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司命卑微的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跟在青婵后面讨好似的问道:“姐,您还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青婵从袖袋里拿出了那幅画,幸好吃了前几次的教训,她早就给自己的衣服加了避水结界,不然的话,这幅画早就被池水泡烂了。
“这画上的东西,你有没有见过?”
“哟,”司命上仙一看到古玩就兴奋起来,“这可是老东西了,上古时期的青鱼吊坠,在我的熏陶之下,您老终于对古玩感兴趣了?”
青婵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得了吧,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闲啊?这是我新接的生意,你实话实说,东西是不是在你这里,有就麻利儿的拿出来,到时候我分你一半收益。”
司命哭笑不得道:“姐,这可是上古遗物啊,若能得它相助,修行时可以事半功倍,我哪有这种福气?”
青婵犯难道:“这可就难办了,我该去哪里找它呢?你这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司命忽然神经兮兮的,凑过来小声道:“它最后一次出现和一个魔头有关,而且天帝已经下令不可妄议此事,这坠子犯了天族的忌讳,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追查下去了吧。”
“这怎么行呢?我都收了定金了,出尔反尔我将来还怎么做生意啊?”
司命挠了挠头,“这倒是,那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好了,听道上的朋友说,青鱼吊坠最后一次出现还是前朝的事了,它是陪着前朝的嗜血将军一起诞生于世的,嗜血将军死后,前朝的太子荆把她的遗物都放在东宫了,里面或许会有青鱼吊坠。”
青婵翻了个白眼,“前朝距今不也有三千年了,哪里还找得到东宫啊,你这说了跟没说一个样。”
司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青婵,“让你平时多看点书你不听,现在的人间是岚国的天下,可是三千年前的岚国,不过是前朝边境的一个小国,因为嗜血将军惨死,他们才有了可乘之机,一举攻陷大渊。”
“所以呢?”青婵摊了摊手,“这和我找坠子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傻呀?当今岚国的京都就是前朝的国都,岚国的皇宫不正是前朝的皇宫吗?”
青婵总算是听明白了,“这么说,我要找的东宫就是当今岚国的东宫?”
司命摇了摇头,“真正的东宫被女魔头设下了结界,至今无人能破,现在的东宫其实是岚国立朝之后重建的,你进去的时候可别找错了。”
“你放心,这难不倒我,”青婵自信满满道,“谢谢你提供的线索,放心,等姐姐拿到了好处,会分给你一点点的。”
“啊?就一点点啊?”
青婵笑呵呵的飞走了,只留下余音回绕,“再讨价还价,一分也没有!”
她从三重天飞回了风月阁,彩云和厨娘已经做了满桌的菜,冷老阁主和白素问已经在用餐了。
见到青婵回来,冷老阁主不紧不慢的把盘里最后一个鸡腿夹到白素问碗中,嘱咐道:“趁她还没坐下,快吃。”
青婵:……
她忍不住抱怨道:“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
冷老爷子抬起头来不解的看着她道:“这问题有意思吗?是不是亲生的我都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要敢去找别人认爹,我把你腿打断。”
见他们父女俩大有吵起来的架势,白素问将碗里的鸡腿夹到了青婵碗里,“我已经饱了,你帮我把它吃掉吧。”
青婵感动得几乎流下泪来,故意瞪着冷老阁主道:“还是夫君对我最好!”
冷老阁主回给她一个白眼,“知道人家对你好还不好好珍惜!”
青婵:???
她这是做错了什么老爷子也这么针对她?
“吃饭吧,”冷老爷子叹了口气,反正说的再多她也听不懂。
青婵只当他是被自己气糊涂了,嗤笑一声,然后埋头飞速解决掉桌上的饭菜。
吃过午饭,冷老阁主旁敲侧击道:“你们的婚事打算几时办啊?”
青婵回道:“不急,我手上还有笔大买卖没结,等干完这一单再筹备婚礼的事吧。”
白素问也装模作样的回道:“我亦有此意,自打离开京都就和家中老父断了联系,我想在成亲之前先回家看看。”
“正好,”青婵撒娇似的拉住了白素问的衣袖,“素问,我这笔生意需要下山一趟,你我刚好可以同行。”
白公子因她那一声软糯的“素问”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不得不说,有的人天生不适合撒娇。
别人撒娇叫甜,她叫做作。
冷老阁主眉头一皱,神色紧张起来,“下山?都快七月份了,这节骨眼上你下什么山啊?”
“没事的,”青婵不耐烦道,“我只是下山取个东西,顺便陪着素问探望他父亲,有什么好担心的,更何况,我要是有什么事素问一定会护着我的对不对?”
她悄悄捏了白素问一把。
白素问会意,当即附和道:“老阁主放心,我会照顾好青婵的。”
“行吧,”冷老阁主松了口,“但是七月初七之前务必要赶回来,她要是玩疯了你拖也要把她给我拖回来。”
“您放心吧。”
送走了冷老阁主,青婵就打开了乾坤袋,把此去可能用到的物品尽数放入其中。
白素问眼睁睁地看着她从床底下摸出一个箱子,箱子里盛满了白花花的银子、黄灿灿的金子,还有各色数不清的翡翠珠玉。
只见她单独拿了一个锦袋,将一些银两金条胡乱的装了进去,塞得鼓鼓的才把锦袋系在腰上。
白素问眼角微微抽搐,“做神仙也要藏私房钱?你们不是能点石成金吗?”
