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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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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炷香燃尽了,青婵的目光在人群中打量一番,最后指着一个满脸凶相的男人道:“就从你开始吧。”

    那男人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拧断了脖子,他倒在地上,眼珠子瞪得很大。

    青婵又点上了第三炷香,星火慢悠悠的沿着香柱往下走,她等得有些无聊。

    今晚的月色很干净,让她想起了小时候,想起她吵着闹着不睡觉的时候冷老阁主耐着性子给她唱摇篮曲,可是他一个大男人哪里会唱真正的摇篮曲呢,他哼的其实是首行军曲。

    不同于一般的行军曲曲风慷慨高昂,这首曲子更像是故人的轻叹,侠骨柔情,悲壮苍凉。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首曲子和白素问分外相称,她想起了这些日子对白素问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竟生出了一丝怅惘之意。

    她对着夜色轻声哼唱起来,声音宛若天籁,就像是坐在秋千上的女孩,在月色里轻轻荡着。

    可是对于死到临头的山匪来说,她的歌声就是死神的招魂乐,给这个本就恐怖的夜又笼上一层诡谲和不安。

    眼看第三炷香就要烧完了,大当家的终于振作精神,对青婵发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你得到夫君不过是睡一觉就已经搭上了我寨子里两条人命,且此事都因二弟而起,他已经死了,你还要执意赶尽杀绝吗?”

    青婵笑道:“总算是有个活人了,会说话就多说点,给我解解闷儿。”

    “你、你欺人太甚!”大当家的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青婵稍微挪了挪身子,指着香炉道:“第三炷香也烧完了,你们有没有主动一点的,不要每次都让我来点人。”

    没有一个人说话,沉默片刻,终是大当家的发话了。

    这是他的寨子,身边是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危难之际他若不站出来,岂不让兄弟们寒心?

    他说道:“兄弟们,对不住了,今后的路不能陪你们一起走了,保重!”

    青婵用颇为赞赏的目光看着他,“不错,是条汉子,那我就给你个痛快。”

    “青婵,你在做什么?”

    白素问一醒来就看到床边躺着一具尸体,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看到院子里一众站定的人有些茫然。

    “夫君,你醒啦!”青婵一看到心里的闷气顿时飞到九霄云外,蹦跳着冲过去抱住了他。

    白素问点头道:“睡梦中听见了一首曲子,我便醒了,发生什么事了?”

    青婵拉着他的手指着院子里的人气鼓鼓道,“这是一家黑店,他们差点杀了你,我正替你出气呢!”

    白素问狐疑地看着香炉和僵尸似的山匪们,问道:“你打算如何替我出气呢?”

    “每燃尽一炷香,我便杀一人,你看这样可好?”青婵邀功似的问他。

    白素问瞳孔微缩,用一种疑惑且不可置信的目光凝视着青婵,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怎么会有人在提起杀人的时候,还怀着这样无辜的眼神,在她脸上,既看不到杀戮的狂欢,也看不到一丝丝愧疚,仿佛她是在极冷漠地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罢了。

    可是在前几日的相处中,她给自己的印象不过是没长大被宠坏的孩子,任性一些,但是也有温柔的一面。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呢?

    他忽然想起了傍晚吃饭时,青婵问他的问题,“什么才是善良呢?”

    他又想起了那日青婵外出,冷老阁主在饭桌上对他的嘱咐:“青婵这孩子,有时会善恶不分不知好歹,她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你可要替我好好引导她啊。”

    莫非,这世上当真有生来就不辨善恶的人?

    青婵看着他攒起的眉头有些不安,问道:“夫君,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

    白素问斟酌片刻道:“你没有做错什么,这些人做着谋财害命的勾当,理应受到惩罚,只是罪有轻重之分,不能一概杀之,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大当家的看到白素问求情,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回道:“公子说得极是,我们都是迫不得已才进山当匪,沧州知府横行霸道,抢夺良田,恰逢今年大旱,地里没有收成,官府不开仓放粮却趁机哄抬粮价,我们没有钱买粮食,只好落草为寇,盗些银两供一家老小换口粮吃。”

    旁边几个胆大的小弟也附和道:“是啊,我们平时只取钱财不伤人命,今天是二当家的犯了糊涂,不关其他人的事啊。”

    白素问听罢对青婵道:“我们刚好要去沧州,是真是假到时自见分晓,要不,你暂且饶他们一命?”

    “可是难保他们不会去伤害其他人啊。”青婵有些不乐意。

    “这好说,”白素问望着大当家道,“听你的话,你们都是沧州人?”

    大当家回道:“是,家中老小都在沧州,我们偷来的银子也都送回老家去了。”

    “且回家去吧,我们会想办法让知府开仓放粮的。”

    “那就谢谢恩公了,在下杨继业,他日恩公若是用得上我,尽管来沧州找我,沧州城里的混混们都认识我的。”

    白素问没有回话,却是笑望着青婵,眼神里几分期待。

    青婵朝他吐了吐舌头,“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不杀他们就是了。”她解了定身法,烦闷的甩了甩手,准备回房间休息。

    白素问却是突然拉住了她,她一个不留神就贴在了他胸膛上,属于他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下子混乱了青婵的所有感知。

    眼前是他绝世无双的容颜,眼神海一般难以捉摸,透着一些莫名的情绪,他问道:“方才那首曲子是你唱的吗?”

    青婵红着耳根道:“是我,怎么了?”

