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邓媛是来招揽人才，谈共同合作的，又不是跑过来跃武扬威闹事的。此时一见周大姐脸色苍白，一副倍受打击，承受不住的模样。邓媛顿时心头暗叫一声“不好”。
也顾不得其他，忙上前扶住周大姐，语气和缓地说道：“我这碱水和勺都送给姐姐，往后你想怎么做饼都成。至于碱水的做法，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下次我做碱水，叫上姐姐一起来。到时候你看看，也就明白了。这东西用处可大了。”
俪娘不明所以，听了这话，当场便想拦着她。邓媛未免也太大方了，怎么什么都随便拿出来给人家？也不知给自己留个后手。这周大姐可还没答应跟她们合作呢？
就在她较劲脑汁，想着如何用话来回转一下的时候，周大姐却如同战败的公鸡一般，垂下头，失魂落魄地说道：“我如今算是认清了，天才果然就是天才，庸才天生眼皮子窄，根本看不到这些，什么都做不成。”此时，她满脸都是自我嫌弃。
邓媛忙又好声安慰道：“不过就是一点点小窍门罢了。我刚好在书中看到了就记住了。你虽然之前不知道，如今我这么跟你一说，姐姐也就学会了。往后做各种面食肯定没问题。这与天赋无关。姐姐实在不用去想那么许多。”
周大姐仍是一脸失落地摇了摇头，也没有再开口说话。看得出来，她已是心灰意冷，打算放弃了。
邓媛见不得别人这样，于是拉着周大姐走到灶台前面，又说道：
“上次姐姐说了一句话，我回头想想，觉得只对了一半。姐姐说，舌头灵敏的人吃不下别人做的东西，实在没办法便自己试着做了。因为想要吃更美味的食物，那类人往往很容易变成了不得的厨师。我倒觉得，这跟天赋无关，每个人都这样。人生来不就是为了吃饭吗？想要吃点好东西，为了这个目的精进厨艺，想方设法把饭做出花来。这不是人之常情吗？而且，这个过程肯定很有趣。
单拿这个面饼来说，其实只要一个小步骤稍做改变，就可以把它变成不一样的美食。姐姐可要跟我一起试试？”
圆脸小姑娘瞪着那双温柔明媚的大眼执着地看向她，眼角眉梢都是满满的笑意。一时间，周大姐根本无法拒绝，下意识便说道：“好。”
俪娘听了这话，差点当场崩溃。邓媛可真行，教做发面饼和碱水还不算完。如今还要上赶着教人家做其他的大饼，还是几种？再这么下去，岂不是要把自家家底都白白让给了人家？周大姐往后就算不跟她们合作，靠着花式做饼的手艺，也能把失意做好。
这糯米团子可实在太没有防人之心了。
俪娘当场便想拦下她们，可邓媛居然兴冲冲地跑来拉她，又说道：“俪娘，一起来吧，你不是很爱吃我做的饭吗？今儿你又有好口福了。”
“……”我拒绝这好口福。
俪娘瞪圆了眼睛，试图用眼神拒绝。可邓媛根本没有看懂，反而笑眯眯地蹭了蹭她，又在俪娘耳边软乎乎地说道：“来嘛，少了你我是不行的。”
俪娘耳根一热，居然被她拉动了。
就算这样，俪娘本打算消极怠工，顺便捣乱的。可如今邓媛腿也不瘸了。她一到灶台前，便如同入水的小鱼儿一般，自在得很。
就算俪娘不帮忙干活，像个板子一样戳在旁边，邓媛也丝毫不会被妨碍。她不客气地跟周大姐要来了各种需要的食材，佐料。
周大姐初时还有些迟疑，可架不住邓媛软乎乎地用小奶音找她讨要。
于是，邓媛很快就起锅烧好了油酥，又在刚刚的发面团里，加了油酥一层一层地赶出个饼来。
周大姐站在一旁不做声。俪娘想要挡着，当个眼前花，不叫她看。可却因为家教太好，实在做不出这种事情来。最后只能蔫头耷拉脑袋站在一旁，默默无语。
这时邓媛已经把饼放在铛子上，又笑眯眯地说道：“姐姐家这个铛实在太好用了，有了它才能自在地做饼。”
周大姐只得说道：“别客气，你尽管用。”
俪娘一脸苦大仇深地看向邓媛，在心中无声呐喊：“你还要怎么自在做饼？快给我停下来。”
却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邓媛把饼放在饼铛上烤熟，膨胀得像个球。邓媛又用筷子在上面戳了个窟窿，磕了个鸡蛋灌了进去。
“……”俪娘已经完全看愣了，周大姐显然也没见过这个。
直到邓媛把两张灌饼送到她们手里。俪娘咬了一大口，脑海中只剩下“好吃”两个大字。再一看周大姐眼神也开始变了。
