己在吃人民币的心痛感。加之她的体重一直涨，今天早上好容易掉下去三斤，再吃很快就会涨回来。
“不合胃口？”秦云霄留意到她似乎不喜欢，懊恼道歉，“怪我太粗心，没考虑到你的口味。”
“秦先生，您演的不累吗？”牧歌放下筷子，开门见山地说，“我不是唐家千金，也不想伤害唐嘉宝，您真的不用这么委屈自己。”
“委屈？”秦云霄被她的话震到，心疼的情绪海啸般填满胸口，“牧歌，能和你一起共进晚餐是我的荣幸，不委屈。”
她以前到底过着怎样的苦日子，不过是一顿饭，都让她如此不安。
看到她，自己开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委屈。
“您开心就好。”牧歌发现对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索性由他去。
为了唐嘉宝，他们做什么都无所谓。
晚饭没能羞辱到自己，没能看到自己第一次进高级餐厅，手足无措，狼吞虎咽的狼狈样子，他一定很失望。
吃完饭，距离说好的一个小时，只剩下30分钟。
好在他们吃饭的餐厅，就在宁城最有名的柏茂隔壁。
步行进入一楼的奢侈品区，正是晚间的客流高峰期。
秦云霄带着牧歌走进chanel旗舰店，所有sa都迎上来，态度热情地问好，“秦先生好。”
“把这一季的最新款都拿出来，让她随便挑。”秦云霄说完，低下头看着牧歌，温柔一笑：“麻烦你了。”
牧歌往后躲了下，生硬扯开嘴角。
店长瞟了眼牧歌，压下心底的疑惑扬起职业性的微笑，给她介绍这一季的新款。
牧歌身形壮硕，打扮普通，被一群sa围着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难得不用加班的莫问春和闺蜜路过店外，一眼看到牧歌，眼底划过一抹恶劣的笑，拉住闺蜜夏含秀，“你之前说想给阿姨买丝巾，进去看看。”
夏含秀不明所以，笑着答应下来。
两人进入店内，只有一名sa迎上来，询问她们是否需要服务。莫问春朝的牧歌点点下巴，漫不经心地说，“你们这么热情，万一对方消费不起不是很尴尬。”
秦云霄坐在休憩区，莫问春没看到。
“她不会就是你们公司那个，又丑又废的空降人士吧？”夏含秀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眉头不自觉皱起，“她身上那套衣服，合起来不知道有没有两百块？”
“两位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sa保持微笑，心说那姑娘没钱，带她来的可是他们的顶级客户。
“不用，我们自己挑。”莫问春没挑拨成功，心底有些不快。
sa微笑后退。
另一边，牧歌听店长说完新款的面料和工艺，开口让他们把适合自己的尺码都找出来。她从来没进过这个牌子的旗舰店，也消费不起这样的牌子。
既然来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欣赏大牌的设计，研究他们的面料。
店长带着其他人去挑尺码，牧歌秉着债多不愁的心态，认认真真地逛起来。她给梁采妍打了电话，跟她说今天搬家还没好好收拾，推迟一天正式上课。
进入伊尚的这三个月，她一直没被同事接受，工作基本上都是端茶倒水送资料这些。
零星几次去版房传话，也因为不懂如何表述而被嫌弃。
牧歌一边看一边记下各种面料的特质、触感，仔细回忆跟这些面料有关的知识。她很想拿手机出来拍照，又怕被sa误会自己居心不良，只得作罢。
看完所有的女装，眼前忽然多了两道身影，莫问春的声音清晰灌入耳内，“这么巧，你也来逛街。”
“我不能来？”牧歌不想跟她在大庭广众下吵，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悦。
“能啊，问题是你买得起吗。”莫问春讥讽弯起唇角，“待会被赶出去就丢人了啊，别说我没提醒你。”
“你说谁买不起。”秦云霄抬手推了下鼻子上的金丝眼镜，高大挺拔的身形极具压迫感，慢条斯理地走到牧歌身边，垂眸看着莫问春。
莫问春被怼的一愣，认出说话的人是秦云霄，双眼不可思议睁大。
牧歌已经被赶出唐家，为什么秦云霄还会陪她来逛街？他可是秦家的继承人，宁城美院的颜值天花板，无论是财富、地位，都不应该跟牧歌一起出现。
“你是牧歌的同事？人挺精神就是没长眼。”秦云霄又怼了莫问春一句，收回视线，目光温柔地注视着牧歌，“我们先去那边等着，店长挑好了会送过来让你选。”
牧歌敛去不悦，略略颔首。
秦云霄心下一松，嗓音也温柔的不像样，“别怕，有我在呢。”