    他痴痴的看着青婵,眼里透露着不确定,像是在透过她注视另外一个人,他莞尔,“没事,夜里凉,回屋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突如其来的温柔让青婵摸不着头脑,饶是如此,她也心满意足,那份被山匪叨扰的小情绪瞬间烟消云散了。

    连她自己都纳闷儿了,白素问究竟对她施了什么魔咒,能让她这么百般迁就。

    一夜好梦,早上醒来时,被子都塞得好好的,显然是白素问的手笔。

    羞涩又欣喜的情绪像是酒醉时的酒意渐渐蔓延,四肢百骸都变得温暖惬意,如沐春风。

    她起床时,白素问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此时正坐在窗边看着远处风景,他整个人都沐浴在夏日清晨的霞光里,如画中谪仙。

    看见青婵过来,他笑着向她招手,明亮的笑容像是寻见了遗失许久的宝藏。

    这样温柔的他倒是让青婵有些不适应了,他前几天明明还和自己刻意保持距离的,怎么突然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老实说,她喜欢这样温柔的白素问,因为被心上人拒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太难受了。

    腾云时,白素问甚至主动牵了她的手,还与她十指相扣。

    幸福来得太突然,青婵被冲昏了头脑,腾云的时候不慎摔了一跤,险些挂在树上,幸亏她反应快在即将出丑之时又升了起来。

    白素问倒是气定神闲,一本正经道:“看来神仙腾云也好似凡人走路,不留神也是会摔跟头的。”

    她尴尬地笑了两声,“那个,失误失误。”

    白素问虽取笑她,抓着她的手却更紧了,显然是害怕她再摔跤,他怕是忘了,自己不过是个凡人,摔下去先死的人肯定是他。

    但是,谁叫他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呢?犹在梦中头脑不清醒的又何止青婵一人呢?他只是更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罢了。

    那首曲子,正是梦中女子吟唱的那一首,他翻遍乐籍都没有找到这曲子的来历,所以推断这是他前世与那女子的定情之曲。

    青婵的五官虽有变化,但笑起来的神韵乃至动杀气的眼神都与她神似,他几乎可以断定,青婵就是他一直寻找的人。

    他的喜悦更甚于青婵,这么多年来受嘲笑受□□,身边对他好的人只要白阿爹和小玉表妹,这些天青婵对他的照顾和倾慕他都看在眼里。

    初时他怕她会动真心故意疏远她,此时却是不安起来,唯恐她对自己的倾慕是一时兴起,更何况他的衰运还没有解决,真怕会连累她。

    复杂的情绪在他心里拧成了麻花,想得越多,担忧就越多,渐渐地盖过了喜悦。

    两个人都默契的不说话了,只有彼此的手紧紧相扣着,仿佛在替主人诉说着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如果没有那场雷雨,这样美妙的气氛大概会一直维持下去,但是很不幸,白素问的倒霉体质从来都没打算放过他。

    即使有结界挡着,雨点敲在结界上还是会有噼里啪啦的响声,更别说还有那闪瞎眼的闪电和震耳欲聋的雷声了。

    虽说夏天是多雷雨的季节,但也不至于每次腾云都能赶上雷雨吧。

    这一路走来,除了从忘尘山都凡界的那一小段路程,后面几时飞几时有雨,直到抵达沧州。

    说来也气,来沧州之前,大雨下得跟不要钱似的,恨不得灌满整座山,一到沧州,却是连朵云都没见着,太阳毒辣辣的晒着大地,直到把大地晒得干裂成一块一块的才甘心。

    好一个沧州大旱,果然是旱得死死的。

    青婵翻了个白眼,嘲讽道:“照我的经验来看,定是沧州有人触了天族的霉头,这是故意来整他们了。”

    白素问皱了皱眉头,“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怎能因一人之过错而惩罚整个沧州的子民呢?且不说这里面有多少无辜之人,据我所知,岚国最大的慈善家韩生就出自沧州,受她的感召沧州一直都崇尚与人为善,民风甚是淳朴亲切,难道这样都不能为沧州积得福报吗?”

    青婵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咯咯的笑了起来,“你怕是忘了还有一句话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以为神族都是慈悲为怀、救世济世吗?你错了,他们不过是一群身怀法力的凡人,思想修养不过比凡人高一点点,有些甚至还不如凡人呢。”

    看他怀疑的模样,青婵解释道:“像欺软怕硬、权贵横行这种事,在仙界也比比皆是。生来就是仙身的,瞧不起那些后来得道成仙的;有名望的神瞧不起没名的散仙;天族更是目中无人了,仗着和天帝天后有点关系,恨不得三界里横着走。反正我是最不待见天族的,屁点儿本事没有,屁股还撅的老高。”

    “竟是这样吗?”青婵的解释显然再次颠覆了他的世界观,这样看来,仙界和凡间又有什么区别呢?

    “是啊,我和爹爹就是以□□凡胎得道成仙的,小时候受了天族不少白眼儿,不过随着风月阁的名声越来越大,他们就极少来找麻烦了,天族里还是有几个好人的,比如月老和老君,他们俩对我和爹爹都挺好的。”

    “你以前是凡人?”白素问惊讶又好奇。

    “不错,”青婵点头道,“那还是三千年前的事了,爹爹那时钻研炼丹之术,我出生时他喂给我一粒丹药,害得我沉睡了六十年,这六十年来我发育迟缓,直到醒来时还是六岁孩童的模样,但是爹爹看上去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头儿了,要说我目前为止最遗憾的事,大概就是没有见过年轻时的老爹了。”

    白素问安慰她道:“没有见过未尝不是件好事,眼看着他们一天天老去才是最痛苦的,生老病死,从来都不是凡人能决定的事情,你和你的爹爹都已经修成仙身,至少不用却想离别的事了。”

    他顿了顿又道:“一月前我并不知道沧州大旱,想来是朝廷害怕民心动荡,把消息都封锁了,也不知道叔父他们过得怎么样了。”

    青婵拍着胸膛道:“放心吧,以后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有我在,定能护他们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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