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沈明婵十四岁时，便已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了，就连青婵都被她的美貌所震撼，震撼之余，还有隐隐的醋意。
这世上，大概没有女子不在意自己的长相，而作为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攀比之心的，当遇到了比自己更为貌美的人，免不得会有艳羡之意。
青婵最羡慕明婵的眼睛，那里藏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妩媚，而且是恰到好处，不同于烟花巷女的谄媚，她的媚更像是一种倨傲，掺杂着几分笑看众生的戏谑。当她生气的时候，眼尾会轻微上挑，妩媚中更多出三分凛冽杀气，带着强烈的攻击性给人以视觉上的冲击，从此过目不忘。
其实，青婵的眼睛也很好看，属于冰山美人中的一类，如同淡雅的山水画，若即若离朦胧缥缈。奈何她的审美更趋向于浓墨重彩的工笔画，因而总是嫌弃自己的长相太过寡淡了。
更让她醋意大发的是，白素问对明婵关怀过了头，眼珠子寸步不离的跟着她，有时会看得出了神都不自知。
这感觉，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出轨，青婵简直要被他气疯了。
这天，白素问睡醒之后，照例要出门看明婵“闯祸”，却被青婵拦在了门口。
“你这是做什么？”他不解。
青婵柳眉倒竖，怒目圆睁，“今儿不把话说明白了，你哪里也不许去，我问你，你不是想起前世的记忆了，而她正是你前世的小情人？”
这番话像是戳中了他的痛处，他眼底闪过一丝隐痛，又仿佛有隐忍不发的怒气，他往前一步，忽然顺势将青婵摁在了门上，眯起的凤眸里充满了危险的意味，“如果我说是呢，你会怎么做？”
这样的他既危险又陌生，却是分外迷人，青婵浑身都裹满了他的气息，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着，“你若敢承认，我现在就去杀了她！”
白素问一怔，“你是在吃醋吗？”
说出去真的丢人，她一个三千多岁的半老神仙竟然和十四岁的臭丫头争风吃醋。她也同时看清了自己的心，她对白素问不再是见色起意，而是真的动情了。
既如此，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她挺直了腰板儿，回道：“没错，我就是吃醋了，一日为夫君，终生为夫君，只要我还喜欢你，哪怕你做了鬼我也会将你从无间地狱拖回来，这辈子你都别想从我手心逃走！”
白素问笑得凄然，“你当真是一点没变，对感情执着得可怕。
青婵疑惑的看着他，她见话题扯得越来越远越来越离谱，只好将之前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你和明婵到底有没有私情？”
“你找错人了，”白素问看着她一字一顿道，“她爱的人不是我。”
青婵看到他颓然的模样，心里一阵抽疼，方才还生着他的气，此时竟为他打抱不平起来，她试探着问道：“她甩了你？”
白素问诧然的看着她，思索片刻点着头道：“从某种角度而言，可以这么说。”
“渣女！”青婵安慰似的揉了下他的肩膀，“你等着，我这就去杀了她给你出气！”
白素问：？？？
她果真气势汹汹的踹开了门，一抬手，手心里现出一把匕首，她步履生风的直奔沈明婵而去。
白素问：！！！
“你不能杀她！”
青婵一听更气了，“她伤了你的心你还要维护她，我看你是病入膏肓了，今天我非得把你的病根儿彻底拔了！”
白素问想去阻止她，无奈他现在是凡人之躯，用不得法术，自是追不上青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把匕首刺进了沈明婵的脖子。
“不——明婵——”他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心悸得差点就要离开这美丽的世界。
在沈明婵倒下的那一刹那，幻域里的时间静止了，当时间再次流转起来，沈明婵脖子上的伤痕消失了，她从地上站起身来，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大摇大摆的朝着目的地走去。
虚惊一场，幻域里的时间是过去的时间，而过去发生的事是无法改变的，这就是幻域里的规则。
白素问彻底松了一口气，抬手一摸额头才发觉，额角早已惊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大步流星的追到青婵身边，生气地扯着她的胳膊道：“你这一言不合就伤人的毛病究竟何时能改？”
“你别碰我！”青婵甩开了他的手，方才她听得明白，他痛心疾首喊出来的名字，是明婵。
这死丫头，取什么名字不好，非得找个和她相似的名字，有好几次沈傲叫婵丫头，她都误以为是在叫她。
