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乱步大人的机械女仆
“小玉～我想吃冰激凌1
清脆欢快的少年声音顺着夏日的微风从屋里飞出来。
“我知道了，乱步大人。”
正在晾衣服的少女把最后一件简笔小鸡图案的短袖用夹子夹好，目送小鸡的脸被逐渐变大的风吹的狰狞，抱起空筐回到屋里。
她找到冰箱的位置，准确地从第二格翻出葡萄味的棒棒冰。
白色的凉气从冰箱缓缓飘出来，在难以忍受的炎热酷暑中化为乌有。
这是她来到这个家的第六年。
“乱步大人。”
她拿出棒棒冰，走到紧紧贴在风扇上撕都撕不下来的乱步身后。
夏末秋初，气温依旧高的吓人，就算有风也是带着热气的温吞风。
乱步头也不回，像是怕风趁他不注意就跑了一样，迅速从托盘中抓走无辜的棒棒冰。
“诶？为什么是葡萄味的！？”
小玉耐心地解释道：“因为乱步大人的苏打味在昨天已经吃完了，今天还没来得及采购。”
乱步像一条不小心跳上岸被太阳晒的干巴巴的鱼，有气无力地抱怨：“我就要吃苏打味的！苏打味才是棒冰的精髓！要是只有葡萄味的话，还不如不吃1
“了解。”
小玉恭敬地端走了放着苏打棒冰的托盘。
“小！玉1
乱步超级生气地大喊，连风扇都不吹了，气呼呼地站起来拉住小玉的袖子。
“这个时候应该说【我马上就去买您最喜欢的苏打味棒冰，还请您暂且先忍耐一下这根葡萄味】……而不是连盘端走！那我就什么都吃不到了！但是我想吃棒冰！再不补充棒冰，我就快要热死啦1
比起几年前可可爱爱的短手短脚团子成精，十二岁的江户川乱步身高开始抽条，圆润的婴儿肥逐渐消退，显露出少年干净流畅的线条。
然而性格却从未改变，一直天真烂漫如初。
小玉发出了机器本不该发出的感叹。
她的召唤者真是一个神奇的人。
“是，乱步大人，我马上就去采购。”
乱步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
下一秒，美知子的拳头出现在了乱步聪明的小脑袋瓜上。
“乱步，今天的棒冰没有了。”
得意忘形的乱步捂着脑袋像一只蜷缩的虾子，在擦的干干净净的榻榻米上不断蠕动。
“小玉帮忙做家务辛苦了。”
黑发翠眸的女人递给自家过于乖巧的女仆装满高级汽油的茶杯，笑意吟吟，似乎根本看不到儿子满地打滚的蠢样。
“这是奖励。”
阳光从透明的玻璃窗外透进来，染的那双通透的翠眸更加耀眼明媚，时光流转也依旧不颓女人的优雅风华。
召唤者的母亲也是位非常神奇的人。
小玉这么想着，也这么说出了有些夸张，但让人听了就心情愉快的溢美之词，来赞叹女主人的慷慨和善与气质容貌。
女人脸颊漫上细微的粉，“啊拉，小玉真是……”
气氛逐渐变得橘里橘气了起来。
然而此刻从小娇生惯养，还未习惯疼痛的乱步还在捂着脑袋四处翻滚。
“你在对美知子做什么？1
刚被妻子打发出门采买的江户川武藏提着一堆东西大汗淋漓地冲进来，面对这令人不安的气氛，他的心情有些暴躁。
自从这个自称小玉的机械女仆来到他们家，果不其然，他本就不高的地位直接跌到谷底（虽说一开始就是垫底）。
他觉得自己和美知子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两年前退休后彻底在乡下定居，和他们生活的时间越久，越是震惊地发现，自己现在在家庭中的作用就是偶尔跑个腿。
乱步以前还会用那种崇拜的眼神（并没有）看着他，而现在却只知道追着小玉跑，和他的互动几乎要降到零。
两个容貌端丽的女子和一个活蹦乱跳的小萝卜头，还有坐在窗边，望着逐渐落寞的夕阳，一个孤独硬汉的背影……
这是江户川家经常出现的场景。
“好了，武藏，不要吵吵闹闹的，还愣着做什么？东西买好了就快点放到冰箱里。”
妻子面对他的时候却突然变脸般眉头微皱，眼神甚至还有点不耐烦。
“老婆……”
男人的脸委屈地皱成一团，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然而一张成熟沧桑的脸做出这种表情一点都不惹人怜爱。
“爸爸，你脸抽筋了吗？”
从疼痛中缓过来的乱步非常诚实地发问。
小兔崽子。
脸抽筋的爸爸咬牙切齿地想。
“小玉，你可真是……”
爸爸说出了和妈妈一样的话，但是其中蕴含的情感似乎有些不同。
最近沉迷于让小玉在睡前故事中角色扮演的乱步偷偷摸走超市塑料袋里露出的苏打味棒冰，一边看着脸色难看却还要强撑笑脸的父亲，有些困惑。
大人的世界果然像，不，比妈妈说的还要难懂。
幸好他还有笨笨的小玉。
日常的短暂反抗和迅速屈服之后，江户川武藏穿上围裙帮妻子做饭，小玉陪乱步打游戏。
“ko1
小玉同时做出了胜利的动作。
屏幕里的高大树精被机器女仆一套连招打败，轰然倒地，发出让乱步难过的声音。
“小玉作弊！这局不算1
“乱步大人，我无法理解。”
乱步睁开那双已经逐渐变得狭长的翠眸，“喂，把你的数据线从游戏机上拔下来。”
小玉的视线瞥向一旁，“乱步大人，你在说什么呢，机械女仆无法理解。”
乱步指着从机械女仆不明作用的耳麦上多出来的一根黑色数据线，“打游戏就是要用自己的手打！要不然就不算数的！你这是作弊！作弊1
“机械女仆的数据线就是机械女仆的手。”
“啊啊啊啊闭嘴1
听到客厅传来少女和小少年吵吵嚷嚷的拌嘴声，再加上厨房油与热锅之间发出的“滋啦滋啦”声，一时间家里充满了热闹欢快的气氛。
江户川武藏望着正在煮味增汤的妻子，手中的汉堡排在平底锅里煎出漂亮的焦褐色，香气扑鼻。
“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嘛。”
男人的喃喃自语融入了这份热闹的气氛中，没有被任何人听见。
他对疑惑的妻子微笑着摇了摇头，假装听不到妻子“傻笑什么”的嘟囔，心中温暖又热烈的情绪满涨。
这样的生活，要是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