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妖怪
妖兽叼着女孩钻进了深山，来到山腰树林里，将她吐了出来。
李玉肆睁开了眼睛，正好与妖兽大眼瞪小眼，吓地她又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发觉身旁没有任何动静，她才偷偷睁开一只眼偷瞄它，见它半坐在地上，正用爪子挠头，还没有吃她的意思。
“你是不是不饿？你是要等饿了才吃我吗？”李玉肆大着胆子开口道。
妖兽只是瞪着眼睛瞧着她。
她的衣衫湿了一大片，汗水和妖兽的口水混在一起。她用手臂撑地坐了起来，缩着小小的身子往后挪了挪，后背紧紧地贴上了树干。
妖兽没有动，使她想到了以前家中府宅大门前的那对石狮子。
肚子发出“咕噜”一声响，在空旷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响亮。她的小脸由白转红，竟有些尴尬。
她饿了。
妖兽动了动脖子，仰头张开了大嘴，发出了一声低吼，口中喷出的气扑向了她的脸。这味道实在难闻，使她下意识抬手捂住了鼻子。
没想妖兽竟合上了嘴，头歪向一旁，将身子转了个方向，两只前爪在地上蹭来蹭去。好似很不好意思。
她见妖兽这般动作，便又将捂着鼻子的手放下道：“是我失礼了。”
“吉祥，你抓错人了。”
忽然出现的说话声吓了她一跳，只听扑通一声，有东西从树上跳了下来。
妖兽嗷呜一声，低下了头。
说话的是一只长得像猿猴的妖怪，有着红色的眼睛和红色的嘴巴，身上套了一件宽大的黄衫，腰间围一条豹纹半身裙，穿黄色裤子，将手中的青色果子，扔给了李玉肆。“拿着。”
妖怪扔的很准，她一伸手便接住了。她又饿又渴，看着青果吞咽着口水，却犹豫着不敢吃。
“吃吧，是从树上刚摘下来的。”妖怪张了张嘴，发出了人类男子的声音。
刚从妖兽口中打了个滚的女孩，见它长的没那只妖兽那么可怕，就乖乖地将果子送入了嘴里。
果子清甜多汁，十分好吃。
李玉肆道：“谢谢你。”
妖怪嘿嘿一笑，扭头对那头妖兽道：“吉祥，让你没事多吃素，你偏要吃肉，看吧，都把孩子给弄臭了，呸。”
李玉肆皱了皱鼻子，闻了闻自己的衣衫后赶紧拿开，连自己都嫌弃自己。
那只叫吉祥的妖兽，快速用前爪刨了个坑，将脸埋了进去。
她瞧见吉祥地动作，不禁失笑出声。
“不过呢，”妖怪继续道：“吉祥，这孩子太瘦了，还不够你塞牙缝，不如”他阴森森地一笑，“将她养肥了再吃。”
李玉肆小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吞果子时还不小心呛到了，侧着头不住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哎呀，北槐你这个死猴子，就知道吓唬小孩，吓傻了可怎么献给舞大人啊。”慵懒柔媚的女声飘来。
从树后转出来一个妖怪，她头上一对鹿角，肤色微黑，个子不高，紫色衫裙包裹着她圆润丰腴的身材。
“舞大人又不吃人，献给她做甚？”叫北槐的妖怪瞪了鹿妖一眼。
“你这死猴子怎么这么蠢啊！”鹿妖两手叉腰，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要喷出火来。“舞大人让我们来找阿林那个坏孩子，我们找了两天也没找到，万一不行就把她带回去交差，免得被骂啊！”
“啊呀呀呀！春香！说了无数遍了，我不是猴子！”北槐气地脸上的毛都竖了起来，一个前扑，将鹿妖扑倒在了地上。
顿时尘土飞扬，两只妖打成一团。
李玉肆惊愕地瞧着抱在一起，互相牵制，滚来滚去的两只妖怪，开口道：“你们别打了。”
稚嫩的声音提醒了两只妖怪这里还有一个人类，两妖顿觉丢人，赶紧放开并一跃而起，同时喊道：“闭嘴！”
李玉肆抿紧了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双手抱着膝盖，怯怯地缩到了树边。
“都怪吉祥太笨，让它去找阿林，它却把这个不知谁家的女娃带了来。”北槐拍了拍脑袋，“真让人头疼。”
春香拍着衣衫上的尘土，瞧了一眼李玉肆后，两眼放光，“哎呀，好可爱的孩子啊！”
一个闪身，就蹲到了李玉肆的身前，手指戳了戳她白嫩的小脸，捏了捏她的手腕。“哎呀，你看她，水汪汪的眼睛像葡萄，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这小胳膊小腿，好乖巧哦。”再凑近一闻，慌忙捂住了鼻子，“哎哟，这味儿，我的亲娘呀，又是吉祥干的好事！”