搞得她好像变成了沈明婵的替代品似的，真真是气死她了！
她气得直跺脚，怎么就没早出生个几千年，她非得把这小贱蹄子打死不可。
白素问看着她炸了毛的模样，轻声笑了起来。
青婵踹了他一脚，“你笑什么笑？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我笑你和自己生气。”
青婵又踹了他一脚，“我明明是生你的气！”她顿了顿又道，“不，我确实应该生自己的气，我就不该带你来这里，这样你就不会想起沈明婵了！”
白素问没有接话，却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似乎有无数的话想对她说却又说不出口。
沈明婵因为多次夜不归宿，一个人跑去后山打老虎捉豹子被沈傲狠狠地训斥了一顿，此时她正在气头上，一言不发的从寨子里跑了出去。
沈傲也是死鸭子嘴硬，终究放心不下，偷偷找沈小婉去当说客。
白素问也忧心明婵的安危，跟着沈小婉走了，青婵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终是不情不愿地追上去了。
他们在后山的小溪边找到了坐在石头上发呆的沈明婵。
沈小婉走上前去，假装不知情道：“小明婵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快跟姑姑说说，我去帮你教训他。”
沈明婵向水里扔了几块石头，打了几个水漂，才委屈巴巴道：“不用了，你打不过他的。”
沈小婉捂着嘴笑了起来，“又和你爹爹吵架了？这次是为了什么？你有去后山打老虎了？”
明婵鼓着小嘴道：“他一边说着不让我去后山，可我背回来的虎皮不都被他拿去卖了吗？拿回来的钱都进了他的口袋，我一分钱都没有。”
“哈哈哈哈原来你是为这个生气啊？”沈小婉笑弯了腰，“缺钱花就跟姑姑说啊，我那里还存着一笔嫁妆没处花呢，不过三哥是不会允许你下山的，你就是拿了钱也没有用啊。”
小明婵翻了个白眼儿，“小婉姑姑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怎么会为几两银子较真儿呢，我气的是他要我嫁人，说姑娘家嫁了人有了孩子就老实了，你知道他想把我嫁给谁吗？就是他手底下那个傻不拉唧的阿昌！”
沈小婉吐槽她道：“人家那叫憨厚朴实，不叫傻。我看三哥想得挺周到的，寨子里的年轻人就数着阿昌脾气好，人又老实，以你在寨子里的作派，敢娶你还能对你好的，估计就只有他了。”
明婵差点就被气哭了，“小姑姑，连你也变着法儿的嘲笑我嫁不出去！我、我不跟你好了！”
沈小婉连忙拉住了她，“别走啊，我开玩笑的，阿昌怎么能配得上我们明婵呢？以你这倾国倾城之姿，至少也要嫁个太子当个太子妃是不是？”
“还说我呢，”明婵回怼她道，“你比我大十一岁，今年都二十五了还不嫁人，你不着急我都替你着急！”
沈小婉托着腮道：“我没有嫁人的打算，就这样留在寨子里陪着你、三哥还有嫂子，挺好的。”
“那是因为姑姑眼光高，在尧山泊没有遇到喜欢的人，我劝你还是早点下山去吧，留在这里怕是要当一辈子的老姑娘了。”
沈小婉轻拍着她的脑袋道：“人小鬼大，懂得还挺多，怎么，你心里藏着人了？”
沈明婵向四周望了望，确认无人偷听，才靠着沈小婉小声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不告诉我爹娘。”
沈小婉伸出了小拇指，“拉钩！”
假小子似的明婵总算露出了小女孩的娇羞之态，她微红着脸道：“太子算什么，我喜欢的人比太子厉害多了，他住在一座海岛上，是一条龙。”
沈小婉：？？？
这孩子说疯话呢？
青婵闻言冷哼道：“她倒是厉害，就连轮回眼都没有消除她的记忆，看吧，人家心里还念着你呢，素问哥哥，哦，不，应该是子荆哥哥。”
白素问却是几不可察的颤了一颤，怎么可能？
不忍心打扰小孩子的异想天开，沈小婉很有耐心道：“龙不都是青面獠牙很恐怖的吗，你为什么会喜欢它？”
“才不是呢，他是一条银色的很漂亮的龙，我经常骑在他的龙角上，和他一起在海面上飞来飞去的，他变成人的时候很温柔，我记得他的声音，可惜记不清他的脸了，但是我知道他长得一定很好看很好看。”
沈小婉强忍着笑意问道：“可你一出生就住在山里，从来都没有看过大海啊？你又是在哪里见到他的呢？”
“在梦里，”沈明婵解下了腰间的青鱼吊坠，“我记得很清楚，他的腰上也有一个这样的吊坠，阿娘曾说过我的吊坠应该还有另一半，我相信这是他留给我的记号，总有一天，他会带着另一半吊坠来找我的，除了他，我什么人都不嫁，就算是皇帝要娶我我也不嫁！”
青婵捂着肚子笑个不停，“你等个屁，这个吊坠明明是你从子荆那里抢来的，他上哪儿去找另一半来找你配对呢，傻孩子一看就是话本子看多了，世上哪有这般赶巧的事呢？”
她捅着白素问道：“你说是不是啊，子荆哥哥？”
一回头，却发现白素问脸色煞白，眼睛盯着那坠子似乎要盯出血来，他似乎找到了悲剧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