后来邓媛果然玩开了，又做了酱香饼，葱花饼，芝麻饼。俪娘已经顾不上阻止了，满心只想看着邓媛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周大姐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迷茫无措，变得越变越闪亮。到了最后所有情绪都沉淀下来，她的眼神又再次变得无比坚毅。
“手抓饼和鸡蛋灌饼的区别是，一个完全用酥皮，一个里面夹着酥皮？”她抬眼问道。
邓媛笑眯眯地看着她，轻轻点了下头。
“所以你是在玩，而且很开心？”周大姐又问道。
邓媛仍是笑眯眯地点头说道：“我算不得真正的厨师，只是做饭很好玩，我很喜欢。”
周大姐听了这话，仿佛受了刺激似的，摇了摇头。很快又低下头，闷笑起来。
“倒是我太过执着于旧怨，反而走入了死路。”
其实细想想，这段时日她如同魔怔了一般，拼命做着各种手法练习，其实都是白用功。
她满心愁怨，早以把做厨师的兴趣和快乐都给抛在脑后了。若不是邓媛用这种方式唤醒她，她不是憋屈死，就是把自己给折腾死。偏偏还觉得自己没做错，是其他人的错。
这样实在太好笑了。
另一边俪娘仍是觉得周大姐就是想白捡便宜。她刚想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却听周大姐突然对厨房外面说道：“娘，我往后不再钻牛角尖较真了，只想跟着邓媛修习白案厨艺，您可同意吗？”
门外那人并没有直接回应，她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又有女孩帮她拍背，又劝她：“娘，您不如先回房休息。”
女人却直接拒绝了，又隔着门窗说道：“蓝儿若是愿意，便随邓小师傅去吧。”
接着她又对邓媛说道：“邓小师傅，多谢你为我女儿指点迷津。往后日子里，我家大姐就交给你了。”
俪娘此时完全呆了，又觉得这场面实在有些好笑。
邓媛才多大，比周大姐矮上一大截。小小的人，短胳膊短腿的，偏生就靠着她那一套做吃食的本领，愣是把周大姐给降服了。就连做饼很好吃的周母也突然现身，亲自拜托邓媛照顾周大姐？
两人站在一处一对比，总觉得这一切都颠倒了一般。
邓媛连忙说道：“周大娘，当日里多亏了周姐姐愿意帮我们，我和俪娘两个小姐妹才没有吃大亏。我也算不得厨师，也没有学过正经厨艺，都是从书里看了一些旁门左道。哪里就能指点周姐姐了？往后还要靠她多指点我呢。”
周母又在外面说道：“邓姑娘实在太过自谦了，你这境界蓝儿再学上五年十年，也未必赶得上你。”
借着便是一阵夸赞，邓媛听了整个人都懵了。偏生周母说得十分真诚。甚至还说道，往后若是用得着她，她定会亲自出手助阵。
邓媛只得礼貌地说了一些客套话，小脸绷得紧紧的，差点就破功。
俪娘在一旁看着她为难，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邓媛无奈地瞪了她一眼，俪娘这才走出去，跟周大娘一处聊了起来。不管怎么说，她官家千金出身，应付起长辈来自有一套心得。居然当真能跟周母聊到一处去。
至于留在屋内的周大姐则是对邓媛说，“往后也别说什么合作了，我认你们姐妹做东家，定会为俪媛坊好好出力。至于那十两银，东家放宽心，你刚教的那几种饼在陶县十分少见，味道又极好。我有把握做出来定会大卖。”
邓媛听了这话，心里也十分高兴。又凑上前来说道：“那鸡蛋灌饼和手抓饼，若加点添头，肯定更好吃，也更赚钱。”
这时候虽然没有香肠，可鸡肉生菜之类还是可以有的。周大姐这个特殊的饼铛子，还可以做烤茄子，烤肉，铁板烧。
周大姐听了邓媛的话，一脸若有所思。
很快三人商议好摆摊之事，邓媛忙又拉住俪媛，和周大姐说道：“咱们三人合作之事，还需得暂时保密，万不可告诉其他人。若是外人打听，还说这买卖只是周大姐一人做的。”
俪娘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邓媛无奈地说道：“你应该明白，你哥如今十分不希望咱们能赚到十两银。在期限未到之时，不如让他暂时如愿的好。”
俪娘听了这话，一脸震惊：“媛儿，你是怕我哥暗中出手搅乱了咱们的买卖？”
邓媛眯着眼看向她，淡淡说道：“我可没这么说过。只是在事成之前，尽量不要节外生枝。这可是咱们的商业机密。”
“……”突然觉得邓媛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