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白素问带着青婵找到了叔父家,可是到了门口他却久久不敢敲门,青婵问他为何不进去,他神色有些赧然,“叔父他并不喜欢我,待会儿无论他说些什么,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和他起冲突。”
青婵颇为同情的看着他,摊手道:“行吧,我尽力忍着。”
白素问敲门之后,一位鬓发斑驳的老人开了门,一看到是白素问,他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了,骂道:“你做了男人的姘头,还有脸回来!要不是你,你爹也不至于有家不能回!今年沧州大旱,我家里可没有多余的粮食养闲人!”
他骂骂咧咧的声音引来了不少街坊,白阿爹也闻声赶来,劝道:“大哥,您别怪他,不是他的错。”
白叔父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道:“三弟啊,你还不明白吗,他就是个祸害是个丧门星,我早就劝过你把他扔了你不听,看看你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做生意赔本,种庄稼歉收,好不容易开个学堂,本儿还没赚回来呢就给扔在京都了,来沧州躲难,偏偏又碰上了旱灾。”
白阿爹一脸无奈道:“是我自己不争气,这些事怎么能算到孩子身上呢?”
白叔父冷眼瞧着白素问道:“你不是嫁给男人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这才几天就被抛弃了?要滚滚别处去,别来祸害我家。”
周遭的街坊四邻闻言一阵唏嘘,都提起了精神气儿想一探究竟,但看白素问,却是一脸的无所谓,这种冷言冷语,他大概早就习惯了,所以也麻木了。
青婵心里那个疼啊,这么多年来他究竟受了多少委屈多少欺负啊,她那小暴脾气终是收不住了。
她气得想打人,无奈白素问眼疾手快的握住了她跃跃欲试的小手,小声道:“别冲动,他是我叔父。”
这样的叔父真是打死都不解恨,不过看在白素问的面子上,她忍了。
她摇着和白素问十指相扣的手在白叔父面前使劲儿晃了晃,骂道:“你眼瞎啊?你哪只眼看见他嫁给男人了?他是我名正言顺的夫君,是我要护在手心里的人,容不得你这般污蔑!”
白素问闻言一顿,心里有种说不清的震撼如洪流席卷而来,欢喜之余,还有几分说不出的苦涩。
白阿爹惊喜的看着他们俩,先前他向儿子提过他的婚事,但是都被他以种种理由回绝了,加之周围的人都认定了他是灾星,不肯嫁女,素问的婚事便一直耽搁了,眼下见他们手拉手如天造地设的一双,他很是激动,不可置信道:“阿问呐,你真的成亲了?”
白阿爹惊喜的看着他们俩,先前他向儿子提过他的婚事,但是都被他以种种理由回绝了,加之周围的人都认定了他是灾星,不肯嫁女,素问的婚事便一直耽搁了,眼下见他们手拉手如天造地设的一双,他很是激动,不可置信道:“阿问呐,你真的成亲了?”
白素问犹豫着看了眼青婵,青婵一本正经地扯谎道:“千真万确,我们这次来就是接您回去的,倘若您不愿回京都,我们可以在沧州买一处宅院。”
白叔父闻言冷嘲热讽道:“别打肿脸充胖子了,就凭他这个穷光蛋,也能买得起宅院?”
青婵翻了个白眼,拉出了钱袋子,将里面的钱捧出来又扔回去,“别狗眼看人低了,看在你收留白阿爹的份上,姑奶奶我不和你计较,再多话,我废了你的舌头。”
白叔父被她眼底的威胁吓得不敢吱声,悄悄退了一步。
青婵嗤笑一声,转身对街坊四邻道:“劳烦各位帮我介绍一下合适的宅子,最好是家具齐全,今天就能搬进去的。”
一个年轻小伙儿站了出来,“巧了,关老爷进京做官去了,刚好有处宅子要出手,只是要价高了些,不知您有没有兴趣啊?”
青婵回道:“合不合适,还要等看过房子和房契才知道。”
小伙子见有戏,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连声道:“您跟我来。”
关家旧宅自是比不上风月阁气派,规模也不够大,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边远离商铺,胜在安静,到时候可以腾出几个房间布置成学堂,满足白阿爹教书育人的愿望。
关老爷以一千两的价格把地契转给了当铺,那个介绍青婵前来的正是当铺的伙计,他很懂得察言观色,见青婵满意,又着急入住,当即给出了两千两的报价。
风月阁的买卖向来都是一锤定音,所以青婵没有讨价还价的习惯,很爽快地答应了,好在她这次多带了几张银票,交完房钱走完流程房契就到手了。
她把房契和几张银票交给了白阿爹,“爹,这些东西就交给你保管吧,实不相瞒,我是神族,从今往后,素问就要同我回忘尘山修行了。不过您放心,我会时常带他回来看您的。”
“神、神族?”白阿爹脸上写满了震惊,看着白素问求证道,“阿问,我是在做梦吗?”
白素问伸手扶住因受惊吓险些站不稳的白阿爹,道:“这一切都是真的,爹,此去修行或能改写我的命数,只是这样一来,就不是时时在您跟前尽孝了。”
白阿爹点着头道:“甚好甚好,你尽管安心修炼,我身子硬朗得很,可以照顾好自己,你不必时时挂念我。”
青婵从乾坤袋召出一对小巧的镜子,将其中一只递给白阿爹,“这是幻灵镜,有了它,你们就能随时看见对方和对方说话了。”
她对着镜子喊了声,“白素问,你在吗?”