“又一个被戏本子坑骗的娃,”青婵绘声绘色道:“你知道有多少人是奔着点石成金才修仙问道的吗?辛辛苦苦修炼好不容易成了个散仙,却发现点石成金其实是财神爷的独家绝技,其他人的那叫幻术,顶多撑一会儿,最后还是会变回石块。这种痛苦和绝望,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的。”
白素问:……
他瞄了眼她的钱袋子,“那这些是怎么来的?”
“当然是做生意赚的,万象司接杂活,有些人付不起灵力,就拿金银珠宝来抵债了。”
青婵摸着圆滚滚的钱袋子,眼里放光,“实打实的金子谁不爱呢,所以财神庙永远是香火最旺的神庙,别人是羡慕不来的。”
白素问看呆了,在他根深蒂固的认知里,神仙一直是两袖清风、无欲无求、心怀天下的世外高人。
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
“总算是收拾好了!”青婵掸了掸身上的床板灰,笑眯眯道:“我们可以出发了!”
待要出发之时,她忽然拍了拍脑门儿,“我差点忘了,出去玩怎能不带酒呢?你在山门外等我,我很快回来。”
她进了酒窖,挑了好几坛清心烧揣在乾坤袋里,才心满意足的走出来,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彩云,她喜笑颜开道:“少主,我们这次要去哪里玩啊?”
“我们?”青婵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要带你去了?”
“啊?”彩云顿时有种失宠的感觉,“为什么啊?”
“我和素问培养感情,干嘛要带你这个拖油瓶?你就老老实实的留在山上看家吧,”她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突然靠近,“我回来后,若是发现酒窖里少了酒,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吧。”
彩云气得瑟瑟发抖,生活果然还是对她这只不谙世事的小猫咪下手了。
没错,彩云其实是只手无缚鸡之力的狸花猫,当年若不是冷老阁主好心收留,她早就被大雪埋了。
青婵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幸灾乐祸地揉了揉她的小发揪,“乖,好好看家啊,我们走了。”
白素问站在山门外等她,见她出来向她招了招手。
“你此行是要去京都?”
青婵点头道:“没错,我们刚好顺路,我送你一程。”
“不了,”白素问摇头道,“我担心神威将军府会为难家父,早在一月前让他去了沧州投奔叔伯,所以不能与姑娘同行了。”
“沧州离这里好远的,按你的脚程至少要走半个月呢,你没有马也没有盘缠,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走呢?”
她可不想放弃和美男独处的机会。
“若是腾云,前后也不过五天的脚程,跟我走准没错的。”
她说的有道理,白素问想了想道:“那就有劳了。”
青婵若是不眠不休的飞行,不出三日就能到沧州,但考虑到白素问□□凡胎,离不开一日三餐,她就按照正常的作息时间赶路。
不知不觉到了晚饭时间,青婵眼尖,远远的就看到了一处客栈,于是带着白素问降落,准备在此地留宿一晚。
店小二见有客人来了,连忙上前招呼着,“客人打尖儿还是住店呐?”
“住店,”青婵出手很是阔绰,直接扔给柜台一锭白银,“不用找了,给我安排最好的房间和酒菜,我们天亮就走。”
“好嘞客官,那我给您开一间豪华双人大床房,保管您睡个好觉!”
白素问:……
这店小二很会察言观色嘛,青婵很是满意,摸出钱袋子赏给他一粒鲛珠。
“为什么不订两间房?”
青婵心虚道:“这不是为了省钱吗?”
“那你还给他鲛珠?”
他的眼神似乎看穿了一切,青婵缩了缩脑袋,猫儿似的趴在桌子上,眨着眼道:“都怪你长得太好看了,我忍不住想多看你几眼。”
她的眼睛纯净明亮,像是盛满了星星,白素问突然就红了脸。
“你的娘亲是不是很漂亮,所以你生的这么好看。”
她的话却不经意触及了白素问的伤心事,他垂着眼极力将眼底的悲伤掩饰,沉默良久才道:“很遗憾,我并没有见过她,哪怕一面。”
青婵也叹了口气,“我也没有见过我娘亲,老爹说她是生我时难产死的,我怀疑老爹之所以对我刻薄,大概是因为这件事吧。”
同病相怜,最是能让人放下戒备,白素问想,她看上去这么大大咧咧的,也许是装不在乎吧。
他安慰她道:“至少你还有父亲啊,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他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
“什么叫至少?你父亲对你不好吗?”
“不,他对我很好,但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是他从死人堆里捡的。”
没想到他还有这么悲惨的身世,青婵听得有些心酸。
“他是个很善良的人,左邻右舍都说我不详,劝他把我扔掉,但是他一直没有放弃我,教我读书识字,教我做人的道理,哪怕因为我受到街坊们的孤立和唾弃,他始终都是乐呵呵的,从未有过一句抱怨。”
“善良的人,”青婵喃喃道,“我爹爹也时常劝我要与人为善,可究竟什么才是善良呢,我不明白。”
“这很难说清,我也没有办法给你确切的答案,”白素问思考了良久,方回道,“大概,它是一种虚无缥缈又的确存在的东西吧,或者说,它是人内心深处对自己提出的规矩和要求。如果一个人的本性是邪恶的,却能用好人的规矩约束自己一生,那么他本性是善是恶就不再重要,至少在世俗眼中,他就是一个善良的人。”
青婵在心里琢磨一番,歪着头道:“我好像想明白了,却又不明白了。”
白素问看着她困惑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想不清楚就不要想了,善恶之辨又岂是我一两句话能讲明白的,先吃饭吧。”