牧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抿着唇轻轻点头。
两人径自往休憩区那边走去，丢下仿佛被雷劈的莫问春在原地怀疑人生。
“这品味真不敢恭维。”夏含秀小声跟莫问春耳语，“这位该不会是特意带她来这，准备羞辱她吧？”
秦家在宁城地位卓然，新一任继承人秦云霄，斯文儒雅，俊美无俦，是无数千金的梦中情人。
据说唐家和秦家是世交，秦云霄尤其宠爱唐家的掌上明珠唐嘉宝。他会带着牧歌来逛奢侈品店，多半是牧歌做了什么。
“不像。”莫问春喃喃出声。
秦云霄对待牧歌的态度，不像是要羞辱她，反而有几分卑微？
不多时，店长将所有适合牧歌的款式推进休憩区，热情开口，“都选出来了，你们看看更喜欢那些款式。”
“喜欢吗？”秦云霄拿起货架上的衣服，脸色当场变得难看，“这么大的尺码是怎么回事。”
店长怔了下，看看他又看看他身边的牧歌，迅速堆起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
这先生难道不知道身边的女伴，穿什么尺码合适？
牧歌神色淡定地拿走他手里的衣服，说道，“秦先生，要不您自己挑？”
也不知道他能演到什么程度？
“你来。”秦云霄脸上不悦尽数散去，一副做了错事的卑微模样，“我错了，你选的我都没意见，我相信你的品味。”
男主们是都进修过演技吗？牧歌略诧异地看了眼秦云霄，跟店长说，“不用试穿，也不用这么多。”
她的反应落在秦云霄眼中，吃饭时泛起的心疼，再次汹涌而来。
少女一脸为难，眼中的无奈和苦涩，无言诉说自己的窘迫——这些不是她能消费得起的衣服。
秦云霄兀自脑补了一堆，牧歌已经挑出几套不出错的衣服，有现货的让店长包起来，没有的就算了。他自己硬要花钱，买回去如何处理跟自己可没关系。
莫问春和夏含秀状若雷劈，半天回不过神。
秦云霄在牧歌面前竟然如此卑微？
“果然很有心机。”夏含秀拉走莫问春，百思不得其解，“你说她长成那样，到底是怎么迷倒秦云霄的？”
自从秦云霄成了美院的教授，每年招生广告，必定会被拿出来当招牌宣传。
“不知道。”莫问春三观崩塌。
宁城秦家的继承人，美院最年轻的教授，在牧歌那个废物面前，居然像个舔狗一样卑微？
……
牧歌花了两个小时时间陪秦云霄逛完街，什么都没买，脑子里倒是记下来不少面料知识和款式。
回到公寓楼下，她一言不发地解开安全带下车，多一句话都不想跟秦云霄说。
走进公寓大堂，唐嘉宝的电话打过来，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她的雀跃，“牧歌，我可以离开老宅到外面住了，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她退出去，茫然看着被霓虹染得变色的天空，生无可恋，“铂悦府5栋。”
她们一点都不熟，听她的语气，却有种她们的好朋友的错觉。
另一头，唐嘉宝的车子刚好到铂悦府东门，听她说在5栋楼下，马上吩咐司机直接去5栋。
早上鉴定结果出来，她听到爸爸和奶奶说，铂悦府的房子不能再让牧歌继续住下去，以免她开口要房子当补偿。
爸爸还说，他给了牧歌一个月的时间，只要牧歌能达到伊尚招聘设计师的要求，就让她留在伊尚工作。
有顾临江在，牧歌留在伊尚不成问题。
打定主意，她马上找到爸爸，跟他说自己住在老宅太闷，要来铂悦府住一段时间。
原本她计划跟着牧歌，她租的房子在哪自己就住哪，听她的意思好像还没搬出铂悦府。
车子转眼停到5号楼下。
唐嘉宝远远看到牧歌站在大堂入口处，飞快降下车窗，开心朝她挥手，“牧歌。”
牧歌扯了下嘴角，不怎么情愿地迈开脚步过去，“我租了5号楼的房子，1601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5号楼1601？这不是陆寒城的房子吗？唐嘉宝激动起来，乌黑的眼泛起耀眼的光芒，“我不住家里的房子，我跟你一起住，可以跟你分摊房租。”
分摊房租……牧歌抬头往楼上看去，咬牙答应下来，“好。”
反正自己摆脱不了他们，不如一起毁灭吧。
唐嘉宝见她答应，禁不住欢呼一声，吩咐司机停车帮自己搬行李。
陆寒城一定是被牧歌的美貌所吸引，又怕吓到她，所以假装把房子租给她。
又美又帅的牧歌，谁不喜欢呢。
唐嘉宝挑了一间喜欢的房间，指挥司机把行李搬进去，悄悄拿起手机给陆寒城发消息：寒城哥哥，我跟牧歌同居了哟，你要不要来。
消息发送出去，门铃忽然响起。
唐嘉宝心虚地滑动轮椅出去，刚想跟牧歌解释，就愣在原地跟她一样僵成木桩，目瞪口呆地看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