白素问的镜子发出了铃铛般叮铃的声响,他拿起镜子,白阿爹便能从镜子里看到他的脸了。
“这镜子当真神奇。”白阿爹第一次见到这么新鲜的玩意儿,拿着爱不释手,他一边擦着镜子一边道,“不过万事不可强求,若是修行之后还不能改命,你也不要心灰意冷,我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无需介怀他人目光。”
白素问垂首道:“爹,儿子明白。”顿了顿,又道,“我们在回来的路上听说沧州知府执意不肯开仓放粮,反而囤积粮食哄抬粮价,不知是真是假?”
一提这个白阿爹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愤愤道:“可不是吗?前些年沧州丰收的时候,官库里存了不少粮食,再加上灾情之初朝廷接济的粮食,应对旱灾绰绰有余。可是那不要脸的知府,联合一众贪财的商家,把存粮都扣下了,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只拿出了最差的那一批粮食分给灾民。”
白素问生气道:“岂有此理,赈灾之粮岂能买卖,这不是摆明了想发国难财吗?”
白阿爹也被官府腐败的嘴脸恶心到了,可惜他只是一介书生,上不能入朝参他一本,摘掉他的乌纱帽,下一能拿起刀剑取他性命,纵有满腔愤怒也只能化作软绵绵的咒骂,压根儿就不能阻止腐败的继续。
他无奈道:“知道真相又能如何呢?知府以大灾之后必有瘟疫的名义,封锁了附近的官道,外面的粮商进不来,大家为了不被饿死,只能买官府的账。”
“竟有这么不要脸的狗官!”青婵冷笑一声,“爹爹您放心,粮食的事很快便能解决。”
她伸出手来,轻轻捅了下白素问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今晚,我们要不要去会一会那知府?”
白素问会心一笑,“姑娘古道热肠,小生自当奉陪。”
青婵转了转眼珠,又凑到他耳边,悄声道:“本姑娘才不是什么热心肠呢,我只是见不得他惹你生气。”
白素问一愣,孤寂的心田像是突然落满了万丈星辰,一种奇妙的感觉沿着血脉游走全身,仿佛如梦游一般。
旁边的白阿爹见他俩说起了悄悄话,偷笑着走开了。
半晌,白素问终于定了定心神,不知所措的看了眼四周,道:“我们不过是假成亲,你却买了这么贵的宅子,我可没有钱还你啊。”
青婵咬了咬嘴唇,抬起头来认真地瞧着他道:“我没想过让你还钱啊,不过,你若当真过意不去,不如我们……假戏真做?”
“什么?”白素问又愣住了。
青婵心一横道:“要不,你就勉为其难当我夫君吧,这宅子就当是我给你的聘礼了,你看行不行?”
白素问彻底呆住了,她这是在向他求婚,可是聘礼什么的不都是男方给女方吗?
他其实是被问懵了,青婵却当他是不乐意,连忙给自己找台阶下,“当然,你要是不乐意,那句话就当我没说。”
白素问低着头半晌,终是憋出一句话来,“那个、今晚还要去会知府呢,劳碌一天了,我们还是先进去休息吧。”
果然,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继续上一个话题,吃过饭,两个人都进屋子里休息了,他们躺在一张床上,背对着背,各想各的。
白素问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青婵的那句话:“要不,你就勉为其难当我夫君吧。”
如果一个男子面对美人的求婚还能心无波澜的话,那他一定不正常。
所以身为正常男人的白素问心里似翻江倒海,而他就是乘着一叶竹苇飘在海浪上的人。
他并没有不乐意,只是有些不确定,梦里,上一世的结局并不美丽,他死在了她怀中,就像是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痛楚留下了后遗症,他害怕这一世也不能拥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内心深处,既盼着娶她又害怕娶她。
眯着眼睛想了半天,他终于相通了,比起青婵,他更爱的是上一世的她,而这一世,青婵显然已经忘记了所有的记忆,自己若是因上一世的纠葛就仓促的和她结为连理,那么对她来说是不公平的。
只有当他真正喜欢上青婵,他才有资格成为她真正的夫君。
而另一侧,青婵也只是闭目养神,此时她的心里净是懊恼,自己是脑袋抽了才会这么仓促的说出求婚的话,万一人没追着反而把他吓跑了怎么办?
说到底,自己认识他不到十天,就这么谈婚论嫁是不是太轻佻了些,听彩云说凡人们看重礼数,姑娘们若是失了礼数,会嫁不出去的。
她已经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万遍了。
可是仔细一想,白素问好像没怎么生气,不然也不会乖乖的和她睡一张床了,想到这里,她心里舒服了些,身后的白素问许久没有动静,好像是睡着了?
此时不占便宜,更待何时?青婵轻轻地翻了个身,暗搓搓的伸出了手臂,将小手拢在他腰上。
别看他平时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其实腰腹结实得很,抱起来很有安全感,青婵心里乐开了花,先前看到过好多次了,但是都没敢仔细触摸,今天她总算逮着机会了。
她甚至忍不住偷笑了一声。
殊不知另一侧的白素问瞬间睁开了眼睛,皱着眉看了看罩在他腰上的小手,半晌,他终是默许了这种行为,又悄咪咪的闭上了眼睛。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渐渐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