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我是仙门大怨种12
少女清瘦的身体在言朝的怀里静静躺着。
她本就瘦的厉害，因为常年抽血的原因脸色总是带了些贫血的苍白，这几日在小世界中才稍稍养好了一些，然而突然的自毁仙根让她身体彻底被毁坏。
在秦茗同萧惜年对峙的时候，言朝一直沉默的抱着她，如今两人都不再说话，他终于伸出手去，动作轻柔的擦掉了少女唇角边的血丝。
秦茗没有躲避，又或者是没有力气再躲避。言朝心里却松了口气，将她抱了起来。
“我带你回去，”他的声音又轻又低，像是怕惊到了对方一般：“带回你的小屋，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来吵你。”
他小心翼翼的将秦茗揽在怀里，生怕将她掉了下去，又害怕搂的太紧对方会难受。
萧惜年就这么冷眼看着他，一言不发。等到两人离开后，他眼睫抖了抖，如玉般淡漠的神色出现一丝裂痕。
右手用力的捂住心口，一直压制着的反噬此刻加倍袭来，心房犹如被万千只蚂蚁反复啃噬着，血腥味从舌尖溢出，让他不由得踉跄了一步。
欲｜念的反噬之大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而那些早就被他摒弃不要的七情六欲重新回到了体内，竟有了些迟钝的陌生感。
萧惜年轻轻的喘了口气，最终一挥手，也离开了这里。
秦茗躺在床上，双眸紧闭，面色绯红。
从她回来就开始发烧，如今失去了仙根，修行之人的疗法对她再无效果，言朝只能按照常人的办法熬来了药汁，一勺勺的喂了下去。
干燥到有些皲裂的嘴唇碰上汤勺，轻轻的开启，言朝握着汤勺小心翼翼的顺着唇角喂了进去。
少女的睫毛微动，言朝急忙放下汤碗弯腰看了过去，低声道：“秦茗？”
然而刚刚的那一瞬似乎只是他的幻想，少女依旧沉睡着，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门口处传来轰的一声巨响，言朝皱了皱眉循声望去，祁舟冷着脸，双眸里满含着急切急冲冲的闯了进来。
“师——师妹她怎么样了？”
看见言朝，他脸色一变，但见到床上躺着的秦茗时他仍旧是放轻了脚步，目光不由得紧盯在了她的身上。
言朝没有说话。
“她到底怎么了？”
祁舟咬着牙，冷冷道：“你们不是被卷进了小世界吗？她怎么回变成这样，你怎么还好好的，你没护住她？”
言朝抬眸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眼珠里尽是冷意。
“她毁了自己的仙根。”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犹如凉水进了热油锅炸起一片激荡。
“自毁仙根？”祁舟愣愣的重复了一句，厉声道：“她如何会这样做？是不是你又欺负了她逼的她那样的？”
“我没有。”
“怎么没有？”祁舟咬牙切齿：“你同师父从一开始就在逼她，你当我不知道吗？不过是为了个死人而已，她有什么义务要这样帮你们？你们又何来的权利？”
言朝定定的看着他，半响冷笑。
“那你呢？”他平静道：“这件事全风吟宫上下都知道，你也早就知道，以前的你从未替她说过一句话，也没有为她在师父那抗争过，甚至我也没见过给过她好脸色，如今你又在跟我说什么？”
祁舟脸色一僵。
“别吵了，吵死了。”
轻微的咳嗽声陡然响起，祁舟猛的回过头去，才发现一直昏睡着的秦茗已经睁开了双眸。
“师妹你醒了？”
祁舟急切的走了过去，俯下腰想去扶起她却被对方微微侧了下身，避开了他的动作。
祁舟的心里生出一丝难言的委屈，但看着秦茗虚弱的模样，终究还是忍不住帮她拿起木枕在她身后垫好。
“师妹你感觉怎么样了，怎么会自毁仙根呢？”
“喊我名字吧，”秦茗淡淡道：“我跟萧惜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跟你自然更没有了。”
祁舟愕然的看向她，随即又看了一眼言朝，想在他脸上找出一丝线索。
然而两个人都一脸的平静。
“不是便不是吧，”祁舟挤出一丝笑意：“是不是师兄妹也没什么关系，我总归都是要好好照顾你的。”
秦茗没有说话。
言朝沉默着从一旁递过来一碗汤药，小心翼翼的端到秦茗唇边：“你身体还未好，先把这碗药喝了。”
然而碗沿还没碰上对方，秦茗却猛的往后一缩，眼里尽是厌恶。
只是一瞬间，言朝如坠深潭，浑身冷的像是被冻住了一般。
他自然是知道对方恨他，也恨师父。这份恨意让她连自己都顾不上，硬生生的毁掉了自己的仙根，断了同师父的灵契，连师徒关系都断绝了。
在她醒过来之前，他一直坐在旁边，既想着她早点醒，却也畏惧知道她醒来后会怎么样对他。
手指在碗沿边摩挲了几下，言朝苦笑了几声，将碗放到了一旁。