“你行了吧。”北槐一把揪住了春香高高梳着的发髻，往后一拉，将她扔了出去。“别动歪心思，舞大人说过，他们都是有父有母的孩子，不准随便抓！”
“哎呀，我那不是想帮舞大人找人吗？”就要落地时，春香单手撑地，一个翻转，就跳了回来。
“你放屁！你是想自己养来玩！”北槐抱着双臂，哼了一声。
“天地良心，我之前真没那么想过。”春香撩了撩头发，挺了挺她那比人类女子更加丰腴的胸脯，再次凑到李玉肆身旁，眨了眨眼睛道：“小娃娃，你别怕，我们是好妖怪，不吃人哦。”
“嗯。”李玉肆点了点头。
北槐再次伸手想抓春香的发髻，被春香察觉，手扑了个空，只好往前一步，与春香并排而立。“女娃，你爹娘在哪？我们送你回去。”
“爹娘？”李玉肆垂下了头。“他们已经不在了”
“死了？”北槐惊讶道。
“那你是无爹无娘的孩子？”春香面露喜色。
“嗯。”
“那也不能带她回去。”北槐道：“一个阿林已经把客栈弄地鸡飞狗跳了，不成不成。”
“哎呀，阿林不是让舞大人给骂跑了吗？找了这么久找不着，怕是被妖怪吃了吧。”
“那也不行，舞大人不喜欢。”
“哎呀，不会的。”春香转了转眼珠，“这孩子跟别的孩子不同，见到我们不哭不闹，说不定就是舞大人要找的人呢？”
“哪有那么巧的事！”北槐抱着双臂，“舞大人都找了多少年了唉”说到这里，刚才还气呼呼的妖怪居然无奈地叹了口气。
“谁知道呢？”春香也叹了口气，“自从跟了舞大人，就见她一直在找人，一直找却一直没有找着。”
北槐哼了一声，“舞大人找人的时间比你修炼的时间还长，她早就习惯了。别瞎操心了！”
“我们的大人，真是让人心疼啊。”春香一边感叹一边靠近了李玉肆，又捏了捏她的小脸。“多么可爱的孩子啊”说完，她一把将李玉肆抱在了怀里，紧紧圈住，飞身而起，跨坐在了吉祥宽大的背上。
李玉肆没有挣扎，当他们说舞大人时，她听的十分认真，想起了那日的九尾狐狸糖人，仰头望着春香，问道：“姐姐，舞大人是九尾狐狸吗？”
“是。”春香抬高了眉毛，开心的说话都有了点结巴：“哎呀！这孩子，竟然，竟然喊我这个妖怪姐姐，她喊我姐姐！可爱！我喜欢！”说完也不顾她臭不臭，啪地在她小脸上亲了一口。
“喂，人类可坏着呢，嘴里甜言蜜语，背后给你捅刀子！你到时候吃了亏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说话间，北槐也跳到了吉祥的背上，跨坐在了春香身后。“走吧，吉祥。”北槐拍了下吉祥的屁股。
“她不会。”春香道。
吉祥吼叫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迈开矫健的四肢，健步如飞，几个时辰后，就回到了千里之外的吉祥客栈。
两个大红灯笼高悬在客栈大门，吉祥刚走到门口，大门就打开了。
一路上，李玉肆窝在春香怀里睡着了。听到声响后，她揉了揉眼睛，清醒过来，望着那道缓缓打开的大门，紧张地攥紧了春香的衣衫。
门内走出一位矮胖、面目像猪，背上却长着一对肉乎乎的翅膀的妖怪来。他穿蓝衫，系白色围裙，头上还裹着白色头巾。
她莫名有些失望。
“你们回来了。”他晃着脑袋笑，“舞大人找到阿林了。”
“找到了？”春香低头瞧了眼李玉肆，将她抱住，跳了下来。“她们在店里吗？”
阿塔摇了摇头：“大人出去了，她说要将阿林送去给润蜜大人做徒弟。”
“走了好。”春香捂着嘴笑。
“她是谁？”阿塔指着李玉肆问道。
“是舞大人要找的人。”北槐翻身跳下来，打了个哈欠，瞥了眼春香，“既然是你带回来的，就交给你了。”说完径直走进了客栈。
“什么！你们找到了！”阿塔很开心，背上肉乎乎的翅膀，不停地扇动着。
“哎呀，你别信北槐那张嘴。这孩子是我的。”春香嘻嘻一笑，“熏死老娘了，我先带她洗个澡。”
“那我去烧热水。”阿塔道。
“哎呀，人类真麻烦。”春香摆了摆手，“往河里一丢不就成了。”
“不行的，人类的孩子洗冷水会生病。”阿塔认真道。
“那你快些去烧点水，送我房间里来。”
“好。”阿塔迈开小短腿，顺着鹅卵石子路往客栈小楼跑去。
春香抱着李玉肆紧随其后，走了两步，被怀中女孩喊了声：“姐姐，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这一声姐姐，甜的春香的心都要化了。看李玉肆的表情像极了人类看心爱的宠物。“哎呀，别动，这里很多妖怪哦，他们会趁我不注意，抓走你吃掉哦。”
李玉肆不敢再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