“你怎么还没走？”秦茗的声音带了一丝质疑：“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还是要我离开风吟宫才可以不用看见你？”
言朝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视一圈，秦茗却连看都不曾看过他一眼，似乎他的存在对她而言就是极其厌恶的事情。
“药你还是要喝，我先走了，如果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就好。”
他动了动唇，低声道。
房门再次被关上，祁舟猛的松了口气，心底却多出了几分焦躁。
他期期艾艾的摸到了床榻边，沉默半响，轻轻咳嗽一声：“你不用离开风吟宫，没人会赶你的，你就在这里好好养病。”
秦茗哦了一声，淡淡然道：“我本来也没打算走。”
她顿了顿，苦涩道：“我也无处可去了，我与萧惜年断绝了关系，又没有救醒姐姐，此时回去家里大概也不会认我。”
毕竟原身的出生就是为了秦绵，现在她算是得罪了风吟宫，又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就算她回了家大概用不了多久也会被再次送回来。
她垂着眼眸，双眼晦暗不明。
祁舟心中一痛，忍不住道：“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不能赶你走。”
“那就说好了，”秦茗面无表情的端起汤碗一口闷下，侧身躺下：“那要是萧惜年过来赶我你也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
“我自然记得，即便是面对师父，我也一样会好好护着你的。”
“不过——”他顿了顿：“如今你也不是我的师妹了，我要留下你护着你总要有个由头。不如这样，我给我家里人修书一份，让我父母去你家，找你父母。”
他越说越结巴，耳边染上了红色，眼神闪烁着不敢朝旁边看。
“那个你别担心，我家里人都是一直由着我的，只要我想、想要的，他们都不会反对。你有什么要求吗？”
“等等——”
秦茗打断了他的话，坐了起来：“祁舟你是想娶我吗？”
祁舟的脸蹭了一下子红了彻底：“你怎么这么说？”
秦茗眨了眨眼：“难道不是吗？我理解错了？你让你父母找我父母只是想谈谈心？”
祁舟：“……”
“虽然修行之人不讲那一套，但是好歹也是婚姻大事，怎么能如此直接？”祁舟结结巴巴道：“不过算了，只要你答应我等会就去……”
“我不答应。”
秦茗打断了他的话，慢慢道：“我不会答应的。”
祁舟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他怔怔的看着对方，几乎是下意识道：“为什么？”
他心跳的极快，明知道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是还是忍不住想问。
明明在秘境里她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也要救他一命，他原以为至少对方对他也是有意的。
“你知道我为何同萧惜年闹翻了吗？”秦茗问。
祁舟刚想开口，秦茗却没给他这个机会：“我痛恨这个地方。”
她抬眼看向四周：“我从进门开始就在这里住着，整个风吟宫只有我独有这样的待遇。大家都羡慕我，你也是，可每个人都觉得我不配，你也是。”
祁舟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
“其实也没什么不对，我确实不配，我连仙根都是靠萧惜年用丹药堆出来的。”秦茗自嘲道：“像我这样的废人，我连基础心法都未曾学过，如何当的起这个位置。”
“不过这也不是我自己想要的。”
秦茗笑了笑：“若是可以，从一开始我就只想留在家里做个平凡人，不能修行又如何，我觉得也挺好的。”
祁舟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皱了皱眉，右手用力握紧。
“不管如何我都不想再这样了，我已经跟这里没有关系了，等我养好了伤也就可以离开这里，跟这里有关的一切我都不想再有关系，包括你。”
祁舟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心发冷，他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假笑。
他能理解她，他进过她的梦，不过只是短短的几次梦境就已经让他足够痛苦。他无法体会这么漫长的时光中，她又是如何熬过每一天的。
然而在那些时光中，曾经的自己还一次次的挑衅她，嘲弄她。
这样的恨意，